《婚姻树》倾城月色

12、第12章

　　十个月后，苗苗很顺利地生下一个女儿，真的很顺利，甚至并没有怎么感觉到痛。
　　看到女儿皱巴巴的小脸小手小脚，苗苗激动得想哭。
　　婆婆自是不太高兴，毕竟老人家总是想着继承香火，渴望已久地想要长子长孙，在照顾苗苗月子的时候，也有些漫不经心。
　　丈夫倒是很高兴，一直说女儿像他，眉清目秀，将来一定是个美人。
　　小姑子大方地送来几套衣服，苗苗一看，还是名牌子的呢。到底始终是一家人。虽然小姑子背后不免也和婆婆在嘀咕怎么不生个男的之类的闲话。但高兴上头的苗苗可不理这些了。
　　生下女儿的巨大喜悦包围着她。家里紧张的局面才有所缓解，毕竟是件喜事，大家也只顾着乐了。
　　但是随之而来，生儿之后的育儿这事又纠结了。
　　苗苗初妈新上路，虽然有假期，但这等大事若没有个经历过的老人照顾着，断然不行的。请月子保姆？根本不可能，不要说多了个孩子，经济上自然紧张起来，更何况，在老一辈眼里，根本就没有可能请月子保姆这个概念！婆婆既然又在香港做事，周末才能回来，那就只有要苗苗妈来帮忙照顾了。
　　苗苗妈本来在家里也是有做事的，来深城照顾女儿和外孙，那自家里少了她那一份收入，苗爸爸本来就是典型的大男人，这大半辈子都是苗妈妈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现在苗妈妈来了深城，他心里头不免不痛快，和左邻右舍说起，也是很不满意，闲话传来深城，苗苗和丈夫也有些尴尬，也不好让妈妈吃亏，就每个月给了妈妈一千五百元，当是劳务费也好，辛苦费也好，总之这多多少少是个心意。
　　后来，婆婆自知没有时间带孙女却让亲家来带，心里感到有些不安。于是向儿子儿媳说，这一千五百元，她出其中一半，直到苗妈妈回去为止。
　　苗妈妈这一帮，就留了在深城四个多月。
　　其实，在这个家里，收入最高的，反而是两位老人家。
　　公公婆婆在香港做事，公公在香港开计程车，婆婆是做家政工作的，虽然他们的学历不高，工作也比较辛苦，但香港到底比起深城，工资起点也高许多。公公婆婆每个人，每个月都有□□千元的收入，两位老人家又省吃俭用，房子呢，又是供屋，算下下来，都不花什么钱。剩下的钱，都用在补贴这个家，主要还是二个儿子身上。
　　苗苗收入本来还算可以，现在一生孩子，就只剩基本工资了，也没多少，只能伸手问丈夫要。丈夫工资也不高，只能靠母亲支援。
　　这真是一件很气馁的事。妻子问丈夫要，丈夫问母亲要，母亲再向几个孩子要家用。
　　家用也是根本各人的收入而定的，收入高的就多给，收入不高的就少给。婆婆把收来的家用，统一后，交了各项杂费，还得补贴二个儿子，颇有点劫富济贫的意思。像苗苗两个人，每个月才给家里一千元。婆婆平时还给孙儿从香港买来奶粉衣服什么的，算起来，婆婆给他们的，远远要比他们给婆婆的家用要多得多。
　　现在苗苗妈又过来帮忙带孩子，还得帮忙搞卫生，做家务。
　　有一次，家里就苗苗、女儿、妈妈和小姑子在家里吃饭。苗苗急急吃完，就给女儿喂奶，在房间里，就听到小姑子尖叫一声：怎么做完菜不把厨房搞干净啊？这里，那里，都这么油腻腻的。
　　苗苗妈在一旁不知所措。
　　苗苗赶紧给女儿喂奶完了，走到厨房门口，小珊啪啦啪啦说了一大通话，转过身，看到苗苗，理直气壮地说：我也只是说事实！我们家的规矩向来是做完饭一定要把厨房搞干净的！这可是妈交待下的！
　　再说了，也不能光拿钱不做事吧！说完，自顾自的走开了。
　　那边，苗苗妈已经麻利地把厨房抹得干净闪亮了，苗苗酸痛地看着自己的妈妈，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等老公回来，苗苗跟他说这件事。老公说，你就别和小珊一般见识了！家里有事，你告诉我，我来说她！你别和她吵！
　　苗苗委屈地说：我哪有和她吵了！现在是她说我妈哎！说我不要紧，反正我也习惯了，但现在是说我妈啊！真是一点儿也不敬老！不要说我面子，连你的面子都没有了！
　　老公无所谓地转了个身，专心致志地继续玩他的游戏。
　　苗苗气得拿起枕头砸他。
　　苗苗妈后来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的丈夫，苗苗爸一听，可火大了。不管不顾的，在一家吃饭的时候，先把自家女儿痛骂一顿：我们俩老年纪也大了，指望着你。你倒好，妈妈来帮你忙，你就敢这样指使她干活了？就算是她没来帮你，你给我们钱，赡养我们也是应该的！还敢给鼻子就上脸了！你这算是什么态度！
　　苗爸爸向来重男轻女，苗苗自小被他骂惯了，倒也不觉得太难堪。只是苗妈妈骂完好，又转而开始骂女婿。谁知江华根本不理这茬，自顾的吃完，嘴一抹，就溜了门了。剩三个人面面相觑。苗爸爸得不到预想中的认错和好处，更发火大了，拍着桌子大骂女儿，直骂得女儿都哭了，外孙女也开始哇哇大哭了，才冷哼着走了。
　　苗苗回过神来，姐弟们都悄悄地走开了，偌大的客厅，就剩她和女儿相对哭泣。
　　苗爸爸气没消，开始转向周围邻里埋怨女儿女婿，江华也火大了，都说女婿是娇客，说不得。虽然江华在家里也会不管不顾老婆，但不代表岳父可以当着他的面教训他的老婆！更何况，这回连他也一起埋怨！男人本来就是要面子的，本来嘛，在江华心中，女人于他，予取予携，呼之即来，挥之则去，但是，女人能给男人带来的烦恼比她所能为他带来的喜悦相差不远，甚而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被人取笑和轻蔑，却也不是他愿意容忍的。
　　江华被人窃笑几回，倒也不反击，不跳脚，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一声不哼，抱起女儿，拉着老婆，大摇大摆走出家门，坐车回了深圳。
　　两个大男人惯了，都看对方不顺眼，中间夹着的母女俩越发没主意，没有调整，矛盾越积越深。以致后来江华根本不肯理会岳母家的事，尤其恨在姐姐姐夫面前丢了脸，就算是苗苗家来深城探望他，他也开始摆架子，爱理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