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失火》迟迟栖

22、第 22 章

　　闻允熙在医院住了三天，哭嚎了整整两天半，剩下的半天是哭得嗓子哑了没力气继续哭了。

　　闻洵之忍无可忍，终于在第四天早晨，在乔医生的许可下，办了出院手续。

　　“以前也哭得没这么厉害啊？”过来收拾病房的beta保姆有些忧心忡忡的。

　　闻洵之冷冷瞥了一眼扒在姜颐身上不肯松手的小孩，说：“以前哭了也没人搭理他。”

　　一行人洋洋洒洒拎着大包小包回了闻家，闻允熙挂在姜颐脖子上，比起之前牵着闻洵之的手怏怏不乐地跟在哥哥身后跑的场景，确实更有alpha的气场了。

　　但快乐的时光只持续了一周的时间，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中断的课程陆陆续续地又恢复了，闻洵之回家的时间也提早了一点，基本都在晚上九点之前，还会在睡前抽查闻允熙当天的功课，搞得闻允熙每天八点就躺在床上开始装睡。

　　紧接着，姜颐也收到了程延发来的消息：[ 休息得怎么样？之后有什么打算？]

　　姜颐上网搜索了一下齐家慕的资料，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于是回复道：[ 程姐，您认识齐家慕吗，他之后有什么行程？]

　　程延叩过来一个问号。

　　等了一会儿，程延发过来一张图片，姜颐点开，是一条备案信息。

　　程延：[ 他过两天进组，拍这部剧。]

　　姜颐很快回复：[ 可以帮我谈这部吗？]

　　等了很久，姜颐才收到程延回过来的消息：[ 沈总说可以。收拾收拾，过两天进组。]

　　去机场的这天还是闻洵之送他的，闻允熙站在门口望着远去的车影泪眼婆娑，姜颐有些于心不忍：“闻少爷，他——”

　　话根本没说出口，闻洵之冷冷打断他：“他的外语私教时薪是八百一小时。”

　　“......”

　　“美金。”
　　“......”姜颐：“但是小孩子——”
　　“上了半年，26个英文字母没认全，”闻洵之冷笑一声，“368个游戏角色，倒背如流。”

　　“......小孩子确实，”姜颐有气无力，“应该管得严一点。”

　　车开了四十分钟到机场，闻洵之摁开后备箱锁，言简意赅：“下车。”
　　姜颐拉开车门下车，绕到后面取了行李箱，重新走到前面，弯下腰，敲了敲副驾驶室的车窗。

　　车窗降下来一半，姜颐看向车内，闻洵之神情冷淡：“有事？”
　　“......没有，”姜颐说，“能留个联系方式么？如果有什么紧急情况，也好联系你。”

　　闻洵之：“可以。”说完语速很快地报出一串电话号码。

　　姜颐连忙放下行李箱拿手机记下。

　　“走了。”

　　车窗重新升上来，很快驶离，汇入车流中。

　　比起上次送他来机场的时候，好像变得好说话一点了。姜颐把电话保存好，在联系人姓名那一栏，想了想，出于隐私考虑，没有打名字，只打了‘w’一个字母。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h市。周欣早就到机场了，看见姜颐出来，远远就朝他招手。

　　“怎么没戴口罩？”周欣从他手里拿过行李箱，利索地从包里拿出一个一次性口罩撕开递给他，“戴上。”

　　“欣姐，”姜颐接过来戴上，无奈道，“现在也没人认识我。”

　　“等《桃花源记》一播就都认识了，”周欣拿着手机飞快地打字联系接送的车，笑盈盈道：“我看了第一集的样片，表现挺好的。”
　　从机场到酒店还有半小时车程，周欣快速地跟姜颐讲了一下剧本和剧组演员的大概情况：“男一是祝恰，女一是陶青青，都不是很出名，男二你应该认识的，齐家慕，就是之前跟你一起拍《桃花源记》的。”

　　姜颐是男三，戏份很少，但是贯穿全剧，算是个背景板的角色，但是人设很讨喜，和女主是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很适合姜颐这样刚进圈的新人。

　　开机仪式在第二天早上，姜颐很早就到了片场，一直到中午十一点多才结束。

　　h市的天气比起肃南干燥很多，姜颐看了接下来几天的天气预报，基本没有雨水，都是大晴天，温度也低了不少，已经到了要穿毛衣的季节了。

　　“下午没你的戏，”周欣给他披上外套，“不用来片场，可以待在酒店，先熟悉剧本吧。”
　　“我在这里呆着吧，”姜颐拿了只矮凳坐下，顺手拿过剧本，说：“什么都不会，先学一学吧。”

　　“行，”周欣点了点头，“那你在这儿等等，我去拿中饭。”

　　姜颐闻言抬起头：“剧组没有盒饭吗？”

　　“有的，”周欣说，“怕你吃不惯，我在旁边酒店订了餐，马上送过来。”

　　“啊？谢谢欣姐，”姜颐稍微犹豫了一下，婉拒道：“明天还是不要订了，我吃盒饭就行，太麻烦了。”

　　周欣倒是也没说什么：“行，看你自己。”

　　在剧场观摩了一下午，姜颐好像稍微摸到了一点头绪。今天的最后一场戏拍完，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场务拿着大喇叭喊了一声‘收工’，演员陆陆续续地散开。

　　姜颐把坐着的矮凳收好，拿着剧本正要准备走，一个漂亮的omega凑过来：“你好呀！”

　　“不记得我了吗？”omega朝他眨眨眼。他身上穿着这部戏里的校服，应该也是剧组的群演，身量娇小，脸却漂亮得出奇，一双桃花眼，在空气干燥稀薄的傍晚，水泠泠地流动。

　　18号拍品。姜颐想起来。

　　“你好，”姜颐伸出手。

　　18号跟他握手，笑盈盈的：“我叫陈岑安，叫我小陈就行。”

　　“姜颐。”姜颐颔首。

　　“好久不见，”陈岑安低头去看他手里拿着的剧本：“真的好巧，这都能遇上。”

　　“是的，”姜颐点头，“好巧，你——”

　　他想问陈岑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但这个问题很容易被误认为歧视或嘲讽，话到嘴边姜颐改口：“你的手好一点吗？”

　　“已经好了，”陈岑安倒像是毫不在意，比起上次在闻洵之面前哀求的卑微姿态，整个人显得宽和平静了许多，他像是看穿姜颐的疑惑，大大方方地解释道：“是闻先生帮了我一把。现在手术费已经凑齐了。”

　　“什么，”姜颐不解地看他。

　　“差了二十万，”陈岑安笑了笑，“当时奶奶躺在手术室里，我也没有办法，然后——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这样啊，”姜颐点头，“现在她身体好一点了吗？”

　　“已经好多了，马上可以出院了，”提到奶奶，陈岑安的眼睛愈发亮了一点。

　　“那就好。”

　　“不过我还欠闻先生二十万没有还，”提到欠钱的事，陈岑安的语气没有低落，听上去倒莫名地开心：“这里的群演给的也挺多的，还包三餐，钱攒的巨快！”

　　姜颐静默片刻，问：“着急还钱吗？”

　　虽然之前因为偿还姜枝夏的违约金，姜颐卖光了姜枝夏名下的房产，自己的储蓄账户也几乎清零了，但是二十万余额应该还是有的。

　　“着急的话，我先借给你。”

　　“别误会，”陈岑安连连摆手，语气认真道，“闻先生没让我还，二十万对于他应该只是一顿饭钱吧，是我觉得应该还的。奶奶知道我白拿别人的钱，肯定会不高兴的。”
　　“好，”姜颐点头，说：“肯定很快能还上的。”

　　“嗯哼，”陈岑安看了眼散场的人群，轻快道：“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姜颐左右也没什么事，也想多了解一点剧组的情况，点头应下，“我经纪人去洗手间了，稍微等一下，我发个消息给她。”

　　“哇，”陈岑安神情有点夸张：“你都有经纪人了？”

　　“......是的。”

　　跟程延打了个招呼，姜颐跟着陈岑安往外走，姜颐拿出手机想打车，陈岑安按下他的手：“哎哎，不用，影视城出门右转是条小吃街。”

　　“......行的，”之前住在闻家，闻洵之几乎不回家吃饭，姜颐跟着闻允熙的厨师吃饭，基本一日三餐全是清淡的营养餐，已经很久没吃过有味道的饭菜了。

　　俩人在一个烧烤摊上坐下，点了串和两瓶冰汽水，陈岑安仰头喝了一大口，龇牙咧嘴地抽了张纸巾擦嘴。

　　完全不同于那天细雨中病弱可怜的形象，漂亮的五官到处乱飞。

　　“你呢，”等烤串的间隙，陈岑安拉开另一瓶冰汽水的拉环，递给姜颐：“你——”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但完全不是能藏得住事儿的性子，直言直语道：“你还跟着闻先生吗？”

　　“......”完全不知道如何解释，姜颐索性点头：“是的。”

　　“那也蛮好的，”陈岑安的脸上毫无异色，反倒点头认真道：“他真的是个好人，对你蛮好的吧？”

　　“是的，”姜颐艰难地点头。

　　很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姜颐主动找别的话说：“你也是今天刚来吗？感觉怎么样？”

　　“感觉挺好的，”陈岑安说，“你下午在吗？下午的时候有个群演错了好几次，你看祝哥都没说什么，还帮他说话。我之前呆过一个剧组，要是放到那个男主身上，这个群演铁定立刻被开了。”

　　“这样啊，”姜颐回忆起下午看到的男一号，在剧中饰演的是一个高冷学长的形象，戏外确实比较温和，下午的时候还过来和姜颐打了招呼。

　　“我感觉各方面都不错，”陈岑安说，“女一号陶青青，男二是齐家慕，今天没他的戏，但是听其他人说也还行。”

　　“他今天好像没来？”开机仪式竟然都没到场，姜颐也觉得有点奇怪。

　　“嗐，”陈岑安压低声音，小声说：“我听说，因为他签这部戏的时候还不火，结果现在戏开拍了，他自带的流量都快超过剧的宣发了，又是男二，所以很不情愿拍。”
　　“这样，”姜颐说，“懂了。”

　　“我再跟你说个八卦，”陈岑安神秘地朝姜颐招招手，凑到他耳边：“我听说，我们剧组里这两天有一个关系户，据说是硬塞进来的角色，新剧本这两天就能拿到手，到时候可以看看是谁，也不知道会是个alpha还是omega，但是不管是什么，估计都长得巨好看！”

　　“......这样啊，”姜颐点头，还没有反应过来。

　　“是的，我听其他人说的，本来没有这个角色的，硬是给女主加了个青梅竹马的哥哥。”
　　“......”

　　好熟悉的人设，姜颐木着脸，瞥了一眼搁在手边的剧本。

　　“哎，”身边坐着的omega有些好奇地凑上来：“你演的什么角色？”
　　“.......哥哥，”姜颐说，“青梅竹马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