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羡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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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谢，来，喝点水，”方啸坤微微颤抖着双手把水杯放在谢雅星面前的桌子上，用公事极力掩盖内心的波澜，“这不年底了，要评选劳资先进个人，文件里面说得很清楚，你们选好推荐人，填表盖章，下周三以前一定要交上来。”
谢雅星大概翻了一下文件，尤其注意看了看附件里的表格，说道：“好的，我马上拿给梁主任。”
“怎么样？你应该可以评上吧？”方啸坤微红的脸色褪去，坐在椅子上大方地重新对上谢雅星的眼眸，微笑。
“呵呵，这个我也不知道，领导有自己的想法。”谢雅星腼腆地说，不管之前心情如何，自从进了这个门，看到了方工和蔼稳重的微笑，她就觉得她应该对未来充满信心。
“你这么能干，梁主任又器重，不敢说什么前途无量的空话，但我相信你会一步一个脚印地走上去。”
谢雅星当然听得出他话里面的意思，4个月，机关不是白呆的，“哪里呀，我可没有那么远大的想法，只要努力完成主任交办的工作，对得起每个月的工资就行了，心里踏实。”谢雅星笑着，确实像个傻乎乎不上进的小女孩。
听到这里，方啸坤心跳漏了一拍，他昨天才和啸天说过这话，今天却又从另一张嘴里听见，他能不能说他遇见知音了呢？伯牙善古琴，钟子期善听。孟小京不理解他，啸天也觉得他从事不喜欢的职业是无趣，今天他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而且还是他很有好感的女人。这种心情该怎么形容呢？不被世俗所容，却兴奋得无法言语。
“也是，开心就好了。”方啸坤高兴地说。
之后，方啸坤找着话题和谢雅星聊，无外乎她现在接手的几项工作，或者相互交流一下工作的经验和好的处理办法，转眼，下班时间到了。
一起下楼，方啸坤提出送谢雅星回家。谢雅星在中午突然发现身体有不便后，下午就没有开车上班，鉴于刚才聊天中又熟悉了一点，况且这也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她就同意了，省得高峰期打不到车，做公车又太挤，对现在特殊的自己不好。
cd里依旧是黑豹的歌曲，窦唯略带沙哑的嗓音简直就是天籁，跟那节奏，跟那情绪，无比契合。
“方工喜欢听黑豹？”谢雅星明知故问。
“嗯，初中开始的。你呢？好像女孩子很少有喜欢摇滚的。”
“我也挺喜欢的，第一次听还正上着小学呢。主要是我哥喜欢，他天天在家听，我也就耳濡目染了。”
“后来窦唯又出过几张电子乐的专辑，也还不错。”方啸坤望着前方红灯下的长长车龙，第一次喜欢上堵车的感觉。
“还行吧，不过总是感觉风格变了，我还是更喜欢节奏感强一些的。”节奏感强的音乐多震撼啊，听着它们，一个人在家都不害怕了，也不孤单。
没听见谢雅星随声附和，方啸坤暗暗欣赏她不是随波逐流的性格。“现在喜欢听什么歌？”他问。
“呵呵，不怕你笑话，还是摇滚，节奏强。”
“有时间的话，我想邀请你去我的练习室，在那唱摇滚一定比ktv有感觉。”
谢雅星高兴地应着，说实话，每次看见哥哥边弹着吉他边唱歌，她就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可是弹惯了钢琴，拿起吉他总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在路上磨叽了半个多小时，这次方啸坤总算将谢雅星送到了家门口——馨荣小区。
“谢谢方工。”谢雅星感激地下车，见车子走远才转身回家。
初冬，天气已寒，气温骤降，供暖的时间却还没有到。回到啸天的住处，方啸坤洗手做饭，见啸天一直沉溺在网络，他也没有说什么，谁叫他今天心情好呢。
“哥，我上网查了，基本筛出来了三套房子，我给您汇报汇报啊。”方啸天屁颠屁颠地把记录的纸片拿出来一本正经地说，“第一套，在河西路，叫顺园景城，三室两厅两卫一厨，127个平方，14楼，月租2800。第二套，在经开区，世纪录小区，也是三室两厅的，130平方，6楼，这个便宜，2600一个月。第三套在市中心，离你单位比较近，就是面积小了点儿，相对贵一些，叫个馨荣小区，是20层，92平方，3100一个月，还是我砍过的价。”
正往碗里夹菜的方啸坤听到最后一套房突然愣住了——馨荣小区——他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灵魂有一丝抽离，觉得仿佛什么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了。“馨荣小区吧。”他不假思索地说。
“什么？馨荣小区？这么贵才是个两室一厅啊哥。”方啸天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好不容易找的户型不错的大房就被他云淡风轻地啪死了。
敛了敛神，方啸坤认真地说：“我一个人住，要那么大干嘛，馨荣刚好离单位近，上班也方便，月租不是问题，谢谢你还砍了价。”
唉，方啸天叹息，他是越来越看不懂哥哥了，如果人一离婚就变得这样奇怪，那他还是不要结婚了——不结婚，就没有离婚这一说，不离婚，就不会变得奇怪。
新的一天，起了个大早，方啸坤如约来到民政局，面对工作人员一整套的劝和攻势，他和孟小京心照不宣，平心静气地相互配合，总算顺利领到了绿本本。从大楼里走出来，看看天上含蓄的太阳，方啸坤听到孟小京说：“中午一起吃饭吧，去接丫丫。”
“好。”他答应了，一家三口过了今天再要想回到从前就不可能了，算是留作纪念。
中午，谢雅星拿着病历和化验单从妇幼保健院出来，脑海中依旧盘旋着大夫的话：已经怀孕49天了，各项指标都正常，回家注意休息，两个月后复查。
昨天她就有所察觉了，上午替院办的小姑娘去会议室给与会人员倒水，闻到烟味，她感觉到胃里翻江倒海。又一想好朋友一个多月没有来，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中午去药店买了个早早孕，一测，果不其然，两条明显的红杠像极了小学时她戴过的袖标——中队长。一下午心情都很复杂，先不说周志琦闹着要跟她离婚，就算不离婚，他们也是说好了不要孩子的。可是回过头来，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舍，没有也就罢了，有了她就觉得自己突然成了母亲，需要付出点什么。
她站在医院门口，抬头看天，不怎么强烈的阳光硬是让她的眼眶积满了泪水。经过泪水的凹透，不远处的高楼大厦更加清晰。除了这些，清晰的还有新生儿的啼哭，以及丈夫体贴地提醒大腹便便的妻子上下台阶要小心的温柔声音。
看看表，十一点多，不管最终怎样决定，宝宝在肚子里一天就要好好对待ta一天，当务之急是吃一顿好的，不为自己也该为了宝宝，谢雅星可不想当不负责任的妈妈。天啊，谢雅星暗叹，二十八年，一直觉得“妈妈”这个称谓于她而言就是特指自己的妈妈的——那个生她养她，还不停为她操心的人。可从今天起，“妈妈”也指谢雅星她自己。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二十几年一轮回，人生如此。
走进必胜客的门，谢雅星就看见几个活泼的小孩子正在前厅玩耍。刚回答服务生一人就餐，一个淡蓝色的气球飘到了她的头顶，她下意识地伸手接住。这时，耳边响起稚嫩的声音：“阿姨，对不起。”低头看去，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穿着一件驼色的呢子小大衣，敞着前襟，一条黑色的连袜裤，驼色的小棉靴。小女孩梳着马尾辫，两边别着卡通小发卡，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歉意。
“没关系，”谢雅星弯下腰，笑着把气球还给她，轻轻摸了摸圆乎乎的小脸蛋说，“天冷，门口容易感冒，小朋友去里面玩好不好？”
“好，”小女孩听话地应道，“谢谢阿姨。”冲谢雅星甜甜地一笑就跑开了。
被服务生带到靠窗的位置坐下，要了一个珍鲑披萨、一份水果沙拉、一壶热水果茶。脑海里一直都是刚才那个小女孩乖巧可爱的模样。谢雅星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想如果自己怀的也是女儿，也和那个小女孩一样乖巧可爱，那么，就算周志琦依然坚持离婚，她也想把孩子生下来。
一边吃着披萨，一边找寻那小女孩的身影，谢雅星环顾了一周，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隔栏那边的一张餐桌上。此时，他们一家人已经吃完饭了，妈妈正给她系着围巾，爸爸帮她提着书包……等等，爸爸——谢雅星仔细辨认，竟然是方啸坤。
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衣服，围着去哈尔滨时围过的巴宝莉花色羊绒围巾，高大稳健，手里提着和他身高极不相符的小书包，更加显现出那种让人心里无比柔软的父爱。他的妻子瘦瘦高高，留着一头精干的短发，浅蓝色的开襟开司米毛衫里搭着一件白色的羊绒吊带，深蓝色牛仔铅笔裤衬得双腿修长笔直，一双豹纹短靴时尚前卫。
谢雅星愣愣地看着她围上斜纹的围巾，穿上腰线极好的大衣，牵着女儿的手和方啸坤一同走向门口，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失落和羡慕——瞧人家一家子多和谐完美，怪不得方工那天说宽容和原谅是维持感情的重要纽带，这应该就是他维持家庭幸福的法宝吧。他们可真是相配，不论从身高外型上，还是看向女儿那一样的宠溺目光。
想到自己的婚姻已经濒临破裂的边缘，谢雅星心里凉薄得要命。她就知道方工一定是个好丈夫，她负气自己怎么就没遇到过这样的男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羡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