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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当之无愧的大好人 ...

  •   失去底气的中年富商,首次畏惧起了受人桎梏的场面。
      他有预感踩着他的人,确实是动了杀掉自己的念头。

      没事、没事、他有钱,他有大把的钱!中年男人安慰着自己。
      钱可以买到一切,时间、寿命、情意、正义。说买不到的,是手里头没有足够多的钱做倚势!

      在横滨这片土地上,什么都能购入贩出。
      人命不值当,感情浅薄至极。法律约束不了,道德更无从责备。
      “只要你留我一条命,房产、金子、股票……只要你开口,我都能去取来!”

      “这句话我刚才听过了。”

      同样以一己之力打进富人区的织田作之助,以西边区域为端点进发。

      他先一步抵达了这边,听到异国妖精制造的响动,就近找了掩体躲避。他本以为东边闹出的声响是敌人的反击,在暗处观察了一会,才发觉是工作内容相似的同行赛尔提。

      织田作之助根据观察的结果得知,他们二人的行动没有冲突之处。

      否则,与赛尔提交手的动静,势必会惊动潜在的敌对者。延误他营救女儿的时机不说,还给了被他击晕的安保们苏醒的机会。

      织田作之助藏在暗处,观测敌情,发觉接受委托而来的赛尔提太礼貌了些。
      要是他的话,他不会彬彬有礼地敲门。尽管那只是动真枪实弹前的先礼后兵。

      不满到了极点的织田作之助,此行久违地带上了手雷与炸弹。
      天知道他回到家,打开门,看不见朝夕相对的孩子,心跳都漏了节拍的人。敢绑架他女儿的人,值得这般慎重的招待。

      耳边鼓起中年男人嗡嗡作响的噪音,接连不断地炫耀着黄白之物,仿佛那是其毕生追求的浓缩。
      而钱那种东西,他若真心希图,靠他的手腕,要多少有多少。只是他放弃那么去做而已。

      织田作之助拗断富商的手,抓着对方的头撞到墙角,一把把人磕晕了。
      昏黄的室内光打在他红酒状浓郁暗沉的鬓角,映照出一副生人勿近的冷峻形象。

      诚然,金盆洗手的前暗杀者是一柄见血封喉的刀。由于多种外因内在的元素杂糅,自我选择半永久地封入名为梦想与亲情的刀鞘之中。

      若包裹住他的鞘具一朝碎裂,新发于硎的利刃重见天日,必当要血溅五步,以寄托对逝去物什的哀思。

      现下的织田作之助相较过去冷血无情的他,温和了太多。可又不比成年的他坦然、克制。
      能即日平复下剜心之痛,接受了重视的子女们离世的事实,并决意舍弃往后的人生,完成一场有去无回的报复。

      即使是成年的他,也会因为孩子的不幸遭遇,失去平日的分寸。他长嚎、吼叫,唤不回视若珠宝的亲属。在哀嚎声停止之前,汹涌的眼泪就流出了眼眶。

      时间线往前拨动八、九年,过往困于弥天的大雾,少年的织田作之助踽踽独行。

      在遭雇佣者污蔑自己杀人时,他当时唯一仅有,也付诸实践了的想法与做法,是立即终结掉对方的性命。
      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是贯穿年少的他及其当下,乃至以后都会固执己见地执行下去的观念。任谁也撼动不得。

      人和人是一个个独立的个体,会有部分相互影响,而核心之处终究是动摇不得。

      织田作之助曾因被诬陷之事,机缘巧合地与开创武装侦探社的社长福泽谕吉、核心人物江户川乱步,有过几面之缘。

      他曾歆羡过那二人之间的关系。身手不凡的上司为了营救下属脱离险境,不吝违背自身的行事准则,也要从他那得到点稍微有用的线索。

      那时的织田作之助没想过,有朝一日也能为了谁,舍弃定下的不成文规则,告别理想的生活,踏上复仇的征程。

      构筑着织田作之助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使他自成一套独特的个人理念。

      外界的风偶尔能吹进来,却动摇不了他的内核。
      亲情的水温情脉脉,无声无息地漫进来,浸没的一刻他也随之沉入了深眠的沧海。

      青少年的织田作之助,领养了幼童的世初淳。
      他把她当做小孩子,她把他当做小孩子。
      双方都认为对方才是个需要被照顾的人,纳闷对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两人晚上同寝盖被,孩子枕着他的胳膊睡觉,他一揽,让女儿小小一团趴在胸口,手指点了点她的眉心,跟每个养育着子女的父母一般,衷心地期盼着孩子能够健康、平安地长大。

      世初淳清醒的时刻,则时常祈愿养父织田作之助心性层面能尽快地成长,达到思想与行为全方位地成熟——好歹不要再拿她寻开心了。

      女童不明了,青少年是树上结出的果实,成熟了就离死不远。
      父亲不晓得,女儿是随风飘扬的稻穗,长大了,就寿数将至。
      想来世间事最难是相互了解,多是误解与错过。

      人种下的因,会结出相对应的果。比之甘甜,多为酸涩。

      不再从事暗杀行动的织田作之助,放弃了杀人的旧业,中年男人会因此逃脱一劫。
      若是他没收手,杀人如麻的暗杀者也不会收养流浪的孤女,今时今日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是故,是非对错,重置迷悟。

      “你应该庆幸现在的我,不杀人了。”

      织田作之助一拳捶在中年男人的肚子前,震断了好几根骨头。直教人口吐白沫,当场晕厥。

      他收了手,走进门内,敏锐地回过头,是躲在门后蹑手蹑脚要逃跑的小孩子——他此行要找寻的亲属,他的女儿,世初淳。

      织田作之助拎起女儿的后衣领,俯看她低着头,玩命地挣扎。
      幼童小短手左右吃力地挥动着,不知能挥跑聒噪的蚊蝇不。

      注视着她笨拙的,奋力挣脱开掌控的模样,西区的闯入者内心五味杂陈。

      他啼笑皆非,奇异的是,自女儿失踪后焦躁不安的心理,竟在饶有兴致地观看中平和了下来。宛如有人拿着电熨斗,把他拧成一团的心坎,一块块协调有序地烫平了。

      世初淳被拎在半空,手脚划水了好半天,没折腾出什么水花,反额头泌出了细密的汗。
      她没留意到拎着自己的人是织田作之助,还以为自己终究是落入了恶人的魔爪。

      完蛋,到此为止了。
      她不该自不量力,轻举妄动的。
      女童为自己鲁莽的行为懊恼。

      她好像总是难以做出正确的,绝不会叫自己悔怨的取舍。

      就连迄今为止的人生,走马灯似地闪过,回顾起来也貌似乏善可陈。
      能想起来的,只有一个个失落与谬误,由窘迫与悲伤聚合而成。

      她太冒进了,她会先被杀害,接下来就轮到那些孩子,原本或许能不落到这般田地的。
      思及此,莫大的后悔和懊恼击沉了世初淳。

      “是我。”织田作之助放下女儿,随手扯下了她脖颈处缠绕着的缎带。他看不顺眼。
      他的食指与中指搭在孩子的颈部,感受着指腹下一下下跳动着的微小搏动。

      是鲜活的,生机盎然的。
      在他的手下跳动。

      脚底板踩到毛绒绒的地毯,女童抬起头。见是等待已久的织田作之助,孩子晦暗的双目迸发光芒。
      她脸颊刚要绽放出欢悦的花朵,便叫腹肚憋了好久的热流挟裹。人蹙起眉头,要掰开织田作之助的手。

      对了,孩子们还在上面。得把他们一齐救出去。

      世初淳刚要指二楼的方向,忽闻落地窗位置传来强烈的撞击声。爆开的玻璃噼里啪啦地炸响,隐约有马匹的嘶鸣声掺和在里头。

      一个戴着橙黄色头盔的女性,驾驶着黑色摩托车出现在破窗处。
      是受失踪孩子朋友的委托前来救援,被蒙蔽了转身离开,继而想通其中关节,去而复返的池袋搬运工,赛尔提。

      被戏耍了一番的搬运工,懊悔难当。她朝织田作之助他们两人点点头,张开手掌,对准二楼的方向。
      一大股黑色的液体,流动着,游向楼上。迅疾地将二楼的小孩打包在一起,形成一个圆鼓鼓的黑色球体。

      搬运工来去如风,骑着摩托车,冲出房间,奔下了楼。
      行驶的车轮碾过昏睡的中年男人腿部,让他从昏迷中痛醒,又在黑色的车尾气内陷入了昏迷。

      坏人?不,那还能称之为人吗?还是某种异能力?世初淳抓住了织田作之助的衣角,不知是否要寻求他的帮助。

      是发觉端倪,折返回来了啊。了解到女儿的疑问,织田作之助直白地切中了要点。“是赛尔提的话就没有问题。”
      他握住孩子的手,为踟躇中的幼女答疑解惑,“虽然和世初一样不爱说话,但是是个当之无愧的大好人哦。”

      嗯——其实,失去头颅的赛尔提,根本就没有开口说过话。

      好吧。那接下来……世初淳一放松警惕,忽略的膀胱压力激增。

      织田作之助能出现在她面前,说明外边的人都被他搞定了。等等,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感觉下一秒就要尿裤子了的女童,上一世为人的教养与廉耻心,抓着她的耳朵,耳提面命。

      ——快找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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