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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底部被砸损了的沙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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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栗山静书想象了下那场面,红色的舌头吐出,绕了涂了橙色系口红的嘴唇半圈,依稀可以见到丝状的银线,并着口腔里的唾液一同吞咽。
她似乎通过风间雪秋的描述,品尝到了异常可口的美食,酒足饭饱之余,甚至有点意犹未尽。
立志在校园养满鱼塘,第一步是攻陷学生会执行派的栗山静书,看向世初风纪委员长的眼神不再清明,反而翻腾着某种浑浊的野望,
“那的确是——棒极了!”
风间副委员长的表述实在具有煽动力,以至于北乃早见也不哭了,瞅着世初淳的银眸泛着朦胧的水光,应该是陷入奇异的旖旎遐想。
什么跟什么嘛,风间副委员长以一己之力,带偏两个正处于分手期的学生会成员吗?
左手捞出栗山静书伸进自己裙摆的魔爪,世初淳右掌抵挡住风间副委员长要解开自己衬衫扣子的手,却见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北乃早见站起身,正对着她,闷头埋进了她的胸脯。
是北乃同学自个扑上来的,她可没有动手。世初淳第一反应是,还好办公室没有监控。
否则她真的要双手上举,自证清明。
人有两只手、两条腿,抬腿踹开北乃同学的行为,于世初淳本人来说,是万万不可取的。
莫说对方目前没有做出过分的行动,就算北乃同学真的付出实践了,她也未必真抬得了腿。生而为女,对同性别的女生下手并不符合世初淳的风格。
然而一味地退让,很难赢得海阔天空,反会让占得先机的对手,越发地得寸进尺。
北乃早见一手撩起世初淳的衬衫下摆,塞到世初风纪委员长的嘴里令人咬住,一手往下……
下不了?
在太宰治那边水深火热地进修过,也被织田作之助教导过几遍逃脱术的世初淳,利索地擒住了女生作乱的手。她吐掉了嘴里的布,尽管原材料是自己穿着的衬衫,表情依然免不了一百二十分的嫌弃。
“世初风纪委员长嫌弃的表情也很棒呢~”
“……谢谢?”
误入不按常理出牌的情侣大乱斗现场,世初淳自觉遭不住。
女生们的狂轰滥炸包裹着糖衣,美味却有隐患。她反手,快速地压制住看势头,势必要压得她半身不遂的两位女生。
她穿越前的生活,过得太过清心寡慾了,是以接受不来这么大。
没有那种世俗欲望的世初淳,支起大腿,褶皱折叠的短裙层层下落,是用膝盖顶开头顶绿帽,于是开始袭击别人的北乃同学。
她按照父亲织田作之助和老师太宰治教授自己的方式,分别扒下几位女生的外套,沿着胳膊肘一寸寸地探进,麻溜地将人绑成只能横着走的螃蟹。
一顿操作下来,左右两边的栗山同学和风间副委员长看呆了。
等下——她这样是不是犯罪?
她是不是得先送自己进监狱?
该操作能不能算作是保卫清白的自我自卫?
感到不对劲的世初淳,迅速反思了自己的过错,松开三个女生。
栗山同学和风间副委员长也没闲着,识相地抬起之前快滑到人家大腿根部的双手,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
世初淳拨打执行派座机号码,找栗山静书的其他两个对象过来收场。
兔子不吃窝边草,除非保密工作做得好。
“别怪我没提醒你,执行派可是有三个井之原,两个锦户的,世初风纪委员长。”栗山静书嗤笑。
栗山静书自然相信世初委员长的本事。
能一路搭直升机坐到学生会委员长的位置,且至今做得稳当,足以证明世初风纪委员长的过人之处。
要么是身世显赫,背靠大树好乘凉,要么是精明能干或者吃苦耐劳。
世初淳幸运也不幸运地属于最后一种。
不是栗山静书看轻世初淳,而是她过分自信于自己交往的隐蔽性。
若非这次情况实在特殊,本该跟着云雀委员长巡逻的北乃早见提早返回,阴差阳错地撞见她与井之原激情热吻,她也不至于大翻车。
“滴——”世初淳按住传讯键,以实际行动告诉栗山静书,人不要高兴得太早。“你好,麻烦请让井之原冬华,锦户山风两个人过来文书派独立办公室一趟。”
“你怎么会知道!”北乃早见速度后退了几步。
短短半个小时被接连揭穿两次隐秘,栗山静书一蹦三尺高,跟躲避瘟神一样,离世初风纪委员长远远的。
少了两个缠人精紧贴着世初淳,风间雪秋高高兴兴地趴在自家委员长胸脯前,猜测对方思辨逻辑的同时,说出自己的推理过程。
“北乃说了,井之原教学习,锦户帮写作业。”
“这里包含的前提条件是,井之原的某项科目成绩要优秀于栗山静书,锦户的某项科目成绩至少与她持平,还要具备一定的文字模仿能力,免得被老师看出字迹。”
“至于接下来的,我也弄不明白,还请尊敬的世初委员长给我们答疑解惑吧。”
“你的思路方向没有大的差错。”
世初淳摸摸风间副委员长的后脑勺,以示褒奖。
“井之原六紫所有科目的排名是全年级倒数,学习方面很难指导中上游成绩的栗山同学。锦户纳香的字着实是……”
说丑到难以分辨都是抬举了。
没办法背地里讲人坏话的世初淳,斟酌着挑选了个较为体面的词汇。“独具一格。”
“让她给你写作业,等同于给批作业的老师下战帖,明晃晃地告知教师笔迹的主人是谁,毋宁自己写份检讨书来得轻松明了。”
“那剩下的井之原呢?”
被二度揭穿的栗山静书触底反弹,口气变得咄咄逼人。
“井之原夏树,井之原冬华,他们是两兄妹,向来与我走得近。两人成绩名列前茅,不相上下,你怎么知道是妹妹冬华,而不是哥哥,万一我男女通吃呢?”
因为栗山同学你有轻微的恐男症。
世初淳平静地望着栗山静书。
在揭晓真相毫无意义地耍一回帅,和闷声不响地保住女生的秘密之间,世初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你是怎么想的?”
不知不觉沿用了坂口先生的说话方法,与黑手党成员相处日久,世初淳某些言谈举止被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人逃离不了自身浸泡的河流。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每个人也有想要逃避的念头。合情合理,无需外人置喙。
感知到裙底有双不稳妥的手来回扯动,世初淳长长地叹着气。
“死心吧,风间副委员长。我坐着的情况下,你是绝对脱不下我的内裤的。”
感知到那双手当即转方向朝上,试图解开她的内衣带,世初淳随即补充,“我靠着椅子的情况下,你是解不开我的内衣带的。”
聪明伶俐的风间副委员长,个人的机灵才智总是恰恰往不该过分讨巧的地方使劲。
她发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主观能动性,由世初淳背后绕到前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揉着风纪委员长的脸。
罢了,由她去好了。世初淳摘下眼镜,由衷地感慨:“真希望风间副委员长在解决公务的当口,也能这么地灵活变动。”
与世初淳无声地对望,由风纪委员长温和的目光,明白了她的真实想法。
在不知不觉中被接纳、被善意隐瞒了性心理障碍的栗山静书,捂住脸,如戳破皮的气球泄气地蹲坐在地板上。
迄今为止的人生,遭受过大大小小的创伤,栗山静书都一一走过来了。
为了使千疮百孔的心灵不再受伤,年幼的孩童能做出的最好法子,就是将经历的苦难束之高阁,表现出一副游戏人生的态度,伪装成并无大碍的旁观者。
冷眼地观望着发生在身上的不幸,告诉自己这些都不是自己遭遇的。
就这样长到芳年华月的年纪,正值花期的植株根部已然失真腐烂。
栗山静书竖起高高的城墙,希冀能抵挡外边的狂风骤雨。
她疯狂地交女朋友,期待世界上有大把大把的人来爱着自己。
可是,越索求,越空洞。得到越多,越觉着不满足。她像是底部被砸损了的沙漏,任由上端倾倒再多的二氧化硅,也填不满自身早就满目疮痍的缺漏。
人们会千方百计地抵抗来自外部的刀光剑影,可总容易在不经意间,被润物细无声的温柔拍打得溃不成军。
“六花的排名、纳香的字迹,我的病症……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栗山静书扮演到今日,头一次出现了心理防线被击溃的现象,她默念着世初风纪委员长的称谓,闪动的眸子似寻求、似惘然。
她自以为隐瞒得很好。
连和她交往那么久的三个女友,井之原冬华、锦户山风、北乃早见她们,都被蒙在了鼓里。
学生会执行派在政务大楼三层右边,文书派在左边。井之原冬华,锦户山风到得很快。一人一边,看到自己做困兽之斗的女友。
她们两两对视,立马察觉出哪里不对。
“解释。”心里有底的井之原冬华,抱着手,面无表情地陈述。
听说了些流言蜚语的锦户山风,半蹲在女友旁边,顾念着栗山静书的情绪,按捺着自身升腾的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