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失败的一百种死法》照花影

15、找人结婚，三年抱两

　　目力没能跟上师徒两的过招，世初淳只看到几道黑色的影子嗖嗖地过。凭借领养人摆出的阵仗，她大致能推论出方才发生的状况，攥着药箱的手紧了紧，复又松开。

　　来到这个世界，遭遇的第一次险情是在商场遭遇绑匪，代价是在医院、家静养了几个月，再经过磨人的康复训练，方能恢复到原来的行动能力。

　　没想到第二次险情竟然是在令她百倍安心的舒适窝，以为天掉下来都砸不到的安全地带。
　　若非织田作之助刚好在场，并且愿意替她出手拦下袭击，她现在得被捅得透心凉，沦为倒地的一滩烂肉了。

　　芥川龙之介是黑手党的成员，是太宰老师的下属，织田作之助的同事。
　　世初淳思索了片刻，走上前，掌心搭在织田作之助青筋暴起的手腕前，“织田，您这样下去会把他掐死的，违背了我替他治疗的初心。”

　　红发青年松手，森冷的眼眸大有对方再轻举妄动就直接掏枪崩了的态势。

　　“父亲，劳驾。”
　　织田与父亲两种称谓，按事情的轻重缓急混着说，世初淳指着地上有口气喘的男孩，发出几个月以来首个请求:“麻烦打晕他。”

　　织田作之助果断抬脚，脚底使劲，一下踹晕对方。
　　他低头问女儿，“然后呢？”

　　额……效果拔群。

　　第一次见到隐忍着火气的父亲，世初淳的体验有点新奇，又有点恐惧。
　　尽管对方动怒的原因，是芥川龙之介伤害到了自己。
　　看来她上次重伤的经历，给织田作之助留下了极大的心理阴影。遑论这次在他们的家，在老父亲的眼皮子底下，向他的女儿动手。

　　怒气冲冲的红发青年，俊朗的面容冷酷无情，维护过界了，生出一层陌生的隔膜，担忧的情绪由此产生。
　　织田作之助发泄愤怒的暴力，是源于她受到威胁。这份山高海深的恩情委实沉重，叫人不知该如何报答。
　　正面遭受攻击的女生环住养父的腰，轻声地安抚对方，向他证实自己的安好无恙。

　　她跟织田作之助确认了男孩的异能，是用衣服变作黑兽来发动袭击。
　　一片好心被当做驴肝肺的世初淳，戴好白色手套，抬起因心情复杂略显抑郁的脸，“接下来，由我自己扒。”

　　她快速地扒掉男孩的上衣、裤子，观察着芥川龙之介身体的新伤旧疤，心头的怒火消散了大半。

　　比自己身体年纪还小的孩子，却经受了难以想象的悲惨过去。
　　是她没有提前和芥川龙之介打好招呼，男孩提防着她也情有可原……
　　那也不用下死手吧。
　　好吧，世初淳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要治疗的人对自己下杀手这件事情有可原。

　　介于芥川龙之介异能发动条件的考量，世初淳纠结了会留不留内裤这回事，然后打定主意——对于不稳定的定时炸弹，为了大家的安全起见，再私密的遮羞布也得脱。

　　纵使对男孩企图伤害女儿的行为再气愤，织田作之助也没办法直视女儿的轻薄行径。
　　士可杀、不可辱。看不下去了的织田作之助，遏制住伸出罪恶魔爪的女儿，“内裤还是留着吧，我会负责看着他的。”

　　得到养父的保证，世初淳打开小型医药箱，给男孩上药包扎。

　　因上次重伤，伤口反反复复崩裂的缘故，女生久病成医，对基础的包扎手法烂熟于心。

　　加上养父、太宰治、坂口先生是涉黑组织成员，身上总会添些不大不小的伤口，她也会帮忙处理。久而久之，练就了一手在行的处理受伤人员的手法。

　　世初淳给芥川龙之介的新伤敷药正骨，替他的陈旧疤痕涂抹祛疤的药膏。
　　她料理完患者的伤口，寻思着单纯地盖被单，是否会给对方提供异能力转换工具。询问过养父后，得到或许吧的棱模两可的回复。

　　女生想了想，决定相信织田作之助的身手。
　　他都能送炸弹了，芥川龙之介总不能比炸弹更蛮横吧？
　　……这话还真不好说。

　　总之，有过往的顶尖杀手在此坐镇，初出茅庐的毛小子若能夺取她的性命，那只是天命如此。
　　世初淳脑海里播放着武侠片风潇潇易水寒的片头曲。

　　不肯承认自己心软的女生，让织田作之助抱起人放在沙发上。
　　织田作之助随手一拎，一整个拿捏，画面看上去不是太雅观。
　　她从衣柜抱出太宰老师常常盖的被单，给近乎裸奔的人由头到脚盖得严了，以防受风着凉。肚脐眼一定要盖好的。
　　最后回到房间温习今天学校讲的课堂要点，完成教职员工布置的课后作业。

　　“织田作。”

　　进入屋子里有且仅有一个的卧室，太宰治闲来无事，当着屋主人的面，捏着熟睡中的学生脸颊。他漫不经心地掐着，一掐孵化出一个红印子，还乐此不疲地加深印记。

　　他这个学生身上展现的端倪，他能看出来，以织田作敏锐的洞察能力，纵然不主动调查，也合当能窥探出一二。

　　他嘴里询问好友，“你就没什么要问的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

　　红发青年轻轻地压住少年友人在女儿脸上捣乱的手，“是指世初万分古怪的来由，亦或者周围发生激烈交战时，身体条件反射做出临场反应不对？”

　　这些眉目，他在与世初淳的初次见面就知晓了。

　　即便不去自主观察，女儿一举一动透露出的讯息，无不印证着她原本是生活在远离纷争、乱斗的和平区域。

　　一个身处其他地区的女孩，陡然降临在横滨，还一副被驯养过，丧失了逃跑本能，只能被动地承受连天的战火，等待着自己的责罚出现的结果……

　　类似的问题，织田作之助不去探究，不是没有注意到，而是不想，不愿，不去做。

　　他已然打定主意，看重当下，展望未来。就不会一个劲地深究过去，反延误当今的生活。

　　不论世初淳先前是在哪里生活，是什么样的人，做了些什么事，她现在都是他的女儿，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他只需保护好她就可以。

　　两人的说话音量不低，被叨扰到的世初淳眉头挣动。
　　她张开惺忪的睡眼，正对上一头浓密的黑发。
　　深刻地镌刻进灵魂的恐惧被唤醒，沉睡的旅人睁开眼，堕入了缠绕自己的永恒梦魇。
　　她张着口，无声地吐出了“伊路”二字，是巴托奇亚共和国的语言。

　　像是狡兔抵抗着天敌的威胁，少女强忍着恐惧，转过身，找寻着庇护自己的安心之地，她惊恐地抱住近在咫尺的领养人，把头埋进了织田作之助胸膛，在感受到亲近的气息之后，复又稳定心神深入睡眠。

　　“太宰，不要对世初太苛责了。”
　　织田作之助一只手给女儿当枕头枕着，另一只拍拍她的背，起安抚性质地拍了拍，“她是不大聪明，个体思想、行为处处透着矛盾。”
　　“但她是个好孩子，没存着什么坏心思。”

　　也是同你一样，对世界并不抱有期待。由于被生下来，就只能活着的可怜孩子。

　　“知道了。”严厉的家庭教师收回目光，没回答好，或是不好。

　　世初小姐应当对自己挑中的身份感到庆幸，要不是她是织田作的女儿……

　　可有时候，正因她是织田作的女儿，他才会三番五次地想要剔除掉她。

　　旭日东升，定点闹钟响铃，世初淳洗手整理蔬菜肉类，预备做晚饭。

　　青椒鸡、糖醋排骨、碳烤牛排、芥兰炒蒜蓉，海带汤，四菜一汤。两个大人，三个孩子，分量管够。
　　电饭煲焖熟的米饭散发香气，世初淳盛好四份装得满满当当的米饭放在食桌上，再装半碗米饭给自己。

　　这并非宽待他人，严苛自己，而是比起满足充饥需求的白米饭，世初淳更喜欢有滋有味的菜肴和汤水。

　　白米饭是能饱腹没错，可吃进嘴里，不管是软趴趴还是粒粒分明，都没有味道。还是咸淡有分的菜色和清汤，喝起来较能填满的食欲。

　　饭碗下半盛饭，上半部分装菜，吃完了再续，对她来说而言是最舒适的吃饭方式。
　　然，看在家长眼里，总会多几分心焦。

　　距离她被收养以来，已有几个年头。体重没增长多少，导致织田作之助每次抱着世初淳体检完，总要会唠叨她几日，让她每顿多吃点，长多点肉。

　　挑食是个坏毛病没错，活了两辈子的世初淳却没打算更改。

　　美食是保证持续生活的源动力，活一辈子已经十分委屈，竟然要活上两辈子，就是屈上加屈了。
　　如此，她并不打算在口腹之慾上边委屈自己。

　　最重要的是，她目前的身高体重符合身体质量指数的正常数值范围，真的不需要再增肥。
　　虽然按照当下要瘦成一条闪电审美标准，她的体重是大大的超标了。得吭哧吭哧地跑步、节食，瘦身减肥。
　　女生们总是发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强要求，对自己过分苛责。

　　跑步是不可能跑步的，节食也是天方夜谭的事。
　　没减肥打算，也无增胖计划的世初淳，对织田作之助企图养成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的议题一票否决。

　　“可是抱起来没有肉感。”听到孩子控诉的红发青年，一脸遗憾地抱起人颠了颠。

　　这辈子都不会有的，死心吧。违背养父心愿的世初淳想。
　　真要有的话，织田作之助到相亲网站挂个征婚需求，找人结婚，三年抱两，生几个养育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