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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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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姜弃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呻吟。
她感到有一双手蛮横地推搡着她的肩膀,如同搅面团似的把自己翻来覆去地碾压,本就不适的腹部传来一阵绞痛,酸水直漫上喉头,她迷迷糊糊地侧身干呕。
“啊!好恶心!”
肩侧的外力消失了,姜弃意识回笼,听出这是她养父母的宝贝女儿——姜翩月的声音。
她缓缓睁开眼,瞧见站在床边的母女,额角汗珠滑进眼里,渍地生疼。
姜翩月收回手,理了理身上的浅绯色坦领褂子,胸前莹润精致的白玉吊坠衬得她面容娇俏,不过此刻却被鄙夷占满了:“娘,她昨晚半夜才回来,谁知道去哪儿鬼混了。今日又这般作态,会不会…”
听见这话,姜弃面色一急,刚想开口解释胃部却一阵绞缩,只得牙关紧咬,冷汗涔涔。
夜间她的确快四更才回,可那也是因为做工太晚!
昨日姜翩月下午便不见了人影,可今日便要按期完工了,得把所有贝雕部件雕好后才能用螺细丝嵌合装裱,她不得已把姜翩月那几份银壳贝也雕完…她忙得连饭都没吃,是以今晨才胃痛。
可他们向来是不会听她解释的,姜弃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月儿,你还未出阁呢,可别把这些事挂在嘴边。”贺氏向来对姜翩月寄予厚望,就等着她相个好亲事,好把他们一家从那小渔村风风光光地接到城里去。
贺氏睨了眼姜弃,“她还没这么大胆子。许是生病了吧,去叫你爹从厨房拿几个馒头给她。”
“娘~”,姜翩月懒得来回跑,撒娇道:“反正一顿不吃又不会把她饿死,外面日头晒着呢,我们直接去工坊那边吧。”
贺氏拗不过她,又觉得姜弃一向身子骨结实,只出门时扔下一句:“好了可别装病躲懒” 便径直走了。
姜弃敛下眸子,果然如此。
十几年前,她被姜福捡到带回了家,当时正怀着孕的贺氏大发雷霆,痛骂姜福没能耐还滥好心,这些年来从没对她有过好脸色。
可姜弃是感激的,养父养母没让她风餐露宿,她是真心愿意叫他们一声爹和娘。自从姜翩月出生之后,她更加勤快懂事,不仅包揽了几乎所有家务活,白日里还要随着爹学习贝雕,四处行商叫卖。可是,她处处忍让姜翩月,甚至连身上唯一值钱的白玉吊坠也叫她占了去,却没收获哪怕一点好意。
思及此,姜弃强忍疼痛坐了起来,眼神凝在一旁的铜镜上。只见少女眉目如画,苍白如纸的病态并未让她显得矫揉,反而显出一种出水芙蓉般的天真勾惑。
她虚弱地从妆台边摸索出一个漆盒,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精致糕点。这是姜翩月偷藏的,她一直知道,只是没揭穿罢了。
半个月前他们一家的贝雕手艺被襄州的贵人看中,特地把他们从渔村请过来雕一副巨型贝雕壁画,姜翩月哪儿见过这么多好吃好喝的,便管不住手脚去主人家膳房偷了些糕点。晾姜翩月也不敢来质问,她有些心存报复地狠狠吃了好几大块,才又躺回榻上睡下。
……
姜弃复又睁眼时,居然已经天色大暗了。她心中一惊:完了,今日没去工坊定要被贺氏责骂了。
她着急忙慌地穿好衣服准备出门,却听到门外几道男人的笑声。
“大哥,这工匠们都被大人给处理了,那他们带来的财物…”
“放心”,似乎是为首的男人道:“大人还看不上这些渣滓呢。正好便宜了咱们。”
姜弃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迅速躲到了妆台背后。
“哐”的一声,房门被狠狠撞开,三道人影大大咧咧地进了屋,房内没点灯,外间的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老长,活像索命的阴差。
姜弃心如擂鼓,脑子里一片混乱,方才他们说“处理了”是什么意思?难道爹娘和姜翩月他们…
她不愿细想,也来不及细想。
此时一个男人已经开始搜查她附近的床铺了,虽然姜弃知道他搜不出什么,因为财物全都在姜翩月那张床上,但如此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见那人佩刀闪烁的冷峭寒芒。
只听那男人低骂了一声:“还真是穷酸鬼”,随即便转身朝另一侧走去。姜弃捏紧的指尖轻轻卸了些力气,还好没发现她。
她这位置是个视野死角,除非坐到梳妆台边,否则是瞧不见她的。也算姜翩月聪明吧,能想到把那盒糕点放在这里。
“欸?大哥,这儿有盒糕点。今晚咱忙得滴水未尽,正好填填肚子。”
那盒糕点!
姜弃呼吸一滞,她躺回榻上之时,没把糕点收回去,还好端端放在梳妆台上呢。
话音刚落,姜弃眼前便被黑影笼罩,说话那人一屁股坐下,登时就和她大眼对小眼。
随后“刷”地一道寒光出鞘,姜弃便被粗鲁地反剪双手架到了屋中央。
“大哥,这女人怎么办?”架住她的男人道。
一旁叼着糕点的肥胖男人笑地猥琐:“大哥,反正她也要死了,不如让哥几个快活快活。”
剩下的男人明显也被说动了,他欲念的眼神极为黏腻,仿若实体般来回舔舐着姜弃:“老三说的不错。”
于是那肥胖老三放下糕点走了过来,满手油腻地摸了一把姜弃的脸道:“瞧瞧,这乡下女人长得还挺水灵。”
姜弃几欲作呕,偏头远离,不料男人的手却往下划去,粗粝肥厚的掌心搓地她肌肤生疼。
“等一下!”姜弃大喊了一声。
从方才被捉住开始她便没开过口,此时突兀一声,倒引得眼前的男人兴致高涨,“呵呵,放心吧小美人,哥哥绝对好好疼你”。
姜弃越过他,紧紧盯着他身后为首的男人:“我…我还是处子,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能不能由我一个一个地好生服侍几位大哥。”
见他没作声,姜弃努力地夹紧嗓音,甜道:“大哥…我保证让您几位尽兴,只是我实在不想死,求你们快活之后饶我一命。”
那大哥不急不缓走近,扫了老三一眼,老三便把胖手收了回去。
“大哥,您先来”,老三谄笑道。
姜弃的下巴被男人两指用力掐住,“可以啊,想活就得听话。”
“你们先出去吧,我好了叫你们。”
等两人出去,甫一关上门,姜弃便感到头发被一把扯住,直直往床上拽,一股巨力摔得她翻了个面,仰躺在床铺上。
还未等头皮松快些,她的身上便压下了一副沉重的身躯,眼前的男人猴急且粗暴,肆意撕扯着她的衣裳。
饶是姜弃素来沉稳冷硬,此刻萌生的惧意也差点让她拿不稳袖中雕刀。
没错,她本就是故意造成眼前局面的,只因一对三她绝无还手之力,但一对一时,她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眼角淌出生理性的泪水,更显楚楚可怜,勾得身上的男人缓了些力气,低下头来想一亲芳泽。
就是现在!
姜弃凭着从小练习贝雕的力气和精准度,快准狠地将雕刀插入了男人的太阳穴。
眼见男人似乎想喊叫,姜弃眼疾手快地把左拳头塞入了男人嘴中,即使被咬的血肉模糊也没敢拿开。另一只手则拔出雕刀,“噗嗤”“噗嗤”地不断刺向他的颈动脉。
血液四处喷洒,糊了姜弃满脸,她的眼前早已血红一片。
见男人渐渐停止挣扎,她试探性地抽出拳头,见他几乎没了动静,急忙推开他,翻身下床,跃窗逃了出去。
开窗的声音不算小,更何况外面两人本就满脸淫邪地附耳门上,听见开窗又没听见男女欢好声,他们当即便猜到出了事,推门而入。
“大哥!”
“那贱人跑了!快追!”
姜弃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府中乱窜,她们来此雕刻贝雕,一直被限制在府中西侧的工坊附近,哪儿敢到处乱逛,是以完全不认路。
她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叫喊声,心底满是悲凉,没好全的胃痛随着剧烈运动再度袭来,但她绝不会束手就擒。
拐过一个直弯,她看着远处似乎想包抄而来的侍卫,深吸一口气后跳进了水池。
!
姜弃瞪大了双眼,被水中的黑衣少年吓了一跳,差点没憋住气。
今夜月圆,月色极好,皎洁辉光粼粼地荡漾在池底,无端显得像是琼瑶散落后迢迢的梦幻仙境。
而置身其中的少年就像神界仙君,姿容清绝,遗世独立,劲瘦颀长的身躯被恰到好处的裹覆着,碎星般的眼眸仿佛藏着刹那八万春,看得姜弃有些痴。
而她对面的胥汝瑾也愣住了,不仅是因为少女芳华闭月的外表,更是他着实没想到自己躲在水中都能被人发现。
他抿了抿唇,默默看着姜弃,静观其变。
姜弃很快便回过神来,见男子没有攻击她的意思,便没再管他,沿着池底寻着有没有出口。
一片寂静之中,岸上忽然传来谈话声,似乎是包抄的两队人遇上了。
“她刚刚就在附近消失的,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带人继续找。”
姜弃皱了皱眉头,看来等会儿若是出水,必定会被逮个正着。可是她从小在海边长大,并不熟悉内陆府宅建式,更别提宅中池子的构造了,只怕还没找到出口便会潜不住。
踌躇之中她突然感到手臂被人触碰了一下,她抬眼,原来是那黑衣少年游了过来。
姜弃看明白了他的意思,跟在他身后往一侧游去,只见那个角落有许多卵石铺底,那人掰开靠近池壁的几块巨大卵石,从底下抽出了一条锁链,两人一起用力往外拉。
很快,一道斗门映入眼帘,门后黑沉沉的,如深渊兽口一般,骇人极了。
少年朝她招了招手,率先游了进去。
姜弃一咬牙,也跟着游了进去。死马当活马医吧,何况,这男子看上去也不像坏人。
她谨慎地跟在后面,瞥见前方像是出口一般的亮光,眼神陡然一亮,精神振奋。
倏尔,她前面的人抽搐了几下,随后溢出一小串气泡,四肢逐渐无力地慢了下来。
姜弃心神一紧,急忙游上前去察看,毕竟这人带她出来,称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
她靠近呛了几口水后死死支撑的少年,把他的鼻子捏紧了,随后果断地低头含住了他的唇,渡了些气给他。
唇齿离开后,姜弃故意略过他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神,有些不自在地牵紧了他的手,带着他往外游去。
她鼓足劲游出了甬道,两人刚出水换了口气,便被突如其来地激流往外狠狠一推,卷入强劲的乱流之中,原来这出口竟是河流交汇处!
姜弃艰难地呼吸着,整个人如同一块破布一般被水流凌虐,嶙峋的碎石刮擦着皮肤,二人在山壁间四处乱撞,她很快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