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CHAPTER.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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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尽的漆黑，吞噬着一切的漆黑，仿佛是没有尽头的黑洞，一切都会在里面分崩离析。
浓浓的铁锈味，挥不去散不掉的铁锈味，紧紧缠绕着……
发生了什么！？
当杜佳禾的大脑再度有了稍稍清晰的思维后，才渐渐回忆起先前发生的事。
坐在车上，她似乎正在和关月恩说着什么，似乎正在下着某个决定，要快些离开天缘市，离开这个会让她动摇的地方。
然后，车子好像突然失控！
不对！是车子的煞车突然失灵！
再然后，在凌厉的风中，在一片浑浊的黑暗中，轮胎划破着地面的声音撕裂着她的耳膜，让她的心强烈恐慌的鼓动着。
最后，车子还是冲出了山路的护栏，冲到了小山坡上。
那一瞬间，她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
那一瞬间，快乐的记忆像电影倒带般浮现在苍茫的大脑内。
所有的记忆，全部都和来香有关，全部都是属于他们两人的记忆。
两人的相遇，那叫人心痛的歌声；两人手牵手的，奔跑在日光俯照的小巷里；两人一起在酒吧，他为她演唱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歌；两人一起吃面，为救少女他承诺会保护她一辈子；两人一起翘课，游荡着城市的古老街道；两人一起来到如梦似幻的海边，他轻声歌唱……
在一刹那，她是那么的害怕，那么的畏惧着死亡。
她不能死，她不可以死，因为她要永远留在来香的身边！
“佳禾……”
微弱低沉的声音掐断了她的思绪。
疼痛，之前剧烈的疼痛使她昏厥了过去，只隐约记得车子冲下山坡，完全变了型，她被卡住了，无法脱离出去，但是——
“对不起……”
那个声音是那么的沙哑，带着深深的愧疚。
她差点忘记了，比起现在的自己，关月恩一定更加的辛苦。车子坠落的那一刻，他死死的保护着自己，想让自己不受到一丝伤害……
“我以为我们都死定了……”从嘶哑的喉咙里扯出一抹笑，杜佳禾认为现在已经算是万幸了，至少车子没有爆炸。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真正对不起的……应该是米夏吧……”
忍着疼痛扯动着嘴角，她不是傻瓜，好好的车子怎么会煞车失灵呢？唯一有可能动手脚的就只有米夏，但她却不明白对方的动机。
她不是很爱他吗？
为什么，要害死他呢？
难道当爱到达颠峰之时，就会化为疯狂的恨吗……？
浑身的感觉已经在过度的疼痛下变得麻木，知觉在渐渐消散。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铁锈味，能感觉到大腿上流淌着冰冷的液体。
她已经不知道了，那流淌在两人之间的，究竟是自己的血还是关月恩的……
此时此刻的关月恩正整个人俯在杜佳禾身上护着她，忍受着强烈的不适，他的痛苦不知道比身下少女大多少倍。
“我们……会不会死……？”声音微弱得快要被辱没在风里。
杜佳禾觉得似乎是没有希望了，身体都已经变得越来越冷，眼皮也好重。
会死吗？
一定会死的吧？
为什么面对死亡她是如此的软弱？
是不是早已注定了迎接她的，是死亡……
“不会死的……佳禾你一定不会死的……你不是还要见来香吗……？”
声音轻轻的，既温柔又带着伤痛，那一字一句像滴落在湖面的水露，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坚定却又无力……
难受的又何止杜佳禾一人，关月恩的疼痛仿佛像是内脏都纠集在了一起，连每一次的呼吸都那么痛苦，好像空气里充满了利刃刺捅着痛苦难耐的身体。
他已经说不出任何话语了，可却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倒下。
现在可以支撑心爱之人的，就只有自己了！
“可是……我觉得好累……好想睡觉……”
杜佳禾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原本就昏暗的世界更是模糊不堪，身体快要冷得丧失感觉了。
“佳禾……”
关月恩想试着摇醒她，可自己的双手都被死死的卡住，动弹不得。
为什么，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到呢！
“佳禾……不要放弃……”
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脸颊上，那些微的感触使杜佳禾稍稍醒悟，鼻尖嗅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你……你在流血……？”
虽然看不清楚，但杜佳禾能感觉到，关月恩的伤逝正在逐渐加重。
但他们，却完全无法出去！就连求救呐喊的力量都已经没有了，或许只能注定等死……
她还不想死啊！她也不希望关月恩死去！她希望他们两人都活下去！
“我……没事的……”
头脑的痛楚使他整个人麻痹着，觉得困倦的并不只是杜佳禾，可关月恩知道，要是他死了，佳禾一定会死的。
知道他在说谎……
杜佳禾心里什么都明白的，她都已经感觉到死亡的接近了，更何况是比自己更严重的他呢……
她想要两人都活下去啊，否则，会愧疚一辈子的。
但——
“月恩……我似乎不行了……”轻轻呢喃着，杜佳禾渐渐闭上眼睛。
对不起了，来香。
对不起……
“佳禾，再坚持下……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
视线已经开始丧失焦距，可关月恩的心却瞬间变得清醒。
那是恐惧与担忧……
“那么……说点笑话吧……发笑一下，或许可以坚持得……更长……”
这种要求对于生性冷漠的关月恩而言，要做到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但为了心爱的人，他就算不行也得努力。
要使她保持清醒，要让她活下去！
“那么……我就随便说一个……”无力回答的同时，他拼命在早已丧失思考能力的大脑里搜索着，“一天，豆沙包在马路上走着，突然出了车祸，肚皮被撞破了，临死前，他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说：哦，原来我是豆沙包。”
“哈哈……”
有气无力的笑着，杜佳禾头一次听见比哭还难听的笑声，“这个笑话……还真符合你呢……冷……笑话啊……”
她在笑。
是不是，也有原谅他呢？
“佳……禾……等你得救后……可以原谅……米夏吗？”
他沙哑的询问，杜佳禾没回答，沉默着不说话。
为什么要原谅那个女人呢？她明明还想说，要是自己死了，一定要化成厉鬼去纠缠她。
死吗？
马上就要死了吧……
终究还是没有来得及履行对来香的约定。
……
“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
“另一个原因？”
“因为……我不想离开佳禾……”
“因为……我一直有种感觉，好像佳禾快要消失似的。所以我很不安，会不会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突然消失了，一点挽留的机会都不留给我……”
“你还真是傻瓜，我不是说过的吗！我不会突然消失的，让你来不及挽留我。”
“真的！？”
“真的。”
“那我们打勾勾！”
“好。”
……
世界是黑色的，空气是浓重的腥味。
也不知道那股寂静有多长，杜佳禾模糊间感觉到颈项边关月恩薄弱的吐吸。
“佳禾……你……愿意原谅我吗……？”
一年前的那个过错，她愿意原谅自己吗？
他一直想对她说对不起，一直都想求得她的原谅……
……
“不说话……就是在默认喽！”
“对不起，佳禾……”
“对不起有什么用！就算说一万个对不起，夜恩也不会回来了啊！”
“对不起……”
“我讨厌你说对不起！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全世界我最憎恨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你会存在，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面前！要是世界上从来没有你就好了！！”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会原谅我……？”
“没错！”
“我知道了……”
……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会原谅我了呢……？
我要是死了，是不是就可以求得你的原谅了呢？
“什么原谅不原谅你啊……”杜佳禾吃痛的勾起嘴角，“这种答案……等你活下去了再问……”
她害怕，说出来关月恩就真的会死。
可关月恩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似的，开始朦胧的呢喃着。
“可以原谅我吗……？可以……原谅我吗……？”
佳禾，可以原谅我吗？
可以，原谅我吗？
一直都想求得你的原谅。
一直以来，都活得那么辛苦。
你可以，原谅我吗？
杜佳禾大脑模糊，轻轻闭上了眼。
突然间，一些看似不属于她，却真正属于她的记忆缓慢的，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漆黑的世界中，每个画面都清晰得叫她无法忘记。
然后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梦。
她感觉到了光，不太明亮却异常醒目的光，接着她听到了人的声音，夹杂着焦慌。
得救了吗？
真的像月恩说的，有人发现他们了！
“月恩……有……光……”
她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微微扯动了嘴唇，可迎接她的却是叫人窒息的沉默……
“月恩……？”
那死死保护自己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温度了，颈项边也再也没有了气息。
“月……恩……”
这个人，已经不会再回答她了，永远的……
……
“佳禾……你……愿意原谅我吗……？”
“什么原谅不原谅你啊……这种答案……等你活下去了再问……”
“可以原谅我吗……？”
……
染上血丝的眼睛飘散出泪花，她忍不住体内爆发的情感，泣不成声。
“月恩……我原谅你……我原谅你……我早就原谅你了……”
……
“不说话……就是在默认喽！”
“对不起，佳禾……”
“对不起有什么用！就算说一万个对不起，夜恩也不会回来了啊！”
“对不起……”
“我讨厌你说对不起！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死你了！全世界我最憎恨的人就是你！！为什么你会存在，为什么你要出现在我面前！要是世界上从来没有你就好了！！”
“是不是……只要我死了，你就会原谅我……？”
“没错！”
“我知道了……”
“不是的……我不是有意说那些的，我并不希望你死啊……”
……
她想要拥抱他，紧紧的拥抱住他，可是却已经没有那个力气了。
我原谅你了，又或者说，我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啊……
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责怪过你，从来就没有……
因为真正有错的人，是我，是我啊……
“为什么……连你都要离开我……？”
泪水模糊着满是鲜血的脸，她苦痛的呜咽。
“夜恩已经离开我了……现在连你，都要离开我吗……？”
该说对不起，该乞求原谅的是她啊！
总是那么任性霸道，总是一次又一次的说着伤害他的话。
对不起，月恩。
可以原谅我吗？
对不起，夜恩。
我怎么可以忘记你呢！
累了。
困了。
就这样悄悄睡着吧。
等再次睁开眼时，或许可以发现原来一切不过只是个虚无的梦境。等醒来后，或许会发现一切依旧美好如昔……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CHAPTER.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