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Ech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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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决定下河抓两条鱼吃。
相较于我们这段时间吃的东西，新鲜的活鱼已经称得上是山珍海味了，格里芬表示无条件支持我的饮食决策。
所幸我的这个想法不算晚。虽然在红墓市找不到干净的水源，但受到的污染还处于可以过滤的范畴，鱼也活蹦乱跳、没有生病。
我们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没有做过多的处理，我直接围了一圈篝火，把鱼架在上面烤。
尽管能在教堂的简易厨房清蒸、红烧，但我选择了烤鱼。
大概是我的浪漫因子作祟，偶尔也想坐在篝火旁边看星星。那种安宁又温馨的氛围，我很喜欢——这能明确地让我感知到陪伴的概念。
久远寺邸的三位外出野营时也会顺便叫上我，毕竟他们和教会有所往来，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咏梨那家伙是跟你讲了什么睡前故事啊，这在那种冒险故事里完全是用烂了的桥段。」苍崎青子发自内心地感到疑惑，「话说，他真的能当好父亲的角色吗？」
久远寺有珠淡淡评价：「至少他没把灯的眼睛卖了。」
「……你们两个才是在过姐姐瘾的人吧。」静希草十郎吐槽。
苍崎青子的脸顿时变得张牙舞爪：「本来就有一个麻烦的姐姐了，想要一个可爱的妹妹拯救一下姐妹幻想有什么不对吗！」
「我只是觉得灯的才能不应该浪费。」久远寺有珠投去犀利的目光，「静希君，我记得她叫你哥哥的时候，你也很开心。」
静希草十郎不说话了。
坚持跟在静希草十郎身边的鲁格·贝奥武夫不明所以，他歪了歪头：「那我呢？」
「你凑什么热闹！」苍崎青子毫不客气地说，「小孩和小孩坐一桌去。」
打消莫名浮现的回忆，我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家是什么样的，但我向往着像久远寺邸那充满活力的三人组。
又或许和咏梨讲述的故事一样，我更需要的是陪伴的感觉，无论喧哗还是沉默。
幸运的是，这个小地方的人际关系给予了我足够的爱。
而V是迷途之子，缺少了什么也难以察觉。
如今，每过一天，就像是V的死亡倒计时又走过一格。
……原本只是想听他的遗言。
可我不想他死。
我的眼睛……是否能找到某个终结斩断、让我得偿所愿呢？
我拿着吃剩的鱼骨头喂猫，暗影乖巧地伏在我脚边，接受了我的投喂。
实在不行的话……再跑去根源门口求助？但是这真的有用吗……
我摸了摸暗影的脑袋，轻轻开口：“V，在你打败尤里曾后，会想我吗？”
“或许吧。我不知道。”V的声音也很轻，“你又是怎么想的？”
我不假思索道：“如果维吉尔不听我说话，那就打到他听得进去为止。鉴于V和我很熟，他多半是会听的。”
“看得出来，你对我没什么自信。”
“罗宾也是这么想的。”我毫不犹豫地把格里芬拉下水，“我们认识的是V。”
格里芬疯狂点头，有了我的支持，说话更有底气：“是啊、是啊！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不过，也不能完全割舍、接受你就是不同的人。”我补充道，“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你既是他，也是你自己。”
与其探讨哲学命题，不如相信自己的感受。
我已决定要将V注定的命运扭转。
在接下来几天的搜索任务中，我顺道去找连接根源的地方。
我当初就是在红墓市“降落”的，即便根源并不能通过传统的物理方式进去，也必然跟红墓市脱不开关系。
先前被根源灌输的知识不再是无用武之地的上古宝贝了，恐怕只有这个世界唯一的魔术师我才可以将它们发扬光大！
我，就是这个世界最懂魔术的专家。
当我定下一个新的目标时，旧目标的难度就下降了一个档次。
我和V一大早就在恶魔的体内捞出了蕾蒂，又循着这个思路救出了翠西。
至于但丁的踪迹……没有任何线索。
也许这就是西方人和东方人的差距吧。V能对着两名女性的身体面不改色，我就只能手忙脚乱地投影两件衣服给她们穿上，还得时不时灌注魔力。
我和V一人抬一个，将她们安置在教堂不算舒服的长椅上，接着去取了两件衣服出来，盖在她们身上。
翠西是恶魔，恢复得比蕾蒂快，我们把她抬回来没多久就醒了。
“……召唤师和护卫？”
翠西这次在看到V的时候明显察觉到了什么，和尤里曾交过手的她不可能不明白，但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会儿，还是贴心地没有挑破事实。
我刻意纠正她：“是V和托墨莉。”
“好吧、好吧，亲爱的托墨莉。”金发美女朝我眨眨眼，“谢谢你的照顾。”
我也对她一笑：“不客气。”
翠西说她喜欢穿自己的衣服，于是用魔力变出了我最初见到她时的那身装束。
——比投影魔术强太多了。
所以我立即举手：“我想学这个！”
“没问题。”翠西撩了一下头发，“但丁不在吗？”
V加入了话题：“我们找不到他。估计是被魔剑保护起来了。”
翠西了然道：“我和你们一起找。”
我瞬间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你们去吧，我得留下来照顾蕾蒂。”
翠西不知道我对V的真实身份有没有了解，自然没有怀疑我的用心，一口应下后就招呼V去找但丁。
V盯着我看了几秒，而我摆出无辜的表情，假装不知道他在用眼神控诉什么。
最后，他妥协般地拎起手杖，跟在翠西后面离开了教堂。
我回厨房清点了一遍食材。
五个人吃是肯定不够了，只能让新来的住客去外面找点可以食用的东西，什么都行。
蕾蒂和翠西、但丁不一样，她只是普通人类，又当了那么久的电池，得让她快速补充营养……
确认了冰箱里没有我需要的食材，考虑到未来五人份的食量，我迅速用上了根源赠送的知识。
虽说脑袋里的根源馈赠全是纸上谈兵，但是我有第一次实践就成功的自信。
……总之，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前往隔壁没有受灾的城市采购了相当分量的食物，我回到教堂时蕾蒂都开始欣赏室内布局了。
终于见到活人的蕾蒂眼睛一亮：“啊，是托墨莉？”
我非常自来熟地同她打招呼。
“你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没有。救援很及时，稍微有点困而已。我不用睡那么久的。”
然后我理所当然地把手中的大袋子递给她。
“翠西和V出去找但丁了，今晚是我主厨，来帮个忙。”
“没想到红墓市现在还能有这么安全的地方，还是教堂。”蕾蒂一边点头一边感叹，“我第一次觉得教堂发挥了它真正的作用。这都是你的功劳吧？”
我应了一声，说着不算谎话的谎话：“和那些半吊子、骗子不同，我可是正儿八经的神职人员，掌握退魔的秘迹。”
结果我近战打得起劲，什么洗礼咏唱、黑键投射都抛之脑后了。要怪就怪妮可制作的武器手感实在太好了，刀刀烈火的体验令人着迷。
我和蕾蒂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比如切菜的熟练度和杀恶魔的水平挂钩、恶魔身上的肉究竟好不好吃之类的毫无营养的话题。
有了蕾蒂的帮助，筹备晚餐的进度喜人，就差人齐了再下锅。
顺便一提，我做的全是东方菜。他们要是想吃别的就自己做，但这种情况下也没人会挑食。
天快黑的时候，V和翠西总算是回来了。翠西不仅背着魔剑，手上还拖着一个但丁，想来是但丁的位置距离教堂的路途十分遥远，否则V也会出一份力。
翠西告诉蕾蒂，他们只找到了魔剑和但丁，没有找到蕾蒂的武器。然后，她也感叹了一番教堂没有恶魔敢入侵的神奇之处。
但丁陷入沉眠是魔剑的保护机制，翠西叫不醒他，干脆就拖着人回来了。
我悄悄打开魔眼看了一眼，确实可以砍断保护机制的死线。不过我不想把魔眼暴露给其他人，就随便找了个借口让她们两个去正厅休息。
V看穿了我的意图，便拿起魔剑，走到但丁身边：“交给我。”
……这两个只会通过打架交流感情的兄弟。
我颇为无语地按下V的手，小刀已经指着酣眠的但丁。
“还是我来吧。你不是不想让但丁知道你的身份？唉……”
闻言，提着剑都费力的V缓缓把它放下。
失去了魔剑的保护机制，但丁苏醒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被委托人叫醒还真是丢脸。”但丁惬意地伸了个懒腰，看不出他哪里觉得丢脸了，“多谢了。”
我说我去做饭，拜托V带着但丁去洗澡，在教堂必须保持洁净。
V不是很理解我上一秒还在说避免但丁认出他来，下一秒就把他推给但丁当向导。
要我说，这两件事没有分毫的关系。
我两只手分别放在他们背后，带着神秘的笑容推着两个人往洗漱间的方向走。
但丁不懂我们两个挤眉弄眼打什么哑谜，看在我是主他是客的份上，双手投降、顺从地听了我的话。
V无奈地笑了笑。
“……多管闲事的家伙。”
我面不改色：“我只管V的闲事。”
……
【Side Story】
朝自己奔来的身影从未犹豫。
眼中倒映着托墨莉下落的模样，V恍然发觉，原来有人一直将自己视为第一优先级，坚定地履行着她说过的话。
他也下意识回应了对方。
维吉尔几乎不拥抱任何人。
但是，V接住了她、抱住了她。
对他来说，托墨莉的言行总是那么沉重，他却为此感到莫名的喜悦，心脏也随之加快了跳动，一声声诉说着亲爱之情。
默默注视着对方在教堂和城市间奔走——这一点或许就是预兆。
然后被那双魔眼猝不及防浇了一盆冷水。
V怕死，怕的不得了。
可眼睛不代表一切。
V回忆起对方强硬地喂自己鲜血的时候，这也是他绝对无法忘记的一幕。
尽管半魔不需要鲜血，但V分辨得出她的血不一样，是珍稀到没有智慧的恶魔都会为此大打出手的地步。
托墨莉血液的秘密很重要，但这是他的第二想法，显然不是重点。
魔力通过饮下的血液流入四肢百骸。
——托墨莉可以为了他毫不犹豫地伤害自己。
如此纯粹又热烈的喜爱，一时把他压得喘不过气，又有些害怕。
托墨莉只是有了一双特别的眼睛而已，她依然是她，又不会因为魔眼变成另一个人。
V握住了她的手，是自己目前仅能作出的回应。
似乎快听见了，那个被隐藏的、真实的声音……
不过，一切都要随着尤里曾的死亡被埋葬。
V略感惋惜的同时，回避了托墨莉的问题，多说几句话也可能是徒增别离的痛苦，是无用功。
……他做错了选择，尤里曾的讨伐失败了。
因为“再见”不是什么没用的话。
留在红墓市后，V从托墨莉口中知道了她过去的事情，是他自述斯巴达家往事的礼尚往来。
唯独一点不正常。
死很可怕，而托墨莉常常和死亡打交道。
也许是自诞生起就和托墨莉一同行动，V无法想象濒死的她究竟是什么样子。
唯独这件事不行。
然后，立足之地忽然破碎。
意料之外的事故把原本的理智剪碎，V想叫回格里芬，却在惊惶之下失了声。
下坠的第一秒，V想呼救。
下坠的第二秒，视线范围内没有任何人的身影，V意识到谁也救不了他。
下坠的第三秒。
V看见了义无反顾的托墨莉。
尽管这个高度摔下去还不致死，但肯定会受重伤。
……明明没有办法把他拉上去。
她难道是笨蛋吗？就这么想和他殉情吗？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二个拥抱。
没关系。托墨莉说。我会陪你一起坠落。
V的理性在说，这真是没有脑子的下下策。
V的感性在说，这就是我一直在寻求的东西。
「——想要被人保护。」
「——想要被爱。」
V听见了维吉尔的心声。
于是，他看见了托墨莉的脸。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Ech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