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Wander at Night ...
-
我穿越了。
比死徒还要丑陋的怪物。
大量中世纪风格的建筑却在细节上充满了高科技感。
手机显示不了定位，也没有信号。
毫无疑问是穿越。
……我刚从根源走了一遭。这岂不是说，我从根源那里得来的东西全都用不上了？！
我摸了摸衣兜里的眼镜，忽然安心了些许。
虽然成年后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它了，但咏梨花心思给我讨到的“魔眼杀”，我当作重要的纪念物保管到了今天。
手机无法使用，好在魔眼与眼镜都是正常的。如果用不了魔眼，我估计会原地抑郁几分钟吧。
我不怕迷路到异世界。
我怕的是失去了与原本世界的联系。
随身携带的小刀展开它锋利的尖刃，上面还残留着不知名怪物的鲜血。
假如这个世界的“魔”有那么多的话，我恐怕又要捡起完全控制魔眼之前、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念的祷词了。
为了抑制反转冲动。
即，我的退魔冲动。
不知走了多久。
我来的时候就是夜晚，现在应该是深夜了吧。
这附近没有灯，我又不能浪费手机的照明，电可是要省着点用的！
好不容易看到完整的建筑群，我简直大喜过望，拎着还没擦干净——这四周称得上柔软的东西竟只有怪物的躯体，让我想清洁武器也无从下手——的小刀，加快了步伐。
说起来，直死之魔眼的持有者都用小刀作为武器的刻板印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一边思考这个问题，一边抬头四处张望。
我卡壳了。
神经好像有一根弦要断了。
只是好奇地往拐角的小巷多看了一眼。
就这么一眼。好奇心害死猫啊。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无意冒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捂着眼睛的我下意识说了日语，怕对方听不懂，于是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深夜在小巷里换衣服也太奇怪了吧！
还有那只蓝色的鸟……唔，让人想到有珠姐的罗宾呢。
它正在我的头顶扇着翅膀，想来是我深夜在街上游荡也很可疑吧。
我悄悄动了一下手指，从缝隙中看到里面的青年似乎穿好了衣服。
——我去，白毛！
“不好意思，请问我可以睁开眼了吗？”
“……嗯。抱歉。”他顿了一下，“不过，能不能请你先把刀收起来？”
轮到我沉默了。
“……我是好人。”我不得不收好刀，半挣扎地说，“路上遇到了一点麻烦，你应该懂吧？”
按照那群怪物的出现地点分析，它们多半是这个世界的特色产物，但知名度不好说。
“可你一点也不像个恶魔猎人。”
那只鸟飞到我面前，体型大得打死十个罗宾都绰绰有余。
我诚恳地望着它的眼睛：“因为我迷路了，罗宾。”
“谁是罗宾啊！”它说自己的名字是格里芬，“记住了，我是格里芬！”
“好的罗宾。”
“喂！”
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想啄我脑袋的格里芬，愉快地自我介绍道：“托墨莉·萨默。”
原本的名字被我果断加工，入乡随俗嘛。
Natsu·Tomorin。
Tomoli·Summer。
格里芬在我手里疯狂地挣扎：“放开我——”
鸟质到手，我大胆地靠近巷子里的青年。
“你的名字是？”
对方看了眼格里芬，又看了看我。他惊讶于我居然能抓到格里芬，但知道我没有恶意，表情有一瞬间的茫然。
他宛如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一样，身上我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对方下意识看向手中的书，上面有一个大大的V。
于是他说：“V，你可以叫我V。以及，我和这只鸟没关系。”
“怎么能是没关系呢！”格里芬像是在控诉V是个渣男，“他是要和我订立契约、我需要他、他也需要我的关系！”
V冷酷地指出：“你打不过她。”
格里芬一时语塞。
“……那能是我的错吗？”格里芬又开始喋喋不休，“本来大晚上的，她敢一个人走在外面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而且，我的计划里可没有她的登场，我总不能什么都往外说吧！再说了，你也打不过她。”
我猜格里芬原本是想把我赶走的，但没料到我的身手那么好。
我摸摸格里芬的羽毛，说：“貌似不是我该听的话题，但……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知道的，我迷路了，需要一个向导。”
格里芬：“会迷路的话，你还是别干这行了！”
连说话叽叽喳喳都那么像罗宾！
“很遗憾，我没有多余的时间。”V婉拒了我，“你去找别人吧。”
“……嗯。我明白了。”
我挥了挥手表示告别，走出小巷后便隐藏起了自己的气息。
然后躲在暗处偷窥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当不成有珠姐那样的召唤师，看看别人解馋怎么了！
我实在是好奇他的秘密。
V似乎要让格里芬证明自己的价值，我看见了噼里啪啦的闪电。可惜为了完全发挥魔眼的实力，我的魔术学得不怎么样，不然多少能偷听到完整的对话，而不是凭着勉强辨得出的唇语猜测。
恶魔的确被格里芬打得快死了，但离死还有着一段近乎永恒的距离。
换句话说，就是要别人补刀。
格里芬带着V逃到了街上，V又拖着失去魔力的格里芬进了一家古董店。
V在里面取出了一支手杖。
V击败了恶魔。瘦弱的男子完成了优雅的斩杀。
这样的发展，也太“顺利”了吧？趁手的武器就这么落入了手中，就像是受命运眷顾一般神奇。
命运。
……我在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一个人是V，这也是“命运”吗？
仿佛全身的魔术回路都被强制启动，属于退魔家族的血液在沸腾。
我的视线从未离开过V。
令人烦恼又激动的问题仅占用了我一秒的时间，心情便立刻平复了下来，因为我意识到了另一个事实——
V都能在古董店里随便摸到一把神器，那我去里面仔细挑选，还愁找不到宝物？！
虽然偷东西很不好，但来到异世界了还要拘泥于原本世界的观念就太落后了！况且，神秘侧不讲道理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能有这个意识就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的魔术师。
就算咏梨来了这也是律架教我的。
我决定把这笔账记在V身上。
“哟，又见面了！”
我带着灿烂的笑容出现在店内，不客气地四处搜索了起来。
格里芬嚷嚷道：“你这家伙，根本就没走吗？！”
哇。好神奇的店！居然真的有不少珍贵的书页！
我欣喜地捡出三张纸，用魔力塑造成剑柄的模样，能凑合着当黑键用。
“喂喂、为什么你能这么自然地进店抢劫啊？你不是恶魔猎人吗？素质这么低——”
——唰。咚。
手感不错，就是没打中格里芬。
毕竟我只是试用，格里芬能躲开也不奇怪。
无法造成物理伤害的黑键在飞到尽头时狠狠地落在了地上，魔力构筑的剑身随即化为飞灰。
我转头看去，V在慢条斯理地擦着身上的鲜血，格里芬吓得飞回了V的旁边。
“V。”
听到我在喊他的名字，V终于舍得把他宝贵的目光移到我身上。
个性意外的强烈呢。
自我很完整，却又是第一次做人。太矛盾了。
果然是这样啊。
“没有开玩笑哦，关于我迷路那件事。”
虽说是跨越了世界的迷路。
“我嘛，一直都相信自己的感觉。”
我径直走过去，在V稍显疑惑的眼神中抓住了他的手。
“从现在开始，我就要赖上你了。”我理直气壮地说，“无论你同不同意，我都不会放手。”
我得说，退魔冲动之间还是有区别的。
V不一样。
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它在我思考“命运”的时候诞生，一下子就攥住了我的心神。
直到我打开直死之魔眼的视角。
那是注定终结、宛若昙花一现的短暂生命。
那是，对“猎物”的独占欲。
不单单是杀意，而是被那将要抵达的终点吸引。
——死亡也有美丑之分。
一言以蔽之。
直死之魔眼的持有者哪有不疯的！
“哇哦。”格里芬兴致勃勃地在室内飞来飞去发泄它激动的情绪，“这是告白吗？”
V并不习惯这样与人接触，我看见他的眉头皱起，很想就这么不留情面地抽回手——然而，我的手劲大到他这一行为犹如蜉蝣撼树，他的手牢牢地困在我这边，纹丝不动。
“就当是这样吧，一见钟情。”我笑眯眯地说，“喜欢到了直至死亡将你我分离的程度。”
格里芬不嫌事大地说：“真是不得了啊小V，刚出生——啊不，刚来这里就把人迷得七荤八素。萨默小姐，我支持你！”
显然，V回避了我热情的注视。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平静，困惑也十分真切。
“V酱，这你就不懂了——喜欢，是不需要理由的！”格里芬说得煞有其事。
“我的感觉告诉我，你就是我的命运。”我打断了V想说出口的话，“拒绝无效！”
我的唯心主义有着非常灵活的标准，顺眼了就是命运，不顺眼就什么都不是。
V表现的态度很明显，他是一个独行侠。不过，现在的他没有力量，连签下格里芬的契约都一波三折，我看得出来他之前自厌的情绪。
强扭的瓜可能不甜，但是强扭一定能吃到瓜。
“……随你。”V叹了口气，他没有妥协之外的选项。
我拍拍胸脯，信心十足：“放心好了，格里芬靠不住的时候我会保护你的。”
“哦，还有一个问题。V，我们今晚睡哪？”
……
【Side Story】
被阎魔刀一分为二，V作为维吉尔的人性面苏醒。
与此同时，维吉尔舍弃的还有被一分为三的噩梦。
V虽然有着全部的记忆，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但情感并没有完全同步，对世界的感觉也很陌生。
除此之外，他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不同。
格里芬想和他签订契约，否则它作为“噩梦”活不了多久。
V还没来得及说话，穿衣服的动作就因意外访客短暂停滞了几秒的时间。
——那个女人很奇怪。
自称托墨莉·萨默的东方女性浑身散发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活力，让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了自己的同胞兄弟但丁。她凭着优秀的动态视力和远超想象的身手，轻而易举地捕获了滔滔不绝的格里芬。
尽管身上存在着众多违和之处，但V不打算深究，毕竟他也一样。
双方在心知肚明的情况下分别。
V自以为打发走了托墨莉，却在奇怪的古董店内再次相遇。
……不如说，她根本就没走吧。
因为现在的自己很弱，所以必须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托墨莉说，一见钟情。
托墨莉说，直至死亡将你我分离。
托墨莉说，你就是我的命运。
这不是她为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编织出来的假话。
哪怕她自认为的意思与自己的理解并不一致。
V必须承认，这还是第一次有陌生人如此直白又强势地对他说这些表达喜爱的话。
新奇的体验。
仿若一团灼眼的火焰，抱着燃尽一切的决心拥抱了他，无法拒绝。
奇怪的托墨莉·萨默。
虽然应该是被摆脱不掉的麻烦缠上了，但V分得清什么情绪才是喜悦。
命运……吗。
也许这次，它会是个好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Wander at Nigh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