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宠而“娇”》梦青苔

6、外祖母

　　苏尧瞧见大喜过望，立马热情地上前搀扶宋悦下车：“还是悦儿懂事，走走，快进去，祖母她老人家可是从起床就盼着呢！”

　　“你们还不快帮大姑娘将东西拎进去！”

　　候在一旁的丫鬟婆子纷纷上前，接过了白翠和芷荷手上的东西。

　　一行人走至永寿堂，管家匆匆赶来找苏尧，说是有急事。

　　苏尧只得告罪离开，宋悦自是应允。

　　她走进正堂，抬头便看到外祖母端坐在堂中，发丝银白，打理得一丝不苟，尽管年过花甲，但精神矍铄，衣服平整无一丝皱褶。

　　看到外孙女来了，苏老夫人略带皱纹的脸上绽开笑意，随后又佯装嗔怪道：“还知道有我这个外祖母呢？”

　　所有的孙子辈当中她最喜欢的便是宋悦，一是因为宋悦有学医的天赋，性子又十分安静，耐得住寂寞，那些酸涩难懂的医术她也读得进去，像极了她小时候。

　　二是宋悦从小便养在她这里，直到八岁那年才回到了宋府，因此她们祖孙辈的情分十分深厚。

　　宋悦抿唇一笑：“外祖母消消气，悦儿这不是来了嘛，还带来了您最爱吃的芙蓉酥，您快尝尝。”

　　宋悦招呼芷荷呈上来糕点，然后自己找出一个锦盒：“还有您喜欢的佛手香，悦儿亲手做的。”

　　苏老夫人和蔼地笑着，忙招手：“好好好，别忙活了，快过来让我瞧瞧，都一个月没见了。”

　　宋悦放下手中的锦盒，施施然走到苏老夫人身边，由着她牵手打量自己。

　　“嗯，好像长高了点，又变漂亮了一点。”

　　宋悦粲然笑着，祖孙两人闲话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苏老夫人甩了个眼神，身旁的嬷嬷便将屋内的丫鬟婆子带了下去。

　　“你和睿王府的亲事是怎么回事？”

　　“不要糊弄我老婆子，我知道王府一开始是相中你的。”

　　苏老夫人面色关切，睿王府刚开始有结亲意向的时候，宋母便来信和她说了此事，当时她还很为自己的大孙女开心。

　　宋悦心中一酸，其实外祖母才是最关心她的人。

　　她心中情绪变了几变，才平静开口：“具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只知道踏春之后没多久睿王府便派了媒人上门，来向二妹提亲，想必睿王世子更喜欢二妹吧。”

　　宋母严令府中之人传播宋嫣落水一事，外祖这里定是什么都不知道，宋悦也不想将宋嫣诬陷自己一事说出来，徒惹老人家生气。

　　苏老夫人脸色一变，恼怒道：“既是那世子看不到悦儿的好，那咱们也不惦记着他。”

　　“成亲重要的不是家世而是人品，若那人不喜欢你，那不要也罢。”

　　“回头外祖母啊，给你寻个如意郎君，知冷知热的，定让我的小悦儿过得舒舒服服，不比那劳什子王妃差。”

　　宋悦对亲事本是没有感觉的，可是听苏老夫人这么一说，颊上也飞起一抹红意。

　　“外祖母，你快别说了。”

　　“好好，老婆子不说了......”

　　在侯府用过午膳，待到未时一刻，宋悦便坐上马车返程。

　　车轮滚滚，货摊商贩叫卖声和行人说笑声络绎不绝。

　　“快看，谢公子出来了！”有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

　　“谢公子好帅啊~简直长在了我的心巴上~”

　　“是啊是啊，今日见了谢公子，感觉晚膳都能多吃几碗饭了。”

　　“谢公子，看我，快看我......”一道娇俏的声音拔高了音量。

　　“姐妹们，听我的没错吧，我就说谢公子今日回来醉芳阁。”第一个声音再次说道。

　　“是啊，姐姐好厉害......”随之是一群女子的附和声，间或对谢彦美貌的惊叹之声。

　　又是谢彦，坐在车中的宋悦有些好奇，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竟引得京中女子对他如此狂热。

　　她微微撩起车帘，便瞧见醉芳阁上那名手执杯盏，姿态洒脱恣意的男子。

　　四周是嘈杂的市井之声，而楼阁上淡蓝浅红的纱帘随风轻舞。

　　谢彦凭栏而立，仰头饮酒，棱角分明的侧脸，微微后仰的挺拔身影，像一副上好的水墨画。

　　他衣?翩飞，五官深邃如刻，墨发飘逸，浑身散发出一股傲然卓绝的气质。

　　不像贵公子，倒像个侠客。

　　宋悦怔然，是他。

　　自从二女儿落水这五六日以来，宋母忧心伤感了好几天。眼见二女儿的身子渐渐养好了，她总算安下心来，有心思去处理与大女儿的僵硬关系了。

　　宋母对大女儿的心情十分复杂，既有失望又有愧疚，失望这么多年对大女儿的栽培失败，愧疚若不是自己对女儿的惩罚，睿王府又如何会在议亲阶段提出换人。

　　而且她严查多日，也未寻出那个乱嚼舌根之人。

　　宋母紧皱眉头，想起大女儿自记事起，在母亲那里的时间多过在自家府里，导致自己确实与大女儿相处时间不多，感情不够深厚。

　　尤其是后来有了小女儿，小女儿自娘胎出生便带有病症，她的心思更是放在小女儿身上，使得与大女儿的关系更加淡薄。

　　她也曾反思愧疚过，但是待她意识到时，大女儿已养成对亲情淡泊的性子，近几年在她刻意呵护下两人的关系才渐渐趋向正常的母女关系。

　　想到这里，宋母心中对大女儿又多了一丝心疼，她觉得大女儿这样自己也有责任，宋母蓦然道：“去请大小姐过来。”

　　宋悦来到翠安堂的时候，宋母正在与崔嬷嬷讲话。

　　宋母看到向自己安静行礼的大女儿，身姿纤细瘦弱，心中一动：“这么多日你可想通了？”

　　“对于自己做过的事，女儿肯定不会否认，但是对于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女儿是不会承认的。”宋悦平静说道。

　　宋母心中一怒，正要将手中茶杯摔下时突然想起自己请人过来的目的。

　　她紧紧握住茶杯，使劲深呼吸了好几下，才道：“罢了，我也不逼你，但是你要明白，家族中人是你的至亲，你万不可存有残害至亲骨肉的心思。”

　　想了想，她这才开口解释亲事换人之事。

　　“睿王府亲事换人的根本缘由还在于你。”

　　“若不是你将嫣儿推下水......”

　　宋悦倏然抬头盯着她，眼中的神色让宋母停下了即将说出口的话，她顿了顿，接着道。

　　“总之，睿王府应是知道了此事，而你父亲在朝堂上举步维艰，唯有站队才能获得一线生机，因此结亲之人才换成了嫣儿。”

　　“你也不要怪嫣儿，这亲事并不是她主动抢的。”

　　宋悦听完，这才知晓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睿王府是如何知晓的？”宋悦问道。

　　“我查了几日都未查出，你放心，以后若是将那人逮到了，我必将他发卖出去。”

　　宋悦神色淡淡：“女儿知道了。”

　　宋母本来还想说自己之后会给她寻一门更好的亲事，可是看到她这冷淡的神色，她一下便索然无味起来。

　　大女儿终究没有小女儿贴心，罢了，只能之后多为她的亲事多费些心思了。

　　“这几日的请帖我都以你生病为由推拒了，明天九公主府有一场赏花宴，你和嫣儿一起去吧。”

　　“是。”

　　翌日，风暖日丽。

　　宋悦和宋嫣等人出发前往九公主府。

　　九公主聪慧伶俐，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在其八岁时皇帝便将她封为永乐公主，并且破例为她建了一座气派辉煌的公主府。

　　九公主年幼，刚刚及笄，她喜好交友，京中的大家闺秀均与她有所来往，所以此次宴会来的基本是年轻人。

　　宋悦和宋嫣两人单独坐在马车里，这是宋悦解禁后两人第一次见面。

　　宋嫣低着头不怎么说话，两人看起来和以往差不多，但宋悦知道，有些事还是不一样了。

　　到达公主府的时间不早不晚，前头有宾客进门，后头有马车陆续赶来。

　　下了马车，便看到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红墙金瓦，绚丽夺目。

　　有女使出来迎她们进府。

　　公主府后花园有东中西三部分组成，宴席场地设置在东面，园中有假山怪石，雕梁画栋。

　　有小溪自假山倾泻而下，蜿蜒流入园中小池。

　　假山上的有座凉亭，在亭中可将园中景致尽收眼底。

　　男女宾客活动的场地以小溪为界，有条小桥可以互通往来，但是有小厮婆子把守。

　　宋悦和宋嫣到了园中便分开各自游玩去了，直到九公主出现，众人才聚集在九公主周围行礼问好。

　　九公主李初妍身着大红正装，其衣上的纹案皆以金线织就，华美精致。

　　李初妍摆摆手让她们起身，扬声道：“前段时间西域使者向父皇进献了一株奇花，父皇看我园子空虚便将此花送给了我。”

　　众人皆称赞九公主深得皇帝宠爱，李初妍面色傲然：“我命宫女悉心照料，直至前日终于绽放，父皇和母妃皆夸此花罕见，富丽华贵。

　　我却不好一人独享，特意举办今日赏花宴请大家一起来品鉴一番。”

　　众人称赞公主仁厚。宋悦注意到公主与身旁一杏衫女子关系甚好，周边贵女这么多，杏衫始终站在公主身侧，而且公主与其说话态度亦十分亲昵。

　　宋悦向来与京中贵女交往过少，并不清楚那名女子的身份。

　　众人跟着九公主来到一处小院中，众人一进院中，视线便被那株硕大无比的花朵吸引。

　　“此花名为帝王花，花型硕大，造型独特优雅，是富贵华丽的象征。”有宫女出声向众人介绍。

　　“岚姐姐，你也去看看。”公主拉着杏衫女子走近帝王花。

　　“陛下将此花送给九公主殿下，恰恰说明了陛下对公主的厚爱。”众人都是第一次看到这类花，皆沉浸其中，独有一人出声恭维道。

　　宋悦抬头认出是刑部侍郎申霖的女儿申薇之，众人才醒悟过来，纷纷向公主道贺。

　　一阵恭贺声中却有一道压抑的喷嚏声不时参杂其中，有人察觉到异常，环视四周，出声质问：“柳茹姗，你好大胆子，竟敢对帝王花不敬。”

　　喧闹声瞬时绝迹，只剩下柳姑娘克制的打喷嚏声。只见她双眼含泪，小脸通红，拿着手帕紧紧捂住自己口鼻，似乎用了很大力气去压制喷嚏，但是无济于事。

　　柳茹姗听到指责立马下跪：“对不起——阿嚏，我不是有意——阿嚏...”

　　一句话中她已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众人皆是皱眉看向她，九公主亦是面色微沉，宋悦若有所思地看着柳茹姗。

　　申薇之出声道：“殿下，我看她就是蔑视您的威严，一定要将她严惩示众！”

　　“来人——”

　　“殿下不可！”

　　“殿下，柳姑娘此乃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