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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皇储 ...

  •   宋悦到了翠安堂的时候,宋母刚喝了药。

      看到大女儿,宋母双眼一红,落下泪来:“悦儿,这些年来,是母亲对不起你。”

      宋东蔼坐在一边,也是满脸愧疚,他对于这个女儿,实在是亏欠良多。

      宋悦本以为事情已经过去,自己不会再为此事动容,但是在得到宋母的一句道歉后,她还是禁不住红了眼眶。

      她默默上前,宋母拉住她的手:“是母亲糊涂,一直以为嫣儿是个好孩子,不会说谎,谁曾想......”

      宋母哽咽着无法说出口,她真的是太糊涂了,一直以为小女儿身子娇弱需要更多的照顾,便总是忽略大女儿的感受,长久以来的偏听偏信,导致落水一事一出她毫不犹豫就信了小女儿的话,对大女儿又是打骂又是罚跪。

      现在想想,她的心就疼得不得了,悦儿当时该是多么委屈啊。

      宋母哭得实在太过伤心,宋悦看着不忍,柔声道:“没事的,母亲,都过去了。”

      宋母拍了拍宋悦的手:“悦儿,你放心,母亲今后会补偿回来的。”

      宋东蔼亦开口:“嫣儿心思如此歹毒,大婚之前,为父都不会让她再出门。”

      宋悦没有开口,此番让父亲母亲看到宋嫣的真面目,便是对她最大的报复了。

      之后宋嫣只要安安静静嫁去睿王府,那么她也不会去揪着她的错处不放。

      翌日,宋悦和谢彦在一处茶楼相见。

      宋悦今日穿了一身雪青翠纹裙,朵朵海棠开满裙裾,柔美中又显端庄。

      因包厢内温度略高,她将软毛织锦披风脱下,放在一旁。

      谢彦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她靠在窗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你来了。”

      见他进门,宋悦回过神来。

      “嗯。”

      谢彦接着道:“昨晚之事可查出是何人所为?”

      宋悦轻轻颔首,将宋嫣所做之事一一道来。

      谢彦早已见识过宋嫣的为人,因此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脸色有些冰冷。

      “多行不义必自毙,何必为这种人伤怀。”看宋悦有些失落,谢彦宽慰道。

      宋悦笑了笑,道:“自是如此,我只是替母亲难过。”

      听说母亲晕厥的时候宋嫣丝毫不为所动,母亲多年的付出疼爱竟是喂了白眼狼。

      “罢了,不提此事。”

      她话锋一转,继而问道:“你前些日子去了哪里?”

      她目光灼灼,谢彦有些不敢直视:“去了一趟刑州。”

      “想必刑州有比京中更好的风景,导致谢大人流连多日。”

      宋悦状似随意,偏头去看窗外风景,语气有些阴阳怪气。

      谢彦立马明白她是在怪自己不告而别,然后又想到原来这些日子她也在念着自己,他心尖似是被羽毛拂过,有些痒痒的。

      “没有,最好的风景就在这里。”

      谢彦不知何时站在了宋悦的身旁,嗓音低沉诱人,就像在她耳边说话似的。

      宋悦似被烫了一下,立马走到桌边坐下。

      她脸色酡红:“说话就说话,靠那么近做什么。”

      谢彦轻笑出声,宋悦立马回头瞪了他一眼。

      他摸了摸鼻子,知道自己此次不告而别有些过分,不敢再戏弄她。

      “此番情势紧急,没来得及和悦儿说一声就走,实在是谢某不对。”

      谢彦说完走到宋悦跟前作了一揖。

      宋悦确实生他的气,不声不响走了那么久,一个信儿都没留给自己,害自己提心吊胆了那么多天。

      可是这个气在昨天见到他安然无恙,并且给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时,就已经消了大半了。

      此番见他老老实实道歉作揖,她莫名有些想笑,又不想让他看到,便将头转到了另一边。

      谢彦见宋悦没有理他,又走到另一边给她作揖:“姑娘若是还不消气,谢某任打——”

      话未说完,女子已失笑出声。

      谢彦直起身来,明白自己也被作弄了,他也不恼,笑眯眯地看着宋悦。

      等宋悦不笑了,他才从怀中掏出了一个木偶人,递给她。

      “在路上刻的,你瞧瞧可喜欢。”

      宋悦接过一看,发现这个木偶人竟是自己。

      身着襦裙,脸上洋溢着笑容,发丝微扬,纤毫毕现,可见是花了好大功夫完成的。

      她心中欢喜,抱着木人来来回回看了许久。

      “这是我在途中雕刻的,想你的时候便拿出来刻上一些。”谢彦脸色不自然的说道。

      宋悦闻言双颊通红,心中却无比甜蜜,就像刚饮下了一盏放足了蜜的桂花糖水。

      “你可喜欢?”谢彦声音忐忑。

      宋悦轻轻出声:“喜欢。”

      谢彦瞬时觉得心间像被温水包裹着,泛出无尽的暖意。

      国丧过后两日便是除夕,往年这个时候早已封玺,因此国丧前累积的政务只能延后到年后处理,一些紧急的会被送到皇帝书案前特殊处理。

      除夕这天,宋悦晨起时发现院中积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尚书府的碧瓦朱甍都被白雪覆盖,俨然成了一座雪府。

      到了晚上,是各家各户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的时候,但是因为太子缘故,整个京城的气氛显得莫名冷清,烟花爆竹是被禁的,丝竹管弦亦是如此。

      尚书府中,宋悦穿着一身海棠红织锦绣缠枝纹襦裙,再搭上一条白色狐裘,整个人清冷中又带着一丝娇美,十分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打扮。

      宋嫣被禁足在自己院中,宋家人围坐成一圈,安静地吃着年夜饭。

      往年年夜饭过后,他们还会一起出去看看烟花,放放爆竹。

      但是今日他们吃完便早早地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谢彦也和谢父用完了晚膳,他倒是没觉得今年和往年有什么不同,因为自从大姐和母亲去世后,他们爷俩的年夜饭一向如此清冷。

      他吃过后回了自己院子换了一身衣服后,便直奔尚书府。

      谢永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老怀大慰。

      他已经观察好几天了,自己儿子连续几日都是用完晚膳便不见了踪影,且每次都是一两个时辰后才回来,且回来时脸上都是一副欢快惬意的模样。

      他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自然明白儿子异常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他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喜上眉梢,看来明年年夜饭就该多一个人了。

      他的管家在一旁看着,欣慰地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自从夫人走后,他还是头一回看到老爷如此开心。

      皇宫中,也是一伙人一起吃年夜饭。

      不过气氛丝毫没有以往的热闹,皇帝一片孝心,尽管还历经着丧子之痛,但是太后也在,他点了几出折子戏给老人家看。

      皇后没有出席,李初妍和后宫嫔妃们陪着太后看戏。

      李璟琛、李璟湛陪着皇帝聊些家国大事,睿王带着一大家子也在,整个气氛说不上多么热闹但也自有一股温馨。

      宴席结束李璟湛离开了皇宫,坐上轿子回府。

      万家欢聚的时刻,他并没有觉得与他一个人时有什么不同。

      只是偶尔思绪翻涌间,他会想起年少时深深刻在心间的那个人。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在自己的舅舅家过得好不好。

      他想去看看她,却不知以什么样的立场,想到如今的朝堂局势,他更加阴郁烦躁,不敢将未知的风险带给她。

      回到皇子府,他便让下人们服侍他歇下。

      熄了灯的寝室一片漆黑,李璟湛穿着中衣坐在床边,呆坐了许久,终是换了一身夜行衣从窗边离开。

      正月初六,早朝。

      工部侍郎汇报完太子陵墓的建造情况及其他事项后,其他大臣依次将积压多日的政务问题汇报出来,最后由皇帝和诸位大臣共同商讨抉择。

      在朝的大臣们明显发现皇帝经太子一事后,身体大不如前,经常是殿上的大臣在说着话,而皇帝神思倦怠,眼睛也半阖不阖,将很多需要他做决策的政务分给二皇子和靖王后,便宣布退朝。

      大臣们看着两个年轻的皇子若有所思。

      过了几日,终有年迈的大臣提出了柬议,皇帝该立新太子了。

      精神不济的皇帝听到此事双眼立睁,狠狠地盯着年迈的大臣,苍老的圣容威严尽显。

      大臣不为所动,躬身垂头,一副恭听圣谕的模样。

      皇帝一一扫过其他大臣,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气息不稳,猛然咳嗽起来,声嘶力竭。

      他的顺儿,才走了多久,这伙人,就要逼着他立储!

      皇帝心脏钝痛,看了眼恭谨站立的老二和面无表情的老三,他喘着粗气道:“容朕好好想想。”

      语毕,大臣也觉得不可逼得太紧,起身回到了行列中去。

      御前太监见再无人上前,高呼退朝。

      散朝后,李璟琛和李璟湛并排走着,两人没有话语,气氛有些古怪。

      李璟琛是看不起这位皇弟的,他的母妃出身不高,在自己母妃面前永远是小心谨慎的,李璟湛自己的才能也不突出,年幼时还天真些许,长大后则变得沉默寡言起来,在他们这些皇子面前永远是最不突出的那个,他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走了一会儿,有官员上前来与李璟琛探讨政务,两人便分开行走了。

      李璟湛一人继续向前,而后边是被越来越多官员包围的李璟琛,一些聪明的臣子看着,以为自己已经预判了未来的天子是谁,而其他一些臣子只是目不斜视,去向自己的办公地点。

      宣政殿内,三朝元老杜丞相坐在皇帝特赐的太师椅上,老神在在,睿王立在一旁。

      皇帝喝了一口龙凤团茶,燥热的肺腑顿觉慰贴,太监接过茶杯,皇帝看向下首两人,道:“杜爱卿觉得朕的两位皇子哪个更适合做太子?”

      杜丞相眯了眯眼睛,说了一句,脸上的胡须跟着颤动了几下。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

      听到此话,皇帝便明白他的意思,嫡子殁了,长幼有序,他的意思是立二皇子。

      想罢,他看向睿王:“皇弟,你觉得呢?”

      睿王与先太子亲厚,先太子是他看着长大的,感情自不必多说,况且他的王妃是皇后的嫡亲妹妹,他是坚定的先太子党。

      可现在太子没了,他对于谁做皇子其实没有任何想法,不过皇帝都发问了,他还是得说上两句。

      “二皇子仁孝,靖王胸有丘壑,臣弟所知不多,实在无法下决断。”

      二皇子在先太子祭祀典礼上悲怆痛哭的事迹早已人人知晓,皇帝当时听说都诧异了一下,感叹老大和老二的关系竟然这么好。

      而靖王一直以来都是沉默寡言,容易被人忽略的一个,因此他当时的表现人们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毕竟靖王母妃下葬时也没见他掉过眼泪。

      皇帝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印象中的老三,小时候也是活泼好动的,爱往他面前凑,和其他皇子比赛什么的拿了第一会到他跟前来炫耀,要赏赐......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老三就变了,不爱说话,不往人群里凑,也不怎么到他面前来了。

      他还以为孩子出了什么问题,特意问过孩子的生母柔妃,他记得柔妃说可能是孩子大了懂事了,他就没有过多关注,再加上后宫中的孩子越来越多,他便将这点异常抛在脑后了。

      再大一点,柔妃英年早逝,老三也懂事地自请封王,搬去了外地,他想着皇位自有太子继承,老三能主动提出去外地,其实也免去了他部分心事,他当即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自此,几年不见,再次相见时他发现老三这个孩子愈发内敛了,虽然他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总体上还是好的。

      就立太子一事,他目前还无法下决断,老二处理朝务很有一手,但是有些急功近利,老三性子沉稳,很有他年轻时的风范,但是他并不清楚老三的能力如何。

      皇帝思索良久,杜丞相就在椅子上坐着,半眯着眼,也不知是睡是醒,而睿王眼睛盯着身前的地板,眼神并没有聚焦,显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好一会儿,皇帝才道:“行了,朕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杜老丞相缓缓起身,和睿王一同走了出去。

      殿外,刚巧来了一名宫女,手上捧着个食盒,和他们擦肩而过。

      杜老丞相听到身后传来宫女的声音。

      “公公,这是我们芸妃娘娘亲手给陛下炖得的参汤,劳烦公公帮忙呈上去。”

      他细眯的眼神中快速闪过一道精光,再仔细看,他还是那个老神在在不问世事的老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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