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te]broken Wish》不辞痴绝驻黄昏

4、chapter 4

　　chapter 4
　　她一直凝望着——海波没有尽头，而她的孤岛被流放至众神的边疆，是最自由的囚笼。
　　没有怨恨，只是感到孤独而已。
　　鹰鸟翱翔天际，游鱼弋至深海，只有她，只有她被留在春风之岛上，与野豹毒蝎一起度过潮起潮落的每一天。这并不是一种糟糕的生活，只是偶尔，当她望向日落的海平面时，会感到刹那的落寞。就像一只喜欢的海螺被突如其来的海潮带走，若是因此置气，未免也太幼稚。
　　只要更多宠物就可以了吧。她这么想。
　　将那些人从可悲的生命中解救出来，是只有她的魔药才能做到的事。“没关系、没关系”——她对路过此地的航行者这样说：来到我的怀抱就好了，什么都无需在意，我会接住你们。
　　岛上的猪圈改了一次又一次，松鼠变成的野狼温顺地趴在她的脚边。拥有如此力量的赫利俄斯之女没有悲伤的必要，只要她想，她甚至能赐予一枚贝壳生命。
　　直到那个男人出现。
　　其实只是生命中的一件小事，一点都不重要，流过的泪不重要，斩落的长发不重要，那个男人本身也并不重要。唯一留在不老魔女心中的，是无药可救的孤独。
　　她的愿望是无法实现的。她一直认为这样的自己不需要再有什么愿望了，某天推开木窗时，她发现自己的长发又回到了曾经的模样，原来这个世界已不知道更迭了多少年，那个男人想必已经回到了他的故乡，而她仍留在此地。
　　而后许多年，她听闻他的旅途，已经成为了孩子们的睡前故事，老生常谈到叫人提不起反刍的兴趣。
　　如果、是说如果啦，如果有机会的话——
　　旅途，想必是很美好的存在吧。

　　“总之，现在是这样的情况。”
　　达芬奇亲不愧是达芬奇亲，转眼便列好一张分析表，摊在众人眼前。
　　“那些士兵是埃及魔术的产物，经常在西奈地区巡视，并非人类之躯无法轻易杀死，只有带领者失去意识才会停止行动。”
　　“与此同时，当地还有被召唤的无主从者恩奇都bersaker。猜测是以遇见吉尔伽美什王之前的形象现界，加之附加了狂化状态，恐怕目前不分敌我，无法沟通。”
　　藤丸立香坐在软毯上，捧着喀耳刻绿色无添加的麦粥压惊，“还真是麻烦的处境呢。”
　　“恩奇都的立场尚且不明确，”达芬奇颇为头疼地叹了一声，“不过也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毕竟对我们来说，这可是强大的中立势力。”
　　“前辈，还有各位。”
　　玛修端着新榨的果汁走来，“辛苦了，这是耶路撒冷的居民给我们的水果，喀耳刻小姐特意调制了比例，味道非常好。”
　　阿拉什不客气地端起来尝了一口，“哈——如果是冰啤酒就更好了，不过这时候嘛，能有就很不错了。”
　　“美酒呀，当然很好，很好喔。”喀耳刻满面笑容，分外亲切，“毕竟就算把变成猪的魔药藏在酒里，也完全会被香气掩盖，我很喜欢喔。”
　　这两个在他们来到耶路撒冷之前难道也这么拌嘴？藤丸立香了解阿拉什，他有分寸，有时候仅仅是刻意逗弄喀耳刻而已，或许他那双神奇的眼睛早已看穿了大魔女的外在，知晓了其灵魂的面目。
　　还好有达芬奇记得正事，她拍拍手，引回藤丸立香的注意力，“我建议在固守耶路撒冷的情况下，逐渐调查清楚整个特异点的情况，藤丸和玛修觉得呢？”
　　藤丸立香猛点头，目前人手还算充足，分头行动确实是不错的办法。
　　但是出去探查和驻留的人选待定，最后阿拉什提出方案，除了他和摩西固定，其他人完全可以轮换。他提早到达这个特异点，有应对经验，也熟知路径，而摩西驻守耶路撒冷有天然优势，毕竟这不仅是英灵间的战斗，他们还得顾及耶路撒冷中的这个时代的普通人。
　　见众人都没什么异议，阿拉什建议明天的行动由玛修跟随御主出行，喀耳刻则驻守耶路撒冷，毕竟大魔女的休刻翁也是鼓舞人心的好东西，美食的意义就是如此嘛。
　　喀耳刻没有拒绝，只是略微有点失落。
　　“如果再在荒漠里遇上恩奇都的话，我们还是——”藤丸立香顿了一下，“走为上计！不分敌我的bersaker太棘手了，在想到应对方法或者实力足够之前，还是不要硬碰硬了。”
　　于是接下来的方针便十分明确了：他们仍然深入荒野，目的是清理影从者的威胁并且调查清楚奇怪的埃及士兵的真相，期间若有遭遇重大威胁，第一原则是保护御主回到耶路撒冷，有圣杯的魔力资源在，能够做到些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也说不定。
　　摩西有些苦恼，“居然是那位恩奇都以bersaker职阶现界吗……在迦勒底的时候我也偶尔有与他接触，看起来不像是好战的人物呢。”
　　这种话说出来，莫德雷德第一个不同意。
　　玛修似乎组织了一下措辞，缓缓道：“恩奇都先生是神之兵器，机体中就有战斗的职能。在战斗场合，他的实力不容小觑，并且有超强的战斗意识。”
　　“作为敌人很麻烦，嗯，我明白的。”摩西笑了一下，“不过既然lancer的恩奇都是迦勒底的从者，或许会有人了解他的弱点？”
　　藤丸立香愣了一下，“要说的话，生前的死因，毒或者诅咒一类？”
　　被注视的喀耳刻不由得拉下脸来，“哈？要用休刻翁对那种级别的怪物下毒吗？这可是休刻翁！是麦粥哦！绝对没法做到吧！”
　　确实。
　　恩奇都之事还得暂时搁置，看似毫无解决办法，只能随机应变，期待不要正面交锋了。
　　耶路撒冷城中还有不得不做的事，体力还算充足的藤丸立香也试图参与劳动，帮耶路撒冷的居民减轻负担。喀耳刻称还需要为她的休刻翁准备材料，一个人离开了。
　　椰枣成熟的季节，藤丸立香帮着农民收获椰枣，装了满满一筐，自己也掰了一颗尝尝味道，甜得发腻，对这个时代而言是难得的美味。
　　玛修也尝了一枚，露出意外惊喜的神情。
　　“味道很好吧，这可是我改良过的。”
　　喀耳刻从椰枣树后走出，少女般撩起自己垂散的鬓发。
　　“嗯！”玛修似乎兴致很高，“口感、味道都很完美，不愧是喀耳刻小姐！”
　　被这样直白地夸奖，喀耳刻都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咳嗯！哼……想要的话还有很多，别的作物当然也有，毕竟我可是大魔女嘛。”
　　“喂！玛修小姑娘！”阿拉什在远处招手，“可以来帮忙吗！大概要借你的盾一用！”
　　“好的！”玛修很快答应，礼貌地向藤丸立香和喀耳刻道歉失陪，提着圆桌之盾向阿拉什那边跑去。
　　椰枣树的叶片在微风中沙沙地响，那些碎散在地的光影不做声，却好像千万只眼睛注视着他们。
　　大魔女生长鹰翼的影子映在地上，像一位古老而已被遗忘的神明，仍然守望着。
　　藤丸立香：“你刚才好像不太开心。”
　　喀耳刻将魔杖戳在地上，“没有哦，怎么会有，根本就没有。”
　　藤丸立香笃定，“就是有。”
　　喀耳刻盯着她的眼睛。
　　“我可是大魔女——”喀耳刻坐在了椰枣树上，几片叶子飘落，沾在藤丸立香发摆，“仔猪不要揣测大魔女的心情，知道了吗？”
　　“喀耳刻之前有和人这样旅行过吗？”
　　“我吗？呵呵，呵呵。”她笑起来，踢动双腿，在树杈上一摇一晃，一片深色的羽翼也飘零，从藤丸立香袖口擦过，轻飘飘地落定在地。喀耳刻用她一贯的哄骗水手的笑容面对着藤丸立香，“把我丢在这里也没关系哦，反正也习惯了啦，反正最后都只有我一个人。你也想走的话不用管我……开玩笑啦，被吓到了吗？”
　　她弯下腰，欺近了打量藤丸立香的神情，发觉御主并没有被开到玩笑的反应，不由得为自己刚才的作为脸红起来，“不用在意啦，我知道特异点是什么情况，好歹是赫利俄斯的女儿，不会这样任性啦。”
　　藤丸立香却似乎很认真，并没有与喀耳刻玩笑的意思，“喀耳刻也很想要旅行吧，像人类那样。”
　　“什么嘛。”喀耳刻跳下来，带来一阵卷着椰枣味与麦香的微风，“这种事无关紧要哦，对大魔女来说。我有仔猪就够了，不是吗？”
　　不给藤丸立香追上的时间，喀耳刻很快扯开话题，“晚饭想吃什么？莓果麦粥？或者椰枣味？毕竟你是我心爱的仔猪，给你单独准备一份也没关系哦，呵呵，这可是大魔女的偏爱。”
　　椰枣太甜、太腻，就算如精灵古怪的魔女般隐入了风中也实在难掩。藤丸立香想要回应她的时候，喀耳刻却已经一转身离开了这片城郊的椰枣林，往耶路撒冷城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