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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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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怜,出生时就被查出法洛四联症先天性心脏病的小可怜,得了这种绝症里的绝症,父母祈盼上天怜悯,给她取了这个名字。
幸运的是,小可怜没有被抛弃,术后情况有所好转。不幸的是,巨额手术费让本来殷实小康的泮家陷入深渊,贫困夫妻百事哀,原本还算幸福的家庭也陷入了争吵之中。
在矜怜12岁时,父母在车祸意外中结束了苦难人生,小可怜获得一笔赔偿金后被送进孤儿院,20岁时还是被判心衰末期死缓。
狗哔老天——@#%*-&^@……
矜怜在一个惠风和畅、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猝死了。
哈,死后真有天堂地狱吗,还是就只是像鲸落一样归尘?
啊,作为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要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几分钟里短暂的一生浮光掠影般闪过,矜怜胡思乱想着,嘴角上扬,挂了。
其实,要是忽略她那绀青的脸色,还算得上和蔼可亲。
呸呸呸,老娘还,不,人家还是小姑娘昂~
应该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眉清目秀、秀外慧中,吧啦吧啦……
我这样美貌的大体老师应该不能吓到医学生吧。
灵魂飘在空中,矜怜看着自己的身体想,原来人死后是这样的,接下来会怎样?
渐渐地,灵魂体的矜怜失去了意识,不自觉地飘入了混沌之中。
再次清醒时,周围一片黑暗,一团黑沉沉的雾气正试图绞碎她的魂体,撕心裂肺的痛感传来。
怎么这样,我都已经死过了,没心没肺了,为什么还有痛觉,啊啊啊啊——
这是入地狱了?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就因为骂了你个臭老天就把我分到地狱?还要魂飞魄散?公报私仇,我要举报你!
顿时,矜怜魂体周身白光大盛,两声刺耳的尖叫响起,黑雾被驱退了。
雾气消散了一些,慢慢凝成了人形,现出了一个妖娆妇人的样子,那妇人一头浓密青丝攒成一个黑鸦鸦的髻,一弯新月眉含着道不尽的云愁雨恨,三月桃花般的粉腮又透着风情月意,袅娜纤细的腰肢更是不盈一握,但眉头萦绕的一股暴戾之气,生生破坏了这幅古典美人儿画,她语气不善:“你是谁?”
这语调十分古怪,不知是哪儿的方言,矜怜却莫名听懂了,但也懵了,没入地狱?那这是在哪儿?
下意识反问,不成想说出口的话同样变成了古怪的语调:“你又是谁?”
“奴家潘金莲,这本就是奴家原身,你又从何而来?”
她是我?
不对,她说的不是泮矜怜,是……潘金莲!?
像是轰隆一声炸响,这猜想闪电般地将矜怜混沌的脑子劈了个外焦里嫩。
是那个被开膛破肚、身首异处的潘金莲?瞧着她那风情万种,体态风流的样子,不会真是吧!
啊啊啊啊啊——我们不一样,不一样……矜怜心里已经快要吼出来了。
矜怜内心戏丰富,表面还是不动声色的样子:“我是泮矜怜,淇则有岸,隰则有泮的泮,抚掩之意的矜怜。”
看妇人眉梢轻挑,又补充道:“我死后浑浑噩噩,醒来就在这了。你就是潘裁缝家的六姐儿吗?”
“潘裁缝,六姐儿,正是。”妇人面露缅怀之色。
矜怜却感觉到不对,这身体分明是一个稚龄女童,而面前的魂体已是半老徐娘。
她之前所说的“原身”是怎么回事,女童的灵魂又去哪儿了?这样想着便脱口而出:“这女童的魂体呢?”
“呵呵,这里如今只我二人,你觉得哩?”潘金莲的声音阴森森的。
“你绞杀了她?”回想起刚醒时的痛苦,矜怜胆颤地问道。
“你这话说的,我本就是她,她就是我,何谈杀呢,血淋淋的,倒好不入耳。”谈话陷入了片刻的沉寂。
“我是病逝附身女童的,你、你又是如何到这儿的?”矜怜惊惧不已,这么丧心病狂,连自己的孩童体也不放过?为着了解情况,还是试探着开口了。
“病死?那还算得好死。我?武二那厮……大官人要还在,武二绝不敢如此。”潘金莲喃喃,“我乃死后怨气所凝,也是太过不甘吧,我回了七岁时候。”
还能这样,这不公的苍天啊,又害了一命。
看来不是《水浒传》而是《金瓶梅》里的潘金莲了。《金瓶梅》里的西门庆才是先死于潘金莲,因此有潘金莲的这一番话。
矜怜念头一转,既然是穿书,那应该还有系统的,系统呢,这时候应该有可亲可爱的系统啊,怎么能留我独自一人面对这女魔头呢。系统、系统统、系统小可爱、亲亲、亲亲系统小可爱……矜怜在心里千呼万唤,没有回应。
思索间,潘金莲重又化为一团黑雾,朝矜怜袭卷了过来。
吾命休矣,呜呼哀哉!
矜怜抱头,想象中的痛觉却没传来,反而是潘金莲“啊——”地大叫一声又退开了。
矜怜看向自己,一层薄薄的白光笼罩着周身,应该是这一缘故,潘金莲无法靠近。
诶嘿,她拿我没办法!矜怜大喜,不怕作死地向潘金莲靠近,潘金莲神色狰狞,不甘心,却又下意识地退了几步。
既然潘金莲威胁不到自己,矜怜当即就不管她了,试图去感知女童的身体。
这是一具十分健康的躯体,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强稳有力,和自己原来的身体不一样,没有胸闷、乏力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矜怜慢慢感受,一点点控制住了女童,而那女魔头竟被自己逐出了女童体内。
透过女童的眼睛,矜怜看见了周围的环境,也看到了被逼出的女魔头逐渐狂躁的脸,看上去又可怖了几分。
为防意外,矜怜还是一边安抚女魔头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你怨气不散,回来是为了什么?我可以帮你,你我并非你死我活的关系。”
一边坐起观察着周围:这是一个很小的窄屋,约莫只有十步长,四步宽,床边的过道狭窄,整个屋子就只放得下一张床,床上铺了一床薄棉被,摆了一个碎花软枕,立着一个四格箱笼,除此之外便什么也没有了,没有窗子,门闭着,昏沉沉的,连白日黑夜都分辨不出来。
矜怜暗自感叹,这么小的屋子住起来要将人逼疯啊,跟小黑屋完全没区别了。
潘金莲出声打断矜怜的想法:“我心有不甘,我欲复仇,你待何如?”
“那我便帮你平了这不甘,帮你复了这仇,如何?”无论心里作何想法,矜怜觉得嘴上说得好听点总没错。
“你?”潘金莲上下扫视,颇有些不屑的意味。
“对,就我,你现在又有什么办法?虽重活一世,重来一遭,但你就不怕重蹈覆辙么,让我来,说不定能走出一条不同的路呢。”矜怜印象里,潘金莲很容易被别人的话牵着走。
果然,潘金莲犹豫了,回道:“那便暂时留你性命。”
好的,忽悠大师泮矜怜上线。
正想着以后怎么稳住这女魔头,屋外忽地传来了妇人尖利的喊叫声:“六姐儿,还不起哩,快起来帮你爹打下手,恁的懒怠,现下白白供养着你,跟祖宗似的,日后可怎的好。”这是潘姥姥?不对,现在还是年轻的潘母,来不及想其他的,矜怜赶紧应下:“来了来了。”
出了屋子,外面天光还未大亮,半昏的天空云霞瑰丽绚烂。
矜怜腹诽:想当祖宗,不想干活。
吖,健康的感觉真好啊!心不慌胸不闷头不晕气也不喘了!
呸呸呸,气还是喘的。
环顾一圈,这是一个简陋的独立农家小院,西头是潘金莲那不透光的小屋子,内院里正中有一口井,旁边长着的不知道是什么树,天未大亮也看不清,只知道是枝繁叶茂的样子,东头的屋子是开了窗的,不知道是谁住,正院应该是潘父潘母住的地方。
矜怜猜潘父的裁缝铺子应该在外院,按理应当如此。
于是迈着轻盈的步子出了内院,到了前面的裁缝铺子里。
潘家老爹正弯腰在桌子上裁着布样子,听见声音,头也没抬道:“六姐儿,起了,纺线。”
“嗯,爹。”矜怜看着古朴的纺车好奇得很,装作自然地坐到矮凳上,拼命搜寻记忆,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有零零散散女孩情绪激动的模糊片段。
还好有原身的肌肉记忆,矜怜很快左手转起转轮来,右手捻着卷好的棉条,棉线便从棉条中抽出,缠到细长的棍子上,一上一下,很有节奏地干起活来。
乖乖,线原来是这样纺成的,厉害了,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啊,竖个大拇哥。
一时的新鲜劲儿过了,矜怜开始七想八想起来。这潘金莲在家叫六姐儿,难不成上面真还有5个兄姐?怎么没见着人?能出去不,不能天天在家纺线吧?
对了,还不知道这女童长什么样子呢,好奇。
矜怜低头看女童身上的衣裳,就是纯色的粗布衣裳,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女魔头除了能附身这女童,还能附身其他人不?除此之外还有其他本事吗?诶,女魔头呢,她没跟出来?
怎么没有系统啊,让我穿过来干嘛?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呸呸呸,那我到底是好人坏人?还是难道说这就是死后轮回的大千世界,可我还有前世记忆啊,我也不能是潘金莲转世吧,不对不对。
机械动作的胳膊开始酸了,呜呜,肥宅泮矜怜欲哭无泪。
泮矜怜碍于自身的心脏病不能剧烈活动,养成了不爱动弹的习惯,一下子要劳动起来,她还不太适应。
什么时候能溜啊,潘老爹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好无聊。
裁缝铺子里只有“嗒嗒嗒嗒”的纺车声回应着矜怜的心思。
非酋欧皇泮矜怜,生机渺茫心脏蔫。坎坎坷坷二十年,香消玉殒三月殓。只求上苍盼矜怜,不想魂穿潘金莲。
作为本书的女主人公,泮矜怜到底还会有怎样的际遇呢,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