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电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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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忙着开店，何继风的驾照还没有考下来。他正想着怎么开口和罗蕙说，没想到罗蕙发消息说周六要来接他。
两人约在甜品店那条街末尾的十字路口见面。
快到约定的时间，何继风站在路边时不时看一下手机，罗蕙看见他的时候他正在低头看手机。
罗蕙按了两下喇叭，何继风把手机塞进口袋里，坐上了副驾驶，安全带把他的衣领压歪了他不着痕迹地伸手拉好衣服。
车内开了空调，正在播放的歌是何继风没听过的，他偷偷看了眼，是陈慧娴的红茶馆。
而罗蕙则是诧异的看了何继风身上的衣服，偏商务的硬料衬衫和水洗牛仔裤，倾身会把锻炼匀称的骨肉撑出来。
这让罗蕙想起来何继风常常给她发的那些照片，由于照片太多了，罗蕙脑子闪过许多图像，一时间什么也没抓到过。
何继风手放好后侧头看罗蕙，“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罗蕙握着方向盘，开车空隙瞟了他一眼。
何继风不确定地说：“我？”
“哦。”罗蕙不由自主地点点头，“你看起来挺好的，穿衬衫很好看。”
何继风视线飘向窗外，“你今天也很好看。”
因为算忙里偷闲出来玩，罗蕙换了一身日常点衣服才来接他的，风衣加牛仔裤，显得干爽一些。
两人进了电影院，何继风买了甜腻的奶油爆米花和加冰可乐，罗蕙接过可乐在检票前尝了颗爆米花。
“太腻了。”罗蕙说。
何继风也吃了两颗，评价道：“是有一点。”
检票员接过罗蕙手中的票说：“进去后右转第二间，五号厅。”
五号放映厅熄灯后，何继风就看不太清罗蕙了，他抱着爆米花一颗颗喂进嘴里。
发光的荧幕偶尔把罗蕙的脸照亮一瞬，她眼睛被照的呈现出一种晶莹的胶质感。
影片开头是一个考出大山的女孩因为始终和外面城市格格不入，而选择回乡做支教。
心情复杂的女孩抱着包坐在大巴上，平阔的脸上有种不肯低头的倔强感，这样的感觉在后来女孩为了帮农村的姐姐要回刚出生的小孩时完全体现了出来。
她接触过一座城市的前沿，也因为自己和身边人不在一个层面而时时造成自己的窘境，最后毕业时她依旧没办法融入这个屡屡让她难堪的城市。
可回到农村后，她也无法再融入残留着种种糟粕的农村。
敏感、陷入绝境的女孩爆发般举着铲子，站在姐夫家门口破口大骂，砸门、砸灶台。之后，她又和村委会拉扯关于破旧乡村小学的补助金。
两种地方的两面性被展现出来，上一秒和她打趣说“小林老师好”的亲戚，下一秒就帮着家里父母压着她去相亲。
与其说是相亲，其实家里人把她一绑就能送到别人家里去。
父亲伸出枯黄的手指着她说：“天天闹个不停，别当老师了，再疯下去哪个敢娶你！”
她拼命反抗，就像当时在钢铁森林里寻找自己一席之地一样，可也和当时一样，最后都不了了之。
影片最后，父亲和母亲在家门口晒稻米，田地里光秃秃的杆子像土里向外扎的尖刺。姐姐坐在婆家门口摇晃着婴儿篮哼着小调，手里不停掰着玉米。
弟弟拿苍蝇拍好玩似的打栏里生病的老牛，姐夫在回村的最后一刻吃完塑料袋里的卤牛肉。
荧幕上原本温暖的橘色调画面却令人感觉冰冷，女孩抱着包回到站，黑色大屏不断变动的目的地没有一个是她能去的。
她被夹在时代的缝隙中动弹不得。她排在售票口，等到售票员问她要到哪里去时，她回答了上一个人口中好像充满希望的目的地。
全片完。
罗蕙拭干泛红的眼睛，她总觉得这个结尾有些眼熟，这样的场景像发生过很多次一样。她往旁边一看，何继风也眼眶红红，看起来一副被打动的样子。
何继风接过罗蕙递给他的纸巾，解释道：“我想起了之前在法国的日子。”
到了餐厅，到了餐厅的包间，何继风主动提及他在法国的事情。
“毕竟我语言不通，之后没有经济来源了，所以压力有点大。”
“后来和爸妈关系不好，到现在也不联系。”
“中途就没再上课了，我金融学的不好，做过一次生意亏本了。”
何继风把肉排切好递给罗蕙，被罗蕙拒绝了，他就自己拿叉子吃，边吃边说。罗蕙本来就有点好奇他过得怎么样，所以静静听着。
“我想着反正都和他们闹掰了，干脆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本来想攒钱去西点烘焙类的学校，但是没钱去，我就去酒店和面包房找工做，到后来就待在酒店后厨里了。”
“酒店后厨什么都有的学，不过很累，中间休息我就拿酒店的汤泡法棍吃。我还偷师学了法餐，你想吃的我做给你。”
“酒店有个大厨和一所西点学校关系好，我一开始不知道，后来他说可以让我一起去上他的课，我才知道他还有当‘老师’的外快。”
“大部分法国人友好，也有不友好的。不过就算是友好的人，因为文化差异，还是会有鸿沟的。”
“当别人不理解时，就会用异样的眼神看你，说不清楚是好是坏的那种眼神，让人挺难过的。”
“在确定去学烘焙前，我还干过好多事情，虽然累但都是很奇妙的体验。”何继风想了想严谨地说，“如果我现在烘焙没搞出名堂来，也许之前的体验对我来说不是奇妙的了。”
罗蕙认同地点点头。在这点上，两人达成了共识，有些人只有获得了相应的回报，才会觉得之前的苦是有趣的。他们两个恰好都是这样的人。
不过她也的确没想到，何继风在法国的经历并不平稳，还十分跌宕起伏。甚至到现在，何继风也没和家里联系过。
她问何继风如果没有成功，他还会回来吗？
“不会。”何继风肯定地说。
随后他像是开玩笑一样说：“我不想什么都没有就灰溜溜回来，如果不成功的话，我可能某天大喝一顿然后去跳塞纳河。”
罗蕙把叉子缓缓放下。
“那姐你呢？”何继风问她，“你这几年怎么样？”
罗蕙喝了口橙汁，用刀尖划着瓷盘里的酱汁。
“开店，找投资人，跑各种商会找人脉。”罗蕙说。
“市场更新快，这几年奶茶连锁店竞争也很激烈，我总是要跟进研发部研发新产品。”
“还有各种营销和门店活动，要推陈出新嘛。”
罗蕙笑了笑，高扎的马尾在脑后晃了下，“有点辛苦，但好在我努力的时候运气也不差，所有的辛苦都有回报。”
“这几年我还抽空去旅游了，一开始是去其它城市调研品牌门店，后来有次和出差的朋友去了趟法国，酒店里的下午茶给了我很多研发产品的灵感。”
“我一个人肯定是研发不出来更好的新品，回来后就把研发部送到法国去让他们找灵感了。”
“我没在法国待太久。”
何继风对她去过法国这事十分激动，他等罗蕙说完后问：“你什么时候去了法国？”
罗蕙回想了下，“应该是去年五月十六去的法国。”
何继风也努力回忆，“那时我已经在酒店帮厨了，你当时在巴黎吗？”
“嗯，我一直都在巴黎。”罗蕙看向他说。
何继风的心跳漏了一拍，他笑着说：“那真好，我们在去年五月份处在同一个城市。”
“说不定我当时曾和你走在同一条街上，只不过我没有发现。”
巴黎也没有那么小，何继风当帮厨的酒店和罗蕙住的酒店也不是同一家，那时何继风过着两点一线奋斗的生活，日常休息时也不停留在市中心。
就算是擦肩而过，概率也低得可怜。
饭后两人在街上散步消食，在等红绿灯的时候，何继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罗蕙。
“本来想吃完饭送给你，但当时没敢。”
罗蕙的风衣在傍晚的凉风里微动，她的手从口袋里出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格外清晰。
她接过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对耳环。
“我回国前准备的。”何继风说。
罗蕙摸了摸耳环上的碎钻，问：“之前那对耳环呢？”
何继风还要说的话被卡在嗓子眼，他情绪一下子上来了。他想，罗蕙还记得他吧，罗蕙也没有忘记他吧。
何继风在法国颓靡时，既希望罗蕙记得他，又希望罗蕙不要记得他这个没用的人。真正见面后，罗蕙好像快忘了他，他可以难过的接受。
可现在罗蕙记得他，何继风心里反而揪的更紧。
人行道的红灯绿了又红，罗蕙为了不挡别人的道，拉着何继风到一边。
这时，何继风带着哭腔说：“出国的时候没来得及带，对不起。”
“你别哭了。”罗蕙捏了捏他的指骨，她声音朦朦胧胧进了何继风的耳朵里，“道什么歉啊，何继风。”
“你都多大了。”罗蕙从包里拿纸去擦他的脸。
何继风觉得自己丢脸，拿走罗蕙的纸侧过脸自己擦。
“我想起了店里的金鱼，有条在前天死了，所以我才哭的。”何继风找补。
“嗯嗯嗯。”罗蕙附和他。
“金鱼啊—”何继风眼泪不停，嘴里含糊地说，路边有人好奇地往这边瞧一眼。
罗蕙又给他了一张纸巾，“我给你的店里多买几条金鱼。”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电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