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电话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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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是说早了，大年初一前一天早上，萧升婷真的上门来“请”何继风了。
萧升婷带进屋里的空气冰冷，表情也冰冷。
门一打开，她踩着高跟鞋就进来了。何继风还穿着睡衣，被她带进来的冷风冻了个哆嗦。
“你脸面那么大呢？让你爸喊我来请你。”萧升婷坐在沙发中央，环抱着手臂成压迫姿态看向何继风，皮毛大衣簇拥着她，昂贵的手提包放在桌上。
“是他歪曲理解我的话。”何继风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倚靠门的鞋柜处，“你什么时候回去。”
萧升婷觉得好笑，“我刚来，你也不给我倒杯茶。”
何继风说：“没茶叶，您回去公司让助理给倒吧，铁观音普洱随便喝。”
“行啊，你和我回去。”萧升婷不想和何继风商量，“你要不和我回去，我就把老房子卖了。”
“萧升婷你神经病啊。”何继风不可置信，“这是你爸妈的房子。”
外公外婆大部分遗产给了何继风，小部分里面就有房子，说是怕何建历和萧升婷做生意失败，要有个退路。
电话铃声响起，萧升婷看了一眼，毫不犹豫地挂掉，对何继风说：“是啊，我爸妈的房子到我手里，我怎么不能卖？”
何继风胸口起起伏伏，气的眼睛通红。
萧升婷看他这样也不放松，“哟，又在心里替我爸妈骂我是不孝女呢。”
夫妻俩和何继风在老人死后再次见面时，何继风大骂过萧升婷和何建历两人。当时何建历发老大的火，萧升婷却平静异常。
【你这么骂你爸妈，你也是不孝子。】
“你这么骂你爸妈，你也是不孝子。”
相同的话从萧升婷嘴里再度说出来，何继风感到一瞬无力。他永远理解不了何建历和萧升婷的想法。
何继风问：“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去。”
“过年那段时间还有个宴会，刚好能把你介绍给更多人。”萧升婷说。
果然又是“家业”，何继风说：“就算你俩不想再生一个，那也能领养个孩子继承你们的伟大事业。”
“能不能别在意我了。”何继风语气恳求。
萧升婷直接问：“去还是不去，给个准话。”
何继风无力道：“我去。”
萧升婷看他妥协了，突然说：“那留学…”
何继风直直看向她，斩钉截铁说：“你把房子卖了我也不会去留学的。”
“我没这么想。”萧升婷打着哈哈过去了，“我已经给你订了机票，过会就走，我下午还有会。”
房子没怎么收拾，何继风就要跟着萧升婷下楼。
即将下楼时何继风对萧升婷说自己有东西要拿，让她先去小区门口。面对萧升婷怀疑的眼神，何继风说：“我都答应你了，跑不了的。”
“最好是。”萧升婷下了楼。
等她出了这栋楼，何继风去敲罗蕙家的门，他脸色难看，在罗蕙开门时努力牵起一抹笑容。
罗蕙看他一副强撑的模样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不起。”何继风张口先和她道歉，“我今天不能来吃饭了。”
去罗蕙家跨年是两周前说好的，起初罗蕙还劝他去和家里人吃年夜饭。何继风说爸妈都要工作，吃不了饭，磨了罗蕙很久罗蕙才答应。
“怎么回事？”罗蕙问。
何继风抿唇，好一会才说：“家里人要我去他们那里吃饭。”
罗蕙下意识说：“这不挺好的…”有时间一起吃饭。
不是所有人的家庭关系都和谐，罗蕙自己也明白这个事实。何继风和家里关系不好她也有印象。她是逃出家门，已经和家人断联了。而何继风总归与她不同。
“没关系的。”罗蕙安抚他，“以后我们还会有机会一起吃饭。”
何继风不甘心道：“这两天不一样。”
罗蕙充满耐心地看着他，“不一样也没有办法啊。”
“我相信你，如果你能来的话，那么你肯定不会不来。”她温柔到近乎残酷，“相反，如果你说不能来，说明一定是非常重要的原因。”
“不是的…”何继风被她的话刺穿，明明是那么温和的语调，可却让他说不出话来。
罗蕙继续说：“无法两全的话，要选择失去后你无法承担的一边。”
假设罗蕙更加残忍的话，她也许会说，在何继风告诉她无法过来时，结果就已经注定了，那么两人在这纠结是完全没有意义的。
假设何继风再年长一些，可能不会为这种事情痛苦，这样拖泥带水般的情绪像只属于没成长的人的阑尾，罗蕙早就没有了。
正因为如此，罗蕙了解何继风，何继风不了解她。
不了解她看似“无所谓”的态度，在何继风眼里泰山压顶的大事故，在她眼里却轻如鸿毛。
所以他的眼泪也在罗蕙愕然的表情前流下。
罗蕙为了安慰他，张开手臂抱住他说：“没关系，你要是觉得不开心，可以回来的，我会很欢迎你。”
何继风闭着眼睛，用手掌不断拭去泪水，哼哼几声，最后意味不明地说：“怎么办…”
罗蕙把他送到了楼下，叮嘱他好好穿衣服注意保暖。何继风眼睛还是通红，罗蕙说一句他就点一次头.他走到远离楼道口的花坛旁边回头看，罗蕙冲他摆手让他去吧。
车里暖气很足，何继风进来的时候萧升婷闭着眼睛看起来在睡觉。冷风一进来她眼睛便睁开了，眼神清明的很。
“拿点东西那么久？你属乌龟的？”萧升婷慢悠悠拿了面镜子照着打理自己的头发，她透过镜子看见何继风的脸，“你不会是去房间里哭了一顿再来的吧，至于吗？和家里人吃个饭还要死要活。”
何继风顶着红肿的眼睛板着一张脸，“我得红眼病了行了吧，你小心被传染。”
——
三十那天，罗蕙和珍珍两个人吃了一顿丰盛的饭菜。
尽管做的饭菜比一般人家里要少一点，但一个大人一个小孩根本吃不了多少，有一大半没吃完放到冰箱里去了。
估计明天一整天要吃剩菜。
罗蕙也没有可以去拜访的亲戚，大年初一提着礼物去胡晓霞家拜访了一下。过年护工放假，胡晓霞的丈夫和阿珠也回来了，家里几个人都在照顾老人。
胡晓霞起初还想留罗蕙在自家吃中饭，罗蕙不答应，她特地卡住早上和中午之间的点来拜年，就是为了放下礼物就跑。
接着，她又给帮过她的袁秩的同事送了礼。
再过两天，拜年走访亲戚家的氛围没那么热烈，她才打电话给以前打工认识的朋友拜年。
这几年过年，罗蕙全是跟着袁秩的关系去给他同事领导拜年。袁秩本来是没有亲缘关系的，但他学生时期就有和人称兄道弟的习惯，工作了也惯爱搞人际关系。因此过年时袁秩不停开车去拜年时，罗蕙老是在车里晕车。
罗蕙有时候也想去朋友那里拜年，袁秩明里暗里让罗蕙放弃以前的朋友。她的朋友都是和她一起打过工的人，袁秩觉得根本没有联系的必要，不如和他一起多去领导家走动走动。
人在耳濡目染下多多少少会受到点影响，在袁秩语言和行动的双重否定下，罗蕙迫不得已放下以前的社交，也相当于和以往的自己割席了。
如今罗蕙放开老旧发黄的本子，上面还有水打湿的痕迹，里面有她以前朋友和同事的电话。
在她还没有手机时，会用一本便宜的笔记本当做电话本来记下别人的号码，这个习惯一直保留到现在，即使她现在有了手机。
她按照本子上的号码把电话一个个打过去，好几个无法接通了，也有接通了的。
先和接通对面的人说自己是谁，又说新年好之类的话。对面有的人还记得她，有的人装作记得她，有的人突然挂断。
罗蕙问那些记得她的人现在怎么样，在不在本市，如果像以前一样聊得来的话，那么她就可以提出去对方家拜访一下。
虽然很多通电话让她失望了，不过也有一通电话完美符合她心中诉求。
朋友关系的诞生全凭运气，但朋友关系需要双方经营的，如果对面表达出不耐，那么便表示双方没办法促成更好的朋友关系。
这个给她回应正面信息的老朋友，是她在手机店卖手机认识的，名叫冯冬欣。
卖手机比她以前其它工作都轻松，她凭着亲和的服务态度和外形拿到这份工作。
她当时口音比较严重，常常被经理笑话为“乡下人”。冯冬欣听不下去替她说话。一来二去两人关系变好，没人进店的时候，两个人凑到一块聊天。
这个工作也不长久，有比她资质更好的人应聘，她在里面不合群，没过多久她和冯冬欣都离开了。罗蕙换了工作后两人还有联系，会一起去小餐馆吃饭。
冯冬欣不是本市的，罗蕙知道冯冬欣还在这边也挺意外。不过冯冬欣倒是很干脆的答应了罗蕙去看她的提议。
话费贵，两个人没聊多久，就说等着见面再聊，冯冬欣还把自己的小区地址给了罗蕙。
罗蕙打开衣柜，提前计划那天要穿的衣服，包括珍珍要穿的。
她拿着衣服在珍珍身上比划着，珍珍问：“妈妈，是要出去玩吗？”
罗蕙说：“不是的，明天珍珍和妈妈去一个阿姨家拜年。”
“阿姨？”珍珍想了想说，“胡阿姨家已经去过了啊，是要去爸爸的朋友那里吗？”
“不是。”罗蕙再次否定，她捏了捏珍珍的脸，“是妈妈的朋友，你还没有见过呢。”
“哇。”珍珍惊呼，“这是妈妈最重要的朋友吗？”
罗蕙认真思索片刻说：“妈妈也不知道，妈妈现在还没有最重要的朋友，不过说不定以后就会有了。”
“珍珍见到阿姨时要有礼貌哦，要说‘阿姨新年好’。”罗蕙摸摸珍珍的脑袋。
珍珍举着手说：“还有恭喜发财，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罗蕙毫不吝啬地给她鼓掌。
珍珍又说：“那我已经有最好的朋友了，就是和我一起表演节目的多多，我能去她家拜年吗？我和她之前约好了。”
“珍珍比妈妈厉害，有了最好的朋友。”罗蕙亲了一口珍珍，“我帮你问多多的爸爸妈妈，如果对方同意你来拜年，我送你去，好不好。”
“好。”珍珍应声。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电话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