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肋骨》一瓶陈醋

1、第 1 章

　　“你一定是我变错了性别的肋骨！”在一起之后，中河内经常看着认真工作的马场这样说，“如果你没变错性别多好……”我们就可以日日一起，不用这样相见都需要避开所有人的耳目。
　　马场这时就会放下手边不管多么重要的工作，拉过炸毛的狐狸一阵亲吻，直到吻得他不能呼吸——在肺活量这点上，曾经立志成为足球运动员的马场显然占优，每次都是中河内先举白旗投降。
　　“有什么关系？”马场笑着亲亲中河内的额头，“我们在一起就很好了。”想到57一开始时中河内对他的冷淡，DL4时刻意的忽视，马场就有咬人的冲动。于是顺从心意，对着中河内漂亮的耳钉咬了上去。
　　而中河内经过这一番比调戏更加暧昧的动作，总会耳朵微红，瞪一眼马场出去找人跳舞，马场也才能重新静下心来工作。
　　今天有点不一样，看着中河内近乎落荒而逃后，马场坐下来没有再拿笔，而是认真的思考起来：
　　为什么我是他变错了性别的肋骨呢？为什么不是他是我变错了性别的肋骨呢？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明明我才是上面的那个！
　　不过属性抽抽的马场并没有再想下去，但也没有了继续工作下去的心情。收拾了东西就跑去找隔壁和健斗一个房间的元气——如果不想让人知道你心里真正的是谁，那么就把后宫发扬光大吧！不论是马场还是中河内，都始终贯彻了这个想法。

　　时间已经过了一年，但初见时的记忆马场还是无比清晰。因为当时网王火的发红发紫，连带附属产品网舞也是一票难求。虽然青学已经满员了，但立海才开始海选。为了更好的发展，马场当然会去报名。
　　一开始马场并不是报的柳生，而是仁王。理由说来也好笑，因为立海里只有仁王和他一样是左撇子，不习惯使用右手也无比好强的马场自然不想因为左撇的习惯而出丑，所以他报了仁王。
　　可当拿着报名表到了会场，多少人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没有宽大的舞台，没有华贵的服装，没有闪亮的灯光却依然比明星更加耀眼的中河内。当时的中河内在跳舞，优雅的滑步和舞姿让马场移不开眼。这才是真正的仁王雅治，立海大的欺诈师！
　　马场从背包里掏出报名表当下就改了名字——柳生比吕士。
　　不能和他竞争，这是马场唯一的想法。
　　后来他很庆幸被选上了，不仅仅是他，还有中河内。他不敢相信，如果仁王不是中河内，他还会不会是那个完美柳生。
　　只不过中河内表现的太耀眼，马场不敢接近，就像星星永远不敢太过接近月亮，唯恐被夺走仅剩的一点点光辉。而爱热闹的中河内看在他这里热闹不起来就欢欢喜喜的扑到了王子的床上——57有一场戏就是在演仁幸，每到这个时候中河内就会把身后还在环胸看着他的原配抛在脑后，一场爬爬王子的床，一场戳戳王子的肩……嘛，那个别扭的小孩他才懒得理。
　　马场也不在意，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别扭，毕竟是在网舞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还一时冲动上去求教过舞，他是这样解释的。马场的柳生在立海中也是值得称道的角色，所以除了中河内他谁都敢上去扒拉扒拉尾巴把对方弄炸毛然后被追得满场跑，当然，最倒霉的就是元气和桐山，因为两人看起来跟他一样没正形。

　　如果一直是这样也好，baba是baba，masa是masa，上了场就默契十足的无敌搭档，下了场还是各玩各的陌生人。但马场不清楚，他对中河内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是第一眼看到，还是第一次互相cos？是说的第一句话，还是跳的第一场舞？是看到他一次次无视了自己往王子床上爬，还是他扔下软倒在地的自己去和王子拥抱？
　　不确定的情绪在马场躲躲闪闪中疯长，如同河中的水藻，如同春天的小草。后来马场想，他一开始故意躲着中河内的原因或许不仅仅是他耀眼那么单纯，还想要躲避这种不应该的情愫。
　　无敌搭档的感情在一场场公演中，在马场首先伸过去的橄榄枝中愈加好起来。虽然中河内很奇怪一直抽抽无敌在他面前就会绷起一张脸变成禁欲柳生的小他三岁的小破孩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但对于他来说，只要有热闹就好，想那么多会变老，你看马场明明比他小还显得比他老就是明显的例子。

　　时间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六十多长的公演眨眼间就过去了，马场还没来得及体会和中河内友好起来的时光，最后一场公演也结束了。
　　“再见。”
　　“拜拜~”
　　“有空出来玩！”
　　……
　　马场人缘很好，每个人都跑过来拍拍他的脑袋捏捏他的脸，尤其是健斗元气更是抱着他哭的乱七八糟，桐山也红了眼睛跑过来，“空闲了记得请我吃烤肉。”马场笑着一一应允。
　　人潮散去，他终于看到从一个礼拜前就开始为分别掉眼泪的欺诈师。昨天麻生还曾经问是谁哭了，然后难得看到狐狸撅着嘴老老实实举手，当时他还能笑得出来，现在却觉得眼睛也很酸。
　　“还有DL4，还有58，还有59……”马场走过去拍拍他安慰，“还会见面的。”
　　中河内抬起头用漂亮的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你竟然一点都不伤心，连眼泪都不掉！”然后跑开了。
　　我不伤心？我怎么会不伤心。马场看着远去的银白色背影默念。他不能说，他什么都不能说。

　　一直到DL4集训前，马场都没有再见到中河内。他休息时和桐山烤肉和元气去游乐场和健斗去郊游，工作时就把自己忙得像个陀螺，总之每天都把自己的行程安排的满满的。他怕想起那个，明明是无敌搭档却一直不联系自己自己也联系不到的人。
　　在这样的日子里，DL4集训开始了。
　　中河内第一天看到久违的搭档，立刻热情的扑上去，然后被甩了下来。
　　“ba chon，怎么了？”欺诈师很郁闷，这小子怎么又变成开始的样子了？
　　“……”马场不说话，只是扭过头去和桐山乱侃，天南海北，就是不看郁闷的揪自己头发的搭档。
　　当中河内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做好的发型养好的头发竟然被自己揪掉一根后，就转过身专心地扑到王子身上不理自己那个闹别扭的搭档了——我后宫里美人这么多，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哼╭(╯^╰)╮。
　　解散后，饿极了的立海众人呼啸着冲出了休息室，反正不是公演没化妆，出去吓不死人。中河内和马场却落在了最后面，确切的说，是中河内被马场拉住留下了。
　　“有什么事快说，我饿死了。”中河内看着六只蝗虫远去的背影就想流泪，我也饿啊，你们别都吃完，给我留点……
　　“masa，你……”马场欲言又止。
　　中河内敏感的察觉到了周围沉郁的气氛，那不是他熟悉的搭档，那也不是他熟悉的感情。中河内的眼睛里终于不再有玩世不恭，换上了一种刻意无谓的轻松：“嘛，有什么事快说嘛，我还想去扑王子呢……”
　　中河内的话终于压倒了马场脑内最后一根名叫理智的神经，愤怒的冲动瞬间主导了他本人。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最后帮助他反应过来的，是中河内愤怒的巴掌和含着泪的眼睛。
　　摸着被打的右脸，马场看着中河内落荒而逃的背影笑的悲怆。明明唇上还有着属于那个人的温暖，为什么那滴眼泪却如此冰凉。
　　此后从排练到公演的日子里，中河内誓把无视进行到底。在真田道场里明明是双打站一起的，中河内却绕着王子死缠烂打非要换到最后去；酒店里两人分到的也是一间宿舍中河内也想法设法跟元气换了房间。
　　嘛，他还算有良心，没把米叔给我换来。看着穿着睡衣抱着枕头一脸委屈跑过来的元气马场扬起最招牌的绅士笑容。中河内不想见他，他明白。
　　“呐，baba，你和masa发生什么了？视跳舞如命的他竟然崴了脚哎！就在你们今天单独留下的时候。”晚上熄灯，元气从另一张床上蹭过来问。
　　“什么都没有，”马场冷静的回答，“还有，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我不要！”元气撅着嘴撒娇，“我一直都跟王子在一张床上睡的说，masa竟然抢了我的地方！”
　　果然，又去找王子了吗？马场想笑，却发现自己连牵一牵嘴角都很困难。
　　DL4结束的更快，比57公演的次数少太多，加上中河内的刻意躲闪，马场几乎没什么机会和他说话。
　　如果不是还有一首《欺诈师》，你会不会直接把我当做空气？马场悲哀的想。
　　“再见。”
　　“拜拜~”
　　“有空出来玩！”
　　……
　　跟57分别时近乎一样的话，但这次却没有人再在他面前红眼睛了。马场勉强跟所有人告别后，终于在一个角落里寻找到刻意躲起来的人。
　　“……腿，好了么？”
　　“啊，好很多了。”
　　“……那个，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什么？”
　　看着中河内盈满了不解的眼睛，马场突然很想哈哈大笑。你真的是欺诈师，谁都可以欺骗，包括你自己！
　　“没什么，我自己想多了。”马场说完，转身就走。所以他没有看到，在他转身之后，中河内流泪的眼睛。

　　和57到DL4中间的空挡不同，DL4之后到58集训之前，是马场开始刻意躲中河内。
　　随着网舞一场场的演出中河内的事业如日中天，不论刻不刻意总能在电视、报纸、杂志上看到他，甚至就算马场不看电视不买报纸不买杂志也还有热心的FANS在BO上留言告诉他中河内的近况，有时候，两人工作的地方就在一栋大楼里。
　　可是这有什么用呢？马场关了BO。知道再多又有什么用？我们都在一片天空下呼吸，看着同样的星星，看着同样的白云，可你不是我的，知道再多，相同的再多，离的再近，我终究抓不到你。

　　58很快开始了，和之前的57、DL4都不同，这次，是青三的最后一次表演了。麻生一来就要求和健斗上演乾柳，元气脱去了少女的表皮露出了宅男的本质拉着小相叶说要上演切不二，米叔也顾不上王子背后杀人的目光和小通真龙玩的风生水起。一切都一样，一切也都不一样。
　　马场依旧是立海的王牌绅士，上了场一板一眼严肃认真，下了场和桐山元气玩得不亦乐乎，没有人发现他的不对，被他刻意躲开的中河内也没有，除了一个人……
　　“baba，留一下可以么？”公演结束后，快累瘫的马场被王子叫住。
　　“什么事？”马场乖乖站住，王子却径自微笑，一言不发。
　　演员们渐渐散去，周围只剩下了马场和王子，王子这才走过来，“你和masa，闹别扭了么？”王子尽量寻找着适合的词汇。
　　“没有。”原来是问这个。马场低着头闷闷的回答。
　　“不管有没有，”王子把手搭到马场肩上，“和好吧！你们可是立海的王牌CP。”当然，差我和小兼还有一段距离。王子心里补充，“还有那么多场公演，以后还有59,510,511，512……你们准备就这样谁都当做看不见谁？”
　　“……”马场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王子叹口气。最近跟masa住在一个房间，米叔的醋桶子都快淹死跟他同房的健斗了，害的健斗每天跑到麻生那里跟他挤一张床。再这么下去，立海每个人都要遭殃啊！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明天masa和元气就要换回来住！”难得摆出部长的气势，王子撂下话后离开。
　　第二天，中河内抱着被子和史迪一脸不爽踹门。不可否认，马场开门看到是他时心里面还是跟花开一样。
　　“不想回来就不要回来，元气比你好多了！”至少不会让我这样牵肠挂肚。马场嘴硬的说。
　　“你以为我想离开王子么！”中河内躺到床上掀起被子蒙住脑袋，“如果不是王子撵人……”他没有再说下去。但马场知道，那肯定不会是让他高兴的话，以欺诈师的名义！
　　但他这次猜错了。
　　如果不是王子撵人，我也会回来的。中河内在被子里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喜欢你了啊，笨蛋ba chon。
　　是什么时候？是第一次见面他怯怯跟自己请教舞步，还是他得知自己选上时毫无保留的笑容？是第一次看到他扮演的仁王，还是第一次一起烤肉？是看到他无视自己只是跟桐山元气亲密无间，还是平时相处的一点一滴？
　　从没有过的情愫在DL4时的那个亲吻过后莫名疯长，纵然他躲躲闪闪。
　　如果你跟我说喜欢，那我就勉强答应你！窝在被子里的狐狸小小声的，但马场却听不到。
　　时间是过得很快的东西，你还没来得及抓住，它就已经溜走。
　　很快就是最后一场公演，每个人都牟足了劲要做到最好。青学三代留下来的人已经确定，是蝮蛇小大。
　　最后一场演完后，健斗抱着麻生哭的喘不过起来，马场也一个个走过一个个抱过一个个道别，最后走到红着眼睛哭得淅沥哗啦的狐狸面前，却意外的没有任何话。
　　那天晚上他们没有回酒店。

　　那个夜晚美丽而迷离。
　　是中河内的泪水，是马场的汗滴。
　　事后马场曾抱着中河内问他后不后悔，对方的回答是一口咬上了他的肩。

　　“在想什么？”跟古川跳完舞后累得一身大汗回来就冲澡的中河内穿着浴袍擦着头发走出来。
　　“在想我们刚刚遇到的时候。”马场抬头招呼恋人坐到一边，“那时候你对我好冷淡。”
　　“还说，”中河内白了马场一眼，“明明是你先无视我！”
　　“是你先！”
　　“你先！”
　　……

　　“你一定是我变错了性别的肋骨！”在一起之后，中河内看着认真工作的马场说，“如果你没变错性别多好……”
　　又开始了！第一百三十八次听到这句话了。马场无奈的扔下笔，拉他坐到腿上吻上去。
　　Masa，你说错了，明明你才是我应该是第七根却跑到了心脏附近的放错了位置的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