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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定心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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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圣上即墨青是个人人皆知的草包,他能当上皇帝少不了吕后的扶持,吕后一生无子无女,自然别的妃嫔也不会有皇子,最毒不过妇人心,先帝离世之际,血脉竟只有一位皇儿。
即墨青不过贱婢所生,吕后愿意去母留子把他养在名下已是对他最大的恩赐。
傀儡皇帝,太后垂帘听政,怎么看都不像个好兆头。
两年前的皇会,夺得榜首是她计划中的一部分,她是自愿入住洗梧宫,常伴吕后,是她自己的选择。
也许之前她是个不谙世事的世家小姐,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和双亲茶余饭后之间的交谈,她越发觉得有这么个耀眼的表哥,让她不安的厉害。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世家大族的相处之道,她如此聪慧怎能不懂。
微生家和闻家共同活在微生鹤听的羽翼之下,闻茵心疼她,更恨自己不能为她做些什么。
也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人人都以为甚至包括闻父闻母都认为闻茵是运气好,才夺了这榜首。
实际上是她自掏腰包买通了考官,拿到了那命题,不眠不休刻苦练习了一个月,才能装作若无其事又受宠若惊的模样。
朝堂之上,局势变化太快,微生鹤听手握兵权,哪怕英烈满堂也不足以支撑皇家的猜测之心。
微生哥哥,我不要成为你的负担,我要成为能保护你的一柄利刃。
微生鹤听本以为她们俩应该不会在有见面的机会,就算有见面的机会也不知道会是何年何年,没成想这天来的这么快。
南方的大雁带来了无尽的思念,也带来了寒冬的刺骨寒气。
祖母去了。
微生鹤听收到家书,不敢置信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浑身冰冷,冻的手指头泛红,水珠落在信纸上方知疼痛。
“将军……您节哀,老夫人她也不愿意您如此难过。”
微生府来报信的家奴见她如此心中也不好过。
“我明白的,你在外等我片刻,我收拾收拾就跟你回去。”
明白了她的意思,家奴退了下去。
微生鹤听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绪,只觉得一口苦味遍布全身,无力感在全身弥漫。
她本该怨恨她,怨恨她让什么都不懂的自己背负上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责任,直到现在这一刻,微生鹤听想爱是大于恨的。
褪去她的强硬,她也只是个普通的性格稍微有点古怪的老太太。
微生老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年幼时她就听娘亲说过,微生老夫人是个厉害的人物,她与微生老太爷相识于乱世,她的父母均死于战火之上,就只因为微生老太爷在路边见她可怜,给了她一个可以果腹的白面馒头,她便铁着心跟着他。
从南到北,从夏天到冬天,这个固执的姑娘有自己的执念,微生老太爷本没有娶妻的想法,处于乱世之中,国不平何以为家?
她不听她也不信,最后战事停了,他们也成亲了,有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孩子。
放不下的还是边境的百姓,微生家一代又一代守护着那儿,养大两个孩子照顾整个微生家的老老少少,微生老太爷常年镇守边境,家里家外都是靠她一个人操持。
本想着孩子都大了,也都娶妻了,可以歇一歇了,微生老太爷去世的突然,留下孤儿寡母,她的心怎么能不痛呢?
虎父无犬子,两个儿子个个都不是孬种,老子走了儿子就顶上,有微生家在一天西荒蛮子就别想越界一步。
听闻二子全军覆没陨落于玉霞关,她一个人坐在微生府的庭院中间许久,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又在抱怨些什么呢。
在微生府乱成一团糟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镇定自若应对一切,前方传命的先锋回来,所有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我只想知道吾儿是不是奋战到最后一刻,有无退缩?”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微生老夫人红着眼,硬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不会让任何人轻看微生家一分一毫。
微生家走到今天这一步,微生老夫人功不可没。
娘亲在信中写到微生老夫人三年前就染上了重疾,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她是带着笑走的,没有遗憾,她是去找他的丈夫和孩子了,辛苦了一辈子是时候该歇一会了。
三年前……
她竟一个人撑了如此之久……
随便收拾了一些细软,吩咐好柏隽她不在的这段时间巡逻边境防线排班,微生鹤听才安心跟着微生府的家奴赶往上京城。
离开时不过十五岁少年郎,回来已是十八岁束发之年。
快马加鞭身旁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和三年前一模一样,只不过更加繁荣昌盛。
“麻烦通报一声,微生府长孙微生鹤听在此!速速打开城门!”
上京城的守城小兵看清来人的样貌,迅速打开城门。
城门角落里的粉衣女子远远望着微生鹤听,他和三年前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在边境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皮肤粗糙黝黑了些。
和她记忆里面的少年身影紧密重合,是她心心念念的心尖人。
“也不知道兰庭郡主是发了什么病,一大清早站在这里,真是捉摸不透,”
“谁知道呢?不过这兰庭郡主可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唉,咱们苦干一辈子,还不如别人直接认个亲戚过的舒服,世事无常谁又说的清楚。”
守门的卫兵在红衣男子走远之后才敢窃窃私语,生怕被她抓到了,听说背后说她坏话的都会被拖下去打的皮开肉绽。
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将军府”,左右两边的古铜色石狮子震撼十足,只是现在挂满了白色的布条,增添了几分凄凉。
微生夫人在门口等候她多时,见微生鹤听回来了,直扑进她的怀里,低头哭泣。
“我的儿啊,你可回来了,你可回来了!”
微生鹤听轻轻地抚摸她的后背,让她冷静下来,微生老夫人这么一去世,微生家再次乱开了锅,才特意修书让她回来主持大局。
“我们进去再说,在门口不像样子。”
劝慰了一会,微生夫人才擦干眼泪,微生鹤听扶她进去,和她想的一样,婶娘带着堂姐在祠堂哭哭啼啼的,见她来了才止住哭声。
微生老夫人过于强悍,这么多年把微生府照顾的井井有条,这两个儿媳也不用操心这些事情,都是微生老夫人吩咐她们做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六神无主,乱成一锅粥。
“都别哭了,祖母也不愿意看你们这样子,汴京微生府岂是遇事就软脚虾的地?”
微生鹤听这话倒是把她们问住了,面面相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微生鹤听吩咐下去,微生家这三天都拒不迎客,三日之后宾客均可来祭拜头七。
回房换上孝服,作为微生家名义上的“长孙”领头带着微生家后人跪拜谢老妇人和祠堂里的列祖列宗,行完了所有的大礼,微生鹤听叫退了家仆和婢女,只留下微生老夫人的两位儿媳和她的嫡亲堂姐。
微生鹤听知道这个时候得把事情给她们说清楚,提前做好未雨绸缪的准备。
关上门,面对微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微生夫人和婶娘堂姐也是心里咯噔一下,以前从未见过微生鹤听有这么大的阵仗。
“我丑话说在前头,虽然在场的各位都是鹤听的长辈,可现在祖母去世,有些事情我不得不和你们说清楚,又或者说微生府的规矩从此得立起来。”
微生鹤听这话把人整迷糊了。
立规矩?立什么规矩?
微生老夫人在世的时候,疼惜自己这两位儿媳年纪轻轻就没了丈夫,从未立下任何规矩,也是正因如此,婆媳之间并没有任何矛盾。
可如今微生老夫人没了,微生鹤听知道自己家女眷的性子,没了主心骨,个个垮着张脸愁眉不展。
“祖母在的时候,她可以为你们把一切都考虑周到,可现在祖母已去,我远在边境不知何时能回,这个家你们还要不要了?”
微生鹤听知道自己得拿出些狠劲点醒她们。
微生府大房是微生老太爷手底下副将的出身,闻家小门小户与微生家是世交,只能说微生老夫人看人还是毒,这两个儿媳都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但也不够聪明。
“大房婶娘,可有再嫁之心?”
大房婶娘和微生夫人都不过三十出头的年纪。
以前是微生老夫人在,有些话怕她们说不开,现在微生老夫人不在了,动了心思的人自己便随她的意,微生家现在不需要站不住脚跟的人。
“听哥儿,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生是微生家的人死也是微生家的鬼。”
听到微生鹤听这么说,大房王氏立马就坐不住了,她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
微生老太爷对自家有恩,爹才把自己许了他们微生家,当家的活着的那几年对她知冷知热的,她以后可再也遇不上这样子的好男人,别的男人她才瞧不上!
微生鹤听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微生夫人摇了摇头眼神坚定:“你爹在哪里我就在那里,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清楚明白她们的想法,微生鹤听心中就有了数。
“婶娘与娘亲既无再嫁之心,鹤听不在的日子里,你们要学会操持微生家,不能让人看了笑话去。”
“祖母生前最在乎的是什么?是颜面,今日哭哭啼啼的,这不是平白无故让人看了笑话去,祖母若是在天有灵知晓了,怕是要骂的。”
微生鹤听几句说下来,王氏微生夫人红了脸低下头,也觉得自己表现的确实上不得台面,有些羞愧。
“平日我不在家,若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小事就由堂姐断决,大事就写信告诉我来判断做决定。”
“若要是事态紧急,娘亲可与舅舅商量,舅舅做事向来一针见血。”
微微顿了顿。
“也可向茵茵……兰庭郡主寻求帮助,闻家与我们本是姻亲,我信得过。”
微生鹤听深思熟虑一番,家中唯一比较靠得住的只有堂姐微生书清,不会那么急躁,现在要紧的是把管家人给定下。
王氏做事情太马虎又冲动,旁人煽风点火一下子就燃了,自己这亲娘也是唯唯诺诺的性子,太优柔寡断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权衡利益之下,管家人还是给堂姐恰当。
对于微生鹤听这个做法,王氏和微生夫人都无异议微生书清掌家。
微生鹤听拍了拍堂姐的肩膀道:“以后我们得好好维系这个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做什么事情都要过过脑子。”
“婶娘阿姐不用担心祖母走后微生家会没落下去,只要鹤听活一天,我们微生家就不会倒。”
她也是在喂她们吃一剂强心丸,有她在微生家就不会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