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演绎》洋晨

71、贪心反噬

　　何为没有告知其他人，自己独自前往，那地方其实离他们局里也不算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最难缠的就是门口的保安，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
　　“大哥，您就通融一下，让我进去吧。”
　　“警察也不行，你办案子？有搜查令吗？”
　　“我找这栋别墅的人，他是我朋友，离婚了，正搬家呢，我是来帮忙的。
　　“离婚？”大爷明显来了兴趣，瞄了一眼何为的手机，看来这八卦，确实是要比硬来，管用得多了，“扫地出门呐？害，我们这个小区，富婆多，很多男的深更半夜被老婆给赶出来，我都收留过他们呢。”
　　“是吗？哎，大爷，那麻烦您，帮我看看，最近这个人有没有出现在过这个小区啊，或者是您有没有收留过他？”
　　何为继续举着手机，递到老眼昏花的大爷面前。
　　“这人看着文质彬彬的，是个老师吧？不像是住在这儿的人呐，你朋友？”
　　“那住这儿的，一般都什么人啊？”
　　“那一身的腱子肉啊！看着就不好惹，可惜呀，让人扫地出门的时候，还是一样的狼狈，跟条哈巴狗一样。”
　　听着这样的描述，何为倒是不由得想起了一些事情来，几年前自己去西安找正在出差的鄢宁的时候，无意间撞见过这个纪中南，在路边跟一个女人，拉拉扯扯的，还很低眉顺眼地在跟她求饶道歉。
　　当时何为没敢上前去打搅他俩，现在想想，说不定他俩之间的夫妻关系，还真像那个大爷说的那样呢。
　　“哎呀！”何为那俩眼珠子提溜一转，立马就开始演起戏来，“大爷，我这朋友苦啊，人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他老婆不会在家——那什么吧？”
　　“不会吧？这大白天的，就——”大爷也顺着窗口，往小区里面看了两眼，“那什么，你进去看看吧，但是别搞出大动静来了啊，让我们经理知道了，我就麻烦了！赶紧通知你朋友，赶紧回家来！早点回来，现场捉奸，离婚还能多分两个钱呢！”
　　大爷突然一下，就比谁都热心了起来，不仅放了何为进去，还热心地告诉他，走哪边的小路可以直达纪中南家的后院花园。
　　“哦——我明白了！谢谢大爷啊，我就代我朋友，感激您的大恩了！”
　　“害，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啊，去去去，快去吧！车就停这儿，我帮你看着，快去快回啊！”
　　何为现在编瞎话已经不会脸红心跳的了，甚至都不会再回过头去回味一下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跟大爷一分开，他就立马收起玩笑的表情，直奔纪中南家去了。
　　之前何为怀疑，他或许跟那个虞开童之间，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他俩在广州交易的那辆二手车，就是证明。可摘对他有了一番深入了解之后，何为开始慢慢觉得，这个纪中南根本就不是虞开童的对手嘛，两个人就算是有往来，那也是虞开童耍着他玩的，纪中南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他老婆的豪宅位置很好，其实整个小区的位置都很好，位于江光区罗江边上的最好观景位置上，夜幕降临的时候，对面江岸上的灯光，还有那边鳞次栉比的高楼，会将整个江面映衬得无比耀眼。再加上小区规划得早，简直是坐在家里，就可以享受，面前一览无余的一线江景。
　　“这么大的房子没人住？”
　　何为也不敢贸然用手电往房子里面照去，只能在屋外环绕着看了一圈，大白天的，里头都黑漆漆的。
　　刚想再回到刚刚来的那个位置，也就是后院花园那边，过去再看看呢，巡逻的保安就发现何为鬼鬼祟祟的身影了。
　　“嘿！站住！干什么的！”
　　一声呵斥传来，何为也立马停住了脚，赶紧交出了自己的证件，并表示自己是来这里查找线索的。
　　“警察呀，是不是这家那个老婆回来了？”
　　“什么？谁老婆？”
　　“就这家呀，你不是来查这个案子的吗？”
　　何为一头雾水.不过听他这么一说，何为倒是觉得可以深挖一下这里头的秘密。
　　“哦，是，不过我们警局有规定，不能乱传消息。看样子，你们在这儿已经干了很久了吧，知道些什么，说来听听，要是有价值的话，有线索奖励。”
　　“真的？哎，不骗人的哈？”
　　“我是警察，我骗你做什么？说说吧，这家人怎么了。”
　　何为还假模假样地掏出了手机记录着他说的话，装得那叫一个真呐，对面那俩大哥，都争先恐后地要给他提供有价值的线索。
　　“前不久啊，这男的回来了，发现自己老婆跟人乱搞！当时就打起来了，我们还进来拉架了呢，那男的，就住这附近，是另外一家的。”
　　“那个男小三——你们认识他？”
　　“认识！他都跟这小区住多少年了，每次都换不一样的地方住，上个月还在那边那排楼呢，这两天就跑这儿来了。”
　　何为不由得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房子，一股不太好的预感，瞬间涌上了他的心头，这样的场景，他已经听过无数次了，而最后的结局，一般都是一个进去，一个下去。
　　“那男的后来你们还见过他吗？”
　　“见过！又换了另一家了，是个老太太！哎呀，玩得那叫一个花呀！”
　　“不对不对！是个老头！我见过的。”
　　他俩争执了起来，反正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不过何为说的这个“他”，可不是那个一身腱子肉的肌肉猛男，而是纪中南。
　　“等会！我说的是那个瘦瘦高高那男的，她老公，不是那个一身肉那个。”
　　“他呀，那就没见过了，毕竟是人家家里，他那天还骂人呢，说让我们滚远点。我们好心拉架，不谢谢我们就算了，他还赶我们走！”
　　“他那是怕丢人！头上冒绿光，绿油油的一片，他能不赶咱走嘛。”
　　眼见着他俩又八卦上了，说个没完，何为赶紧趁着这股热火劲儿，让他们带着自己，去了那个肌肉男现在的住处。
　　期间路过好几间别墅的时候，他们都指着别墅，瞧摸地跟何为说，以前那男的也住过这里，跟这里面的谁谁谁不清不楚过。
　　起先何为还以为是他们想多了，造的谣呢，可当他叩开了肌肉男现在的住所的门，见到了他本人的时候，何为才发觉，或许是自己见识的太少了。
　　“你好，我——”
　　“找谁呀？”
　　何为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呢，对面那大块头就靠着门口，用一种极具威胁性的眼神看向了他。
　　“哦，不好意思啊，叨扰了，我是那个2-12号的朋友，他们家最近都没人，我想来冒昧地问问你，看看你知不知道他们夫妻俩，去了什么地方了。”
　　“知道冒昧就不要问了嘛，我哪儿会知道那个疯女人，还有她那个窝囊废老公去哪儿了呢？还有你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这个人的？是不是那个男的跟你说的？我告诉你，小爷我钱已经收了，人我也睡了，你——还有他，哪儿凉快就哪儿呆着去！”
　　期间，何为几次想插话，愣是没逮着机会，这小子那口水呀，差点直接喷到他眼睛里去。
　　“那什么，别激动啊，我不是他朋友，我就是找他还钱的，你看看，如今这世道，欠钱的成大爷了。你就帮帮忙吧，帮我看看那男的在什么地方，我把钱要回来了，一定给你包个红包！”
　　说到钱上头来了，他可就瞬间有了兴致了，虚掩上了身后的门，拽着何为就来到了门口的小花园里。
　　“他呢，是个大学教授，当初小鱼儿家里就是看他老实才让小鱼儿跟他结婚的。这小子在外头，欠了可多人的钱了，也包括你，他拿着那钱，可都是去包养小老婆了的！你呀，这是让人骗了！”
　　“他养小老婆？”
　　“怎么，还不信我？我也是个有原则的人，一般人的生意我是不会做的，小鱼儿是孤单寂寞，我呢，是辛勤劳作，互帮互助嘛。要不是那个男的不识好歹，突然回家了，我现在至于在这儿伺候这个老太婆？”
　　他还想接着说，可何为对他生意上的事情，已经不太感兴趣了，赶紧就调转了话题，问起了纪中南现在身在何处。
　　“我不知道啊，我连小鱼儿在哪儿都不知道了，那天有两个保安闯了进来，我们还没说什么呢，那男的就先开始叫唤起来了，说让他们赶紧滚远点，后来保安出去了，他又让我滚，小鱼儿也不说话，我就只能滚咯。后来我就再没看见过小鱼儿了，他们家也很久没人住了。”
　　不见人？那就有问题了。
　　出了这种事，两个人要是真的闹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了的话，要不就是大打一架，转头就上民政局离婚去，要不就去请律师，赶紧确认婚内财产的归属，为之后打官司做准备。但显然，何为目前查到的东西，都显示，纪中南在最近没有这些动作，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哎，”见何为很久不应声，他就支起胳膊，将半个身体直接就架在了何为身上来，“小兄弟，我看你长得也不错，跟我混吧，别跟着收账了，整天打打杀杀的，多危险呐，还是咱这工作好啊，就混这几年，青春一过，咱们就带着钱享福去。”
　　“哦！看来你挣了不老少了吧？”
　　“切！我？多着呢！这个老太太，事少，给的还多，我准备干完这一票，就马上飞去澳洲度假，说不定在那儿还能再遇见两个有钱的主儿呢。”
　　“是吗？”
　　何为一边一脸惊喜地看向他，一边从怀里掏出证件，笑嘻嘻地伸到了他眼跟前去，晃悠了一圈。
　　他一见到那东西，就想赶紧抽身离开，没想到何为早就预判了他的预判，直接一把抱住了他，将他又给抓了回来。
　　“别激动，不抓你，你一男的，我抓你什么呢？帮我个忙吧。”
　　“警察叔叔，我初来乍到的，不懂事，你可千万别见怪啊。”
　　刚刚还重中气十足装成熟男人呢，现在倒是一下子就萎了下去。
　　“刚刚不是还腰缠万贯呢吗，怎么，一见到警察就没钱了，怕我抢了你的？怕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帮我个忙，帮我盯着你那个小鱼儿一家，要是他们家有人回来了，给我打电话。”
　　“啊？”
　　他明显是有些不愿意的，还伴随着一丝丝的惊讶。
　　“嗯？不乐意？那算了，那就跟我回局里吧，我给你弄成个典型案例，交给扫黄的人处理一下吧，他们最近业务不达标，就指着我们帮帮忙，找两个不老实的呢。”
　　“哎哎哎！我干我干！不就是盯着嘛，反正也近，我在家楼上就能看着了。”
　　“那就多谢了，别跟别人说啊，这世道——像我一样的好人已经不多了，回头再让人给你卖了！”
　　写下电话给他，何为刚准备走的时候，里头的雇主老太也醒了，追了出来。
　　何为就瞄到了她一眼，瞬间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这钱，它也确实是不好挣啊。刚刚那小子，几乎是被人用一个钩子一样的东西给拖进屋里去的！老太太说年纪大吧，看起来倒也是不算特别大的那种，就是笑起来的时候，满脸的褶子堆到一起去了，乍一看确实是蛮吓人的。关键是刚刚那男的，竟然还在被带走前，冲着他挥了挥手，一副已经见惯了的样子。
　　“哎呀我的妈呀！这是个什么小区呀！”
　　何为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赶紧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等他再路过2-12的时候，再向那边看去，里头还是黑漆漆的一片，窗帘拉着，门窗上锁，整个屋子都跟周围的热闹大相径庭。
　　其实他也不是一定要找到这个纪中南，就是因为他，是目前何为查到的人里面，跟那个虞开童关系最亲近的一个了。虞开童为人鬼祟，他又不见了人影，还是在这种跟老婆吵了架的情况下，何为也就不得不多个心眼了。
　　更何况，那小子昨晚竟然堂而皇之地来找了自己，还跟自己说了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任谁看了，也会对这件事多几分怀疑的。
　　再加上，之前何为就对鄢宁这位资历很老的师兄，有些不太满意，觉得他这个人有点子虚伪在身上，现在知道了他家里的事，就更加深了他的这种印象了。
　　回局里的路上，何为再次尝试联系了一下纪中南，手机依旧是关机状态，无奈之下，他就只能把这件事告诉给了鄢宁，请他帮忙找找纪中南的老婆。
　　“我不认识她啊。”
　　鄢宁想都没多想，直接一口回绝。
　　“你不认识她？她不是你师兄的老婆吗？”
　　鄢宁也很无奈，之前他们也曾起哄，说想见见师兄的老婆长什么样，可每次，纪中南都会找不一样的理由来推脱，久而久之，大家就渐渐明白了，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所以即便是已经跟纪中南认识十几年了，鄢宁也不知道他老婆长什么样儿。
　　“师兄这个人，性子比较执拗，话也少，一般也不太喜欢跟我们这些小辈聊家常，他家里的事，我觉得他也不大喜欢提及，我们呢，也很懂事，没有人会去刻意打听他的家事。不过倒是你，怎么又想起来问他的事了？”
　　“你师兄正在离婚，你知道吗？”
　　“离婚？师兄不是说，他老婆好不容易怀上孩子了，他忙完这个项目，就要陪她去养胎吗？怎么会离婚呢？”
　　电话那头的鄢宁，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震惊的。
　　“我也是刚知道的，不过现在，他们夫妻俩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何为没好意思继续开口，其实他是想让鄢宁帮着联系一下他老师，想看看叶老知不知道现在纪中南在什么地方，但又怕鄢宁会生气，气自己一直揪着他师兄的事情不放，愣是没敢开这个口。
　　“何为，你有话就直说嘛，跟我还拐弯抹角的。”
　　“嘿嘿，那你给叶老打个电话，行吗？”
　　“行！真是服了你了，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等找到师兄了，你俩聊上一晚上嘛！”
　　本以为会在叶重华那边得到一些收获，没想到他竟然也已经快一个月没跟纪中南联系了，上次河北项目，他自己一个人突然中途退出，跑了回来，也没跟叶重华打个招呼，为着这件事，叶重华也已经找了他很久了。
　　“何为，我师兄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应该不会，他又没什么钱，又是个与世无争的教授，平时也不太容易得罪人的，估计是——陪他老婆养胎去了。那什么，你先别急，我先去找找他，你跟我说说，他一般喜欢去什么地方独处，我去找找。”
　　“湿地公园吧，他喜欢那种地方，以前写书写论文的时候，他就喜欢一个人去那种地方呆着，一呆就是三四个月。”
　　“没什么特定地点吗？比如他之前去过的？”
　　“特定地点？之前他都是在学校那人工湖附近住的，不过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自从他结了婚，搬出了教职工宿舍之后，他再喜欢去什么地方，我就不太清楚了，不过差不离就是这样，有山有水的，人少清静的地方。”
　　“好，我知道了。”
　　人工湖？何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立即动身就开车前往了东林大学。
　　临走前，他还叮嘱胡北月吗，赶紧把虞开童的住处给找到，这小子肯定知道些纪中南背后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因为他，纪中南才会突然回到江源来的。
　　现在他人不见了，甚至还有一个可能已经怀了孕的老婆，也跟着一起失踪了。何为不得不把目光都放在他身上，要是那两个人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尸体肯定是难找的了，不过他一个活得好好的大活人，他们还是能找得到的。
　　为了尽量缩减影响，也不让自己再挨骂，这次何为就带了刑鸣和蒋方义两个人一起去。
　　“职工宿舍哎，何为，这地儿你应该熟吧？”
　　教职工宿舍楼很大，何为也确实是来过这里，不过不是这边，而是靠近大马路那边的那一栋。鄢宁的职称，还不足以选到这边清静的小别墅洋房来。不过就是刑鸣那个嘴吧，就跟淬了毒一样，一脸的尖酸刻薄相，生怕落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似的，逮着何为就要问，当年教职工宿舍里的风流韵事。
　　“去那边吧，那边看样子像是湿地旁边，那头还有个小山包。”
　　何为没有搭理他，径直开始找寻起鄢宁电话里说的那个方位来。
　　东林大学很大，学生、老师也很多，所以这边的人工湖旁，几乎都是教职工宿舍。纪中南职称又不低，所以他的宿舍，应该在地段最好的那一片区域，也就是鄢宁说的依山傍水的地方。
　　“北有山，南有水，坐北朝南，依山傍水，这小子是选宿舍呢，还是选墓地呢？”
　　刑鸣跟在后头，远远地就看见了这边宿舍区的布局，整个大楼几乎就是跟湖面的水波一个颜色，蓝绿相间，看着确实是有些死气沉沉的。再加上不远处的小山包，整个这片区域，就都变成了一个独立的单元体，跟其他教职工宿舍区之间，像是隔了一道围栏一样。
　　“清静啊，人家文化人就喜欢这样的地方，你这种大老粗，不懂也正常。”
　　“切！给你嘚瑟的，咋的，你住过两天，你也跟着成文化人了？”
　　“这叫熏陶！这叫耳濡目染！懂不懂啊你！我现在可比你们，有涵养得多了！都是受到这一片一片的青春，还有文学气息的浸染，才慢慢平和下来的，才慢慢提高起来的！”
　　刑鸣受不了他那嘚瑟劲儿了，狠狠地翻了他几个白眼，踢了他一脚，直接撞开他，就直奔前头的蒋方义去了。
　　“涵养！你注意点！疼死了！”
　　“注意个屁！赶紧的吧，还真把自己当诗人了，美的你！”
　　“难怪没人要你！一点素质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