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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孟浪之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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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过饭后,是夜。
裴无恙说“天色已晚,你家在哪处。”叶岁安修仙之人,想一个时辰到几百里开外不是问题,可他心中疑惑尚未解开,眼前这人,看不出有多高修为,可他怎么能解自己的毒。于是他将计就计“恩人,我家在东郊呢,要是以我现在的身躯驱马归家,指不定什么时候死在路上。”“叫我名字”裴无恙冷声,心里觉得他这声恩人似撒娇般轻柔,听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又说“我府邸就在这附近,待会你可随我回府,明日再送你离开。”这就顺了叶岁安的意,又可以探得对方的底细,顺便再看看这俊朗的男子,真是一桩美事。裴无恙上马说“只有一只马匹”。叶岁安道“无妨,我病怏怏的身体也骑不动马”叶岁安跳了跳,却一直跨不上马匹,不是身高问题,他从来御剑多,即使行走江湖,也只是坐马车,对于如何上马 ,他一窍不通。裴无恙见状,取笑他,随后将面前这人一揽,便上了马。很正常的举动,身后的叶遂却红了脸,这些年他都是一个人生活,少与人接触。要不是裴无恙俊得雌雄莫辨,他都要以为自己有什么断袖之癖了。
一路无言。
“到了”裴无恙勒马,长腿跨步下马,伸出手让叶岁安有力支撑。他下马,抬头一看。“裴府”两个大字赫然立在镶金的大牌坊上。这是裴无恙在人间的府邸,看起来着实气派,其实内部十分冷清。进府,并没有多少下人。这是一处典型的徽式园林,屋檐上勾起的小角就像一条条小龙嬉戏。“钟叔,带他去沐浴”裴无恙对下人说。面前这个有点佝偻的男人,应声抬起头来。“是”。他神色微惊,这还是家主第一次带外人回来,这个性情古怪的人终于交到朋友了吗?吃惊之余,也尽是欣喜。叶岁安在房里沐浴,裴无恙便在房中候着。此人并非不懂君子之礼,裴无恙为打探他的底细,在浴桶附近放了大量迷香,所以守在房间观察其动向。可叶岁安这人,向来都是吃一堑吃一堑吃一堑再吃一堑。他只觉得淡淡梅花香好闻的紧,心里十分舒坦,没成想竟是要昏过去了。
“这一个大男人沐浴怎能这么慢”……他又想了想“该不会真迷晕了吧”他等不耐烦了,走向浴室,“叶岁安?”无人应答。“兴许是没听到”裴无恙心想,又提高音量“叶岁安!你别装死”结果还是没人出声,他心里已有答案,掀开帘子一看,“果真晕了”。水雾冉冉升起,周边都是雾凝成的珠。他头发垂坠在浴桶边,乌发浓密柔软,头往一边倒,眼睫微湿。裴无恙想把他叫醒,又觉得不太妥当,若是叫醒了,该如何解释自己给他放迷香导致他昏睡在浴桶中的事呢,就算说是他自己睡着了,这人未免会相信吧。想来想去,他将眼前的人从水中打横抱起。虽然是习武之人,但叶岁安却不健壮。他感觉怀里的人硌得他有点疼,像只异常瘦弱的小兔子,稍一用力骨头就被捏碎,他只能虚虚地抱着,又用灵力将他的身体与头发烘干,抱着他向榻边走去。叶岁安本就在沐浴,裴无恙又是个于男女方面毫无涉猎的,都不知怎么帮人穿衣。只见叶岁安衣袍领口大张,露出了锁骨下方的一片梅花印记。裴无恙被这印记吸引了注意,他莫名感觉这印记似是与他有莫大的牵绊,他一直看着,可脑海中一阵刺痛,有人在说话,有人在喊他,有人在哭,有人在叫,都是一个声音。他在哇哇大哭,他啼哭“好痛啊啊啊啊啊好痛”他又说“没事的无恙哥哥我不怪你”小孩童声稚嫩,却带哭腔“我没事了无恙哥哥,没事的”他又说“无恙哥哥,我们继续去放烟火吧”脑海里又闪过些一个画面,小孩笑意盈盈地望着他。“嘶……”他捂捂发痛的头“我最近这是怎么了,怎么老幻听”他回过神来,怀里的人差点抱不稳。许是突如其来的坠落感让叶岁安安全感顿失。只见叶岁安一只手搂上了他的脖子,“叶岁安,你干什么!”面对叶岁安的行为,他有些许生气。叶岁安的另一只手在他身前摸索着,又顺着胸口摸到脖颈。裴无恙恼了“你找死!”仍是无人回答。从喉结到后脖,直到与他自己的另一只手相触才停下。此时他才意识到,这人是真中计了。这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嘶……你这人…怎的如此孟浪!”裴无恙狠狠剜了他一眼,纵使眼前人早已睡熟。他行至榻边,把他放至床上,又看了看他的领口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得罪了。”他将他的衣领拉上,给他盖好被子,便离开了。
裴无恙回到自己的卧房,回想到刚刚的场面,想着想着便入睡了。“无恙哥哥,我们一起去放烟火吧!”有人唤他,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里拿着噼里啪啦放出火花的棒子,小孩子笑着一双桃花眼干净澄澈,小脸蛋冻的红彤彤,手掌心却温暖似阳。口里呼出的暖湿气流,雪地里的两对小脚印。梅花傲然开向凌风,点点琼芳为其点缀。四角庭院空大,白雪厚盖了满地。唯一不落着白洁的地方,是他刚刚为小孩禅去雪的乌发。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次日清晨。
裴无恙蒙蒙中睁开眼,原来……是梦吗?他低头愣愣看看自己的手,张开手心,可是手掌的温暖,又那么真实,像冬日里的炭火,炙烤着他的心。
西苑。
叶岁安眼皮懒懒张开,看着撒进来的阳光,又看看四周,虽是客房,但也确实不失气派。绣花枕头一看就是宋锦制的,价值连城,正面左上方锈着两三朵未降欲降的梅花,然其正对的右下方,又绣了两根挺立的竹子,交错着,竹叶纷撒,似有大风来,可这竹子依然是笔直立着,无丝毫动摇。床边围着一圈朱帘,珍珠与玛瑙并串。风一吹,便叮叮当当地响起来,珠子碰撞的声音清脆动人。
“嘶……”头好痛,“我怎么……睡在这里?我记得昨晚……”叶岁安仔细回想着昨夜的场景,自己是去沐浴了没错,可没记得自己何时上床休息的,好像有人把自己从水里捞起来了。有吗……没有吧……但是没有的话,自己又是怎么出来的?“我靠”他突然想到,是裴无恙!对,是他。可这也太尴尬了吧……沐浴时睡着了,还被主人“打捞”起来了。昨晚,我好像摸了他……?我记得有人说……“孟浪”。什么孟浪?谁孟浪?我吗?我孟浪?怎么可能会有人说我孟浪!多少男男女女想被我轻浮我都不理会的好吧!小爷看上你是小爷的荣幸!不对呸呸呸!什么轻浮什么荣幸的……叶岁安你一天天到底在想什么啊!
话虽这么说,但他努力回想,实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哪里惹着了他。可是……再多的真的什么都不记得啊!不想了不想了,照那人的性子,自己要是真的轻薄他,早就被打的体无完肤了,怎的还好生生在这想这些有的没的。对对,一定不是对我说的。叶岁安想到这里,便心安了,毕竟没人想在自己救命恩人面前留下个“孟浪之徒”的印象。他确实想报恩,可不是想强抢民男跟自己发生关系啊喂!虽然自己确实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人见人爱,花见花开~但是,可不是这么没有原则的人!他就这样想着。不对不对,报恩是重要,可是重点是他的身份,他怎么可以解毒。说到毒就来气,几个凡人,怎么有仙界的毒,还是上仙界的灵力散!这灵力散可使人灵力暂时涣散一个时辰,这奇毒,到底是怎样贩卖到人间的?还使得他被凡人暗算,堂堂元婴修者,这样说出去多丢脸!其实像叶岁安这种修为的,要是刻意避防肯定是不会让坏人得逞的。可是他们放在桃花酥里,那可是桃花酥啊!哪有人能拒绝桃花酥!美少男也不能例外。“叶岁安你正经点!”他自言自语了好一会,终于回归正题。到底是谁要害他?这人又有什么目的?仔细想来自己并无仇家,平时也只是接接小委托罢了,又没坑蒙拐骗。不行!我必须查清,这件事恐怕没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正欲起身洗漱,完事后去找裴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