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袈裟里的恋人》常好好

2、第 2 章

　　“这一带以前开过荒，退耕还林多年，不知道是谁家亲人埋在了这里？”

　　多年无人问津！

　　爷爷感慨，用手上镰刀割开地面杂草，上前拨开坟冢，一块大石堆砌，没有碑文，经久岁月，整座坟早是黄土一把。

　　“这是座老坟！少说有几十、上百年，没人来祭拜，不知道是后人迁走了，还是战时留下的无名冢？以前，听你祖爷爷讲起，他们到过这一带掩埋尸体。

　　前去是杨家坡，根据地的主战区，几次大战役中，战事拉到这一带。要听到打仗，到了夜里，邻里乡里就会出来救助伤员，你祖爷爷也来过……

　　那时，战况紧张，敌人有大炮长枪，还有飞机，只要发现有我们的人，飞机、大炮轰轰响，炸得满地，有的战士牺牲能找着全身，有的牺牲后，尸体找不着。

　　你们以前上学，学校带着你们去杨家坡烈士陵园，那墓铭碑上，有的有名，有的无名，都叫先烈。也不晓得这里的坟、坟里的人，是不是那时候走的人？看样子，倒像是！”

　　不管是不是，爷爷把坟周围的杂草都清理了一遍。

　　牧童、乔三从四处找来些石头，重新垒好坟冢。

　　坟冢被一块块石头压下，乔三心口突然一阵痛，喊住牧童，“牧哥哥！”

　　这一声牧哥哥喊出，犹似维次共振，无境无界波光中，乔三感受到某种微妙的、无可比拟的思绪翻涌而来，望着眼前荒坟，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出来。

　　“三三？”

　　牧童拭去她的眼泪，晴空万里，碧海蓝天，他无痛无痒，竟感觉胸口一阵沉闷，握住乔三的手，痛感才缓过。

　　“这是怎么了？”

　　牧童、乔三心里有说不出难受！

　　远处伽蓝寺钟声传来，五行地理，八卦八方，这里正处蓝伽寺中轴线源头，坟冢虽荒，却由佛法神明共祭，滋养冥化。

　　*

　　2017年3月

　　春寒料峭，杨柳含烟。

　　乔三婚后第三年，当了准妈妈，围炉温清粥，吃青柚，但还想吃果汁，牧童轻轻贴近乔三肚子，“我听听，是宝宝想吃，还是妈妈想吃！”

　　“乔牧，告诉爸爸，是你想吃！”乔三轻轻抚着肚子。

　　他们把孩子取名为乔牧！

　　牧童说：“那不行，妈妈要吃，爸爸才做！”

　　乔三笑了，“妈妈和宝宝都想吃！牧哥哥，我不想生女孩了。”

　　“为什么？你一直想要女孩！”

　　“我现在不想要了，我想要男孩，男孩不用承受妈妈生育的痛！”乔三双手托着肚子，孕后期手脚不便！

　　牧童轻轻扶着她走到窗边，“好，你希望生男孩，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男孩。牧乔，听起来更像男孩的名字！”

　　而前世，乔三对牧童也说过相同的话……

　　那日，堂姐出嫁，乔三见伯母静静躲在堂屋里哭。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后来乔三对牧童说：“牧哥哥，我不想做女孩。”

　　“你不做女孩，我们怎么成婚？”

　　“为什么男的成婚是把女的娶回家，女的成婚是要离开自己家？”

　　牧童笑了，原因竟是这样，带着乔三穿过满山茅草，站在山岗下。

　　微风徐徐，茅草花此起彼伏。

　　牧童说：“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自古习俗！三三，但我可以为你破了这习俗，等我们成婚，我去你家。”

　　“那不行！别人会笑话你！我不让你成人笑话！”

　　“别人笑算什么！等我娶了你，要让大家看看我是怎么根除这旧习性的！”

　　乔三有些羞涩，期待不已，摘下身边茅草花，背过身，“牧哥哥，以后我想生男孩。”

　　“你说要女孩，教做她手工，传承你的手艺。”

　　“我现在希望生男孩。男孩结婚是把女孩娶回来，不用离开家。我也不要牧哥哥为我破先例来做赘婿。”

　　“可我愿意！”

　　“可我不要我孩子的爹爹被人笑话！”

　　“好，你希望生男孩，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是男孩。乔牧，听起来更像男孩的名字。”

　　“为什么叫乔牧？”

　　“孩子是你生，当然要先随你姓！”

　　穿过茅草花，乔三欢喜奔跑！牧童追来，“三三，我想快点娶你回家，我要当爹爹，当我们孩子的爹爹！”

　　*

　　这一世，入夜时分，乔三被推进产房。

　　微微亮的清晨，医院静静的，被婴儿呱呱坠地声掀开新一天的热闹！

　　乔三推出产房，入眼就是牧童温柔的脸，心里很踏实、安稳。

　　保姆抱过来孩子，给乔三看，“夫人，是男孩。”

　　在产房时，孩子出生那一刻，医生已经告知过孩子性别，虽然痛得没有了力气，但还是清楚听到自己当了妈妈，是男孩！

　　乔三热泪盈眶，“牧哥哥，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你当爸爸了！”

　　这一世，愿望所成！

　　前一世，望穿山河，乔三也没能盼回她的牧哥哥！

　　她执守一生，白骨青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