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裹布骑燃

34、突发

　　邹辰是被一阵鸡鸣给吵醒的，因为阴天的缘故，室内还是一片昏暗，他轻轻挪开搭在自己腰上的手，缓缓下了床，只是穿好鞋后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男人，只一眼又想起来昨夜，自己说得做得全在脑海里放电影一样，直觉头皮一阵发麻，蹑手蹑脚得穿好了衣服逃离了房间。
　　到楼下的时候樊大爷已经起床了，正煮着面条，邹辰凑上前帮忙卧鸡蛋，顺带着和大爷聊天，正想着给张蔚打一个电话，喊他下楼吃早餐转头却看到张蔚一脸严肃的站在厨房门口，邹辰看了张蔚的眼神，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他走出厨房门问道：“怎么了？”
　　“周筱出事了。”张蔚缓缓开口，“我们得赶紧走，你的行李我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和大爷打个招呼，我在外头等你。”
　　邹辰按下心里的疑问，只依这张蔚的话进门和大爷把事情说明白了，大爷也知道轻重，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收拾了一些水果和零食让两人在路上垫肚子。
　　等到邹辰拿着袋子到外面时，张蔚已经挪好了车，邹辰上了车，张蔚摇下车窗和出来送邹辰的大爷打了个招呼后便发动了车子。
　　车子缓缓驶出村子，邹辰这才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说是身子出了问题，现在在急诊。”张蔚犹豫了一会又说到：“可能是抽羊水的后遗症，目前在医院，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那我们现在是赶回N城吗？”
　　“不，我们去G城，我弟本来在G城参与评标，他昨晚把一个团队都丢下了回了N城，这此项目挺重要，这几年，他们那边生意本来就不好，这一单生意丢了，估计今年厂里几千人都没办法过个好年了，我弟喊我过去G城把撑一撑场面。”
　　“那周筱...”邹辰还是心里担忧，尤其听到是因为抽羊水引发的后遗症之后，心里更是不是七上八下的。
　　“你放心，是省里最好的医院了，我们就算在那边也帮不了什么忙，反而这边的事情倒是我们能帮到的。”张蔚冷静的道。
　　邹辰缓过神来，确实，自己身份尴尬去了指不定又是一场鸡飞狗跳，只按了按心绪在心里默默祈祷后又道：“那我有什么能帮到的吗？”
　　“我弟已经把我拉进项目群了，有专业的团队，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话事人出面，你先帮我看一下消息，看有什么我们需要准备的。”
　　“好。”邹辰拿过张蔚的手机，解锁后果然看到了新的群组，便聚精会神的开始看起团队发来的资料，看完资历邹辰看了一眼在开车的张蔚，手动输入了一个号码，敲了一句：你现在还好吗？
　　在发送键上悬停了半天还是没能按下，最后还是按灭了手机，张曹现在就在周筱身边，短信发出去，万一被张曹看见，只能徒添麻烦，自己得关心，反而是周筱的负担。
　　邹辰深吸一口气喝张蔚说自己有些晕车，下个服务区了换人开车，张蔚应了到了服务区换手后也没休息直接打开平板开始和团队沟通。
　　G城离二人出差的城市只要一个小时的车程，邹辰还卡着限速赶路，最后到G城的时候还赶上和团队一起吃午饭。
　　招标会就在下午，目前还有两家公司和自己竞争，其中一家也就是为了凑名额的，真正的竞争对手是另一家本地的企业，因为就在本地，物流成本低，因此报价也比自己家低，据说最近还研究了一个新的技术，对于张氏来说压力还是倍增。
　　张蔚和邹辰带着团队早早来到了招标会现场，邹辰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有些紧张，转过头看到身旁的男人姿态从容，看到邹辰的目光后还悄悄在桌下捏了捏邹辰的手用口型轻轻安抚，邹辰这才稍微放松一些，悄悄凑近问；“我刚网上看了一下他们的宣传手册，那个新技术是真的吗？我刚用手机查了一下，看着挺牛的。”
　　新技术如果实现了，很多涉及到的行业估计都要进行一轮洗牌，就连邹辰这个外行人都颇感啧舌。
　　张蔚只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后道：“你看过下面的批注了吗？目前还在试验阶段，你知道从理论上飞机的制造到正常的飞机投入和普及花了多长时间吗？”
　　邹辰：“意思说他们吹出来的？”
　　“没能投产应用前统一当吹牛，最主要还是我们这边的物流成本没办法压下来。”张蔚说到后面面容严肃了些又转身和身边的团队经理小声沟通了起来。
　　邹辰又在心里暗暗着急，忽听到门口一阵喧闹，转头一看乌压压的人鱼贯而入，应该是评标团队和招标人以及一干工作人员，招标人看着四十出头，身形修长，穿着黑色的羊绒大衣，带着黑框眼镜，气质儒雅，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正和身边的人说着什么，邹辰只觉这人有些眼熟，可记忆中却搜刮不出一点影像。
　　三方公司的经理都迎上去和客户一一介绍寒暄，只张蔚上去时对方脸上笑容明显得停滞了一小会但是对方很快调整过来道：“张经理，你看着面生，我记得之前对接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说来惭愧，那正是舍弟，不巧这几天家里人突然得了急病，我这做哥哥的没法，只能过来救场，薛总切莫见怪，会后约个时间我定自罚。”张蔚笑着解释了一通。
　　话说的恳切，对方也并未细究只客套的关心了几句，略过自罚的事情只说喊大家落座，在身旁听了一耳朵的竞争对手不由得白了张蔚一眼，心中诽道：“这还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就想着拉人摆庆功宴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蔚只当没看到那一记冷眼，笑着坐下了，下面便是主持人讲话，宣布评标会开始，先由招标人介绍了一下项目的背景和一些技术要求后便开始初步评标，由工作人员演示了密封条完好确认未被开启过后再依次分发给了评标专家。
　　邹辰坐在下方不由得一阵紧张，一只温暖的手搭上了他得手腕，邹辰心里一惊转过头，看到张蔚正微笑看着他小声道：“放心，我刚联系了一个朋友，帮我查到了他们公司以前的历史报价，和我们相差并不多...”
　　邹辰抽回手，紧张得四处张望，恰好与那位薛总视线撞在了一处，但是很快那人便若无其事得落在别处了，让邹辰怀疑是不是自己杯弓蛇影了，他拍了一下张蔚再次追过来的手掌，用眼神警告了对方。
　　张蔚手未继续动作，邹辰定下神来又想到张蔚刚说的事情，又凑近小声问张蔚道：“张哥，你这意思是说这次我们应该能中标了？”
　　张蔚只伸出手指在唇部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又用眼神示意了评标团队，是静观其变的意思。
　　待评标专家各自填好了评分表提交汇总统计评分排名，邹辰一直盯着那个方向，突然看到评标主任拿到结果后微妙的往竞争公司方向看了一眼，邹辰心里一惊，转头看向张蔚对方眉头也微皱眉，似乎也是发现了此事，但是他伸手捏住了邹辰的手腕轻拍了一下，暗示邹辰不要轻举妄动，邹辰只好作罢又继续盯着评标主任，主任又拿过结果递给薛总看了一样，薛总低头看了眼结果，脸上不动声色轻轻说了几个字，主任面露难色说了几句，薛总脸上没有丝毫动容又继续说了一句，主任脸色一凛，不敢继续接话回到了位置上。
　　“让大家久等了，这边最终结果已经出来了，我们这次初步确定的中标单位是瑞雪实业。下面分发一下具体的分数评价表，大家阅读后若有异议，可在答疑环节提出。”
　　听到公布后，邹辰心里激动得捏住张蔚的手，张蔚只笑了笑：“淡定一些，最终结果还没确定呢。”
　　有人欢喜有人愁，和邹辰这边正相反，竞争公司那边愁云惨淡，领头的经理人满脸的难以置信，只等评分表下来后忙翻看起来，后冷冷一笑举手道：“主任，我要检举对方恶意竞争，他们的报价远低于市场成本！”
　　邹辰顿时有些紧张，有些不明所以，但见张蔚脸色不变，心里也稍定。
　　会议室顿时有些喧闹声响起，评标主任轻咳一声：“瑞雪实业，你们这边对此作何解释？”
　　张蔚只朗声道：“我们的报价是基于我们自身的成本控制给出的报价，不知为何对方公司会有次疑问。”
　　领头的经理人怒道到：“你在说什么胡话，你们工厂不在本地，物流成本理应高出我们一截，就算你们租用仓储，按目前我市的市场租金你们的报价也不可能低于我们！”
　　张蔚解释道到：“我们物流成本确实无法缩减，我们缩减的是专利技术使用成本，这次招标需要的材料要使用到的x零件，专利成本实际是在我们家...”
　　领头经理人直接笑出声打断道：“你在说什么胡话！这个X零件的专利属于M国史塔克！我们的零件也都是从史塔克进口！你现在说是你的？简直一派胡言！”
　　张蔚被打断也不气恼只缓缓继续解释：“这个专利一开始便是属于我们，只是一开始研发时，我们受资金和技术限制，并不能应用此零件，因此专利一申请下来M国史塔克那边来和我们商议合作时，我们答应了。”张蔚缓了缓后又道：“但是当时基于长远发展考虑并未买断，只是租用，合同是十年一签，而今年我们并不打算续签了，因此，在招标合同上的项目开始时间后，此专利的使用权已经属于我们了。”
　　领头的经理人：“不可能，史塔克那边根本没有说过这个专利属于你们!”
　　张蔚略感抱歉的说道：“因为当时是签署了保密协议，我们无法对外大肆宣扬，史塔克也有意遮掩...”张蔚适时停顿，其中深意大家都能意会，后接着说：“当然，我们也不是全无责任，但是专利确切是属于我们的...”张蔚示意旁边的团队成员拿出证书，经理人上前一步查看，后终于丧气，坐在座位上不再言语。
　　“若还有人质疑真假，可按编码查证。”张蔚又补了一句。
　　但是话都说到这份上，态度摆出来是任查，反而还消除了在场人心里最后的疑惑。
　　“砰砰砰。”儒雅的中年男人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大家视线都转移到了他身上，他缓缓开口道：“这项专利我们评标团队已经验证过了，确实是属于瑞雪，黄经理，你若是还怀疑，可自查一遍。”话说到这份上，黄经理自然不会还这么没眼力见的真去查，这不是在质疑评标团队吗，项目很多，这个不行还有其他的合作机会，没必要自己把路走死了。
　　因此黄经理只是有气无力得道：“不必了，我当然相信评标专家的公正性，我..没有其他异议了。”
　　后面便是按部就班的确认最终中标公司，和一些寒暄交流，就在评标团队陆续走出会议室那位招标人薛总却是一直没动，张蔚很有眼力见的凑上前：“薛总，今后还要靠您多多关照，不懂是否赏脸一起吃个便饭？”
　　张蔚话虽这么说，但想着企业的规定，这种应酬都是能免即免，自己也抱着对方会拒绝的预想去客套一番。
　　谁料对方却笑着道：“赏脸说不上，但是我确实挺欣赏你的，就当时朋友之间吃顿饭，我们加个联系，你把位置发我。”
　　张蔚表情滞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掏出手机，二人加上后便是继续谈笑，团队成员都很专业，马上联系后饭店订好了包厢，没什么能留给邹辰做的，他只能默默跟在团队身后，渐渐被落在最后面，邹辰越过人群，看到中央被簇拥得两位，中年男人儒雅沉着，风度翩翩，身旁年轻些男人也是俊朗轩昂，谈吐如流，二人不止聊到什么，都相视轻笑出声，中年男人眼神深邃只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眼里满是赞赏、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喜爱、怀念、心疼甚至还有一丝怨怼。
　　邹辰被自己得想法吓了一跳，说喜欢还是说得过去，但是怀恋和心疼就不知道从何而来了，难道两人之前认识，但是看张蔚的反应来看不像是之前见过的。
　　但是假如张蔚骗他得呢？故意在自己面前故意假装不认识对方？
　　邹辰想不通，认识就认识有什么好瞒着自己得，如果二人认识但是又要在自己面前假装不认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二人之前应该有些不能和人言说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