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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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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仪长公主萧沅芷之灵位。”
“瑞王萧钰之灵位。”
“沈氏毓秀之灵位。”
“崔氏翎之灵位”
魏清远看着眼前第一块块牌位,念到。
中间甚至还有一块无字的牌位。
空气似乎静了片刻,魏清远瞧见独孤嘉熟练的点上香,一一祭拜。
独孤嘉,是独孤府的庶女,天资愚钝长相也是中规中矩,自幼不得喜爱。
在崔翎嫁给先帝的那一年,她被送去做了侧妃,长久以来她都如同透明人一般,即使生下了先帝的第一子地位也没能提高多少。
入宫后,皇后和宜嫔斗的厉害,独孤嘉却始终处于边缘,不曾参与。
在权利的倾轧下,她向来走不到权势的顶峰,而那场乌头案成了转折点,她成了最后的赢家。
魏清远看着在给牌位上香的独孤嘉,她身体还算康健,但是不知为何总是给人暮气沉沉的感觉。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独孤嘉时,她坐在皇后的位子上,嘴角含笑,神情淡漠地瞧着在场的权臣贵胄,那一双眼里泛着精光,头颅高昂着,让人想起生命力顽强的小草。
在魏清远印象里,独孤嘉,是一个幕后黑手,运筹帷幄的政治家,唯独不会是个会为对手立牌位的孤寡老人。
从独孤嘉寝宫出来时,停了几个时辰的雪又开始飘落。
魏清远抬头看天,却也只能瞧见乌云蔽日,黑沉沉的压的人透不过气。
他心事重重地一路飘回萧景安的寝宫里,一进屋就被满屋的药味熏了个五迷三道。
“萧景安,你要是真不想活了,你让我给你开一副猛药,保证你死的明明白白!”
魏清远还没从那药味里缓过神来,就被这一声嚎叫给震回笼神。
这谁啊,敢这么给萧景安说话,胆子够大啊。
他忙飘进去,就见萧景安虚弱地躺在床上,嘴唇发青,脸白的几进透明。
魏清远心头一紧,忙上去查看他的状况。
萧景安现下闭着眼,但魏清远知道他没睡,瞧他这幅模样,估计是嫌睁着眼睛,太累。
“张太医,陛下这病情你看……”
“这病我治不了,照他这种作法,别说我三年,他就是一年都活不过。”
被叫作张太医的男人冷哼一声,双手叉腰转过身去不愿看到萧景安。
一旁的肖公公听了这话,是急得满头大汗,他赶忙道:“张太医,您可别吓老奴。”
张太医回头,盯着肖公公,咬牙切齿道:“你看,我像在吓你吗。”
魏清远心里“咯噔”一下,他看向萧景安,脑子里突然“嗡”的一声,耳畔都是系统那时对他说的话:“萧景安死了。”
萧景安会死。
这个认知无比清晰地从他脑海里帽出来,在他的一贯认知里,主角是不会死的,所以哪怕是当时系统说萧景安死了,他都没什么真实感。
但现在,魏清远看着还闭着眼对自己的死亡判决书一点都不上心的萧景安,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萧景安他是会死的。
“子安,我还有多久。”躺在床上的萧景安不知何时睁了眼,突然发声问到。
张子安有些气不过地瞧他一眼,见他那进气多出气少的模样,最后还是无奈道:“有我在,至多……一年。”
得到答案,萧景安颇为平淡地说了句:“嗯,辛苦你了。”
听了这话,张子安顿时不乐意了,他指着萧景安的鼻子就道:“你要是肯听我的,慢慢养着,再活个十年二十年的都没问题,谁让你这么上赶着找死啊,你这是在砸我的招牌!”
张子安心情激愤,魏清远却无暇顾及他说了什么了,他看着萧景安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手止不住地颤抖。
一年,只有一年,魏清远看着萧景安那满不在乎得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为什么啊,萧景安,你到底是为什么啊?
魏清远第一次这么讨厌自己这不人不鬼地状态,要是要是他现在是个正常人,非得招呼这人一巴掌。
张子安在原著里是个神医,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魏清远不知道他为何跑到宫里当了御医,但是经他诊治下的判决是不会错的。
所以萧景安,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魏清远忧虑地看着萧景安,目前是无法得到答案了。
这两日萧景安的病情愈发严重,那一碗碗药喝下去人都要被淹入味了,魏清远躺在他身边都能闻到苦味了。
哪怕张子安再三叮嘱他要多休息,但萧景安也只躺了一天,初二那日要宴请百官,萧景安执意要办,肖公公无可奈何,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宴会在申时开始,萧景安状若无事人一般去了。
魏清远一向不喜欢这种宴会,他觉得无聊又冗杂,之前参加这些宴会他都是在皇上面前露个脸,半途就跑了。
瞧了瞧萧景安那灰青的脸色,魏清远到底是不放心,与他一同去了。
皇帝设宴,百官们自是早早地到场侯着了,待萧景安入座,宴会才算是开始。
魏清远在一旁飘着,十分无聊地看着萧景安和这些大臣们说着场面话,相互拜年,他的目光在这些官员中间扫过,忽的目光一凝,他瞧见了宁远侯,他这具身的得爹。
宁远侯看着比以前老了许多,虽是武将但身体也不是铁造的,多年的病痛,又一朝丧子,现下看早着没了当年的精气。
这种宫宴魏清远以前也是参加过的,流程还是那些流程,人却换了不知几波,瞧着两鬓斑白的宁远侯,恍若隔世。
魏清远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这些书中的纸片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有在活着,不是一串文字一个代码,萧景安是如此,独孤嘉是如此,宁远侯也是如此。
岁月在她们身上留下了痕迹,哪怕魏清远这位拥有上帝视角的人也无法看的全面。
宴会上畅饮正酣,萧景安却突然离席,他示意群臣继续,然后就一人逛去了后花园。
他今日并未喝酒,是以现下脑袋清明,却还是能听见耳畔有人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
昔日,魏清远每每参加宴会,都要中途离场来,而且还要拉上他,那人拉着他出来也不干什么,就像现在这般,散步聊天。
四下无人空气寂静的很,这处地方足够隐蔽,是他特意挑的,只是脚步一转还是瞧见个人影。
萧景安上前:“宁远侯怎的在这?”
那人影转了个身,瞧见萧景安弯腰道:“陛下。”
“侯爷怎么不在席间,反倒跑到这里来了。”
宁远侯一笑,“喝的多了,来散散酒气,不然回家夫人又该骂了。”
说完这话,两人间突然静了下来,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半响,宁远侯瞥见萧景安那灰青的脸色,斟酌了语言下还是道:“陛下,昔人已去,自当保重龙体。”
萧景安停住脚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地问道:“宁远侯你自己放下了吗?”
说完萧景安抬脚要走,就听宁远侯道:“他希望我们都安好。”
这话如一击重锤,锤在萧景安心上,让他半响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脏紧的发疼,他动了动嘴皮正想再说些什么,耳边突然传来句,“小心!”
然后他就瞧见魏清远那一张脸突然地出现在了眼前,等他反应过来时,眼前已什么都没有了。
只留有一根透着寒意的银针插入地砖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