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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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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刑部回来,那些文官们就成群结队地来找萧景安。
胡人归顺后的封号,以及他们这次来提出的要求都有待商榷,重要的是大燕与胡人毕竟是百年血仇,如今皇帝和胡人使者住在一起,这帮大臣们慌了神,准备劝陛下回宫。
魏清远不爱政事,听着那些大臣一开口便生处无端困意,偏偏这会又不能抱着萧景安充电,撑了好一会,萧景安实在瞧不下去了,对他道:“魏槐来了。”
上次魏槐走时,魏清远半是玩笑半是真的说,下次要魏槐带着夫婿来见他,不曾想这姑娘真带着人来了。
这人是个寒门士子,两年前中了进士又是萧景安钦点的探花,听说模样生的极好,他进士及第那一年,骑着白马游街,遇到了当时策马疾驰回京谢恩的魏槐。
魏清远进到偏殿时,魏槐双手撑在桌上,弯着腰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的探花郎,模样瞧着有些凶。
于是,魏清远一笑道:“怎么,在欺负人?”
听见声音,魏槐收了一身的气势,瞧着像是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姑娘。
她嘴一撇,不高兴地道:“哪敢呐!”
魏清远嘴角的笑不加掩饰,他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巡视,直把人看的浑身不自在,那一旁文文静静的公子才道:“见过兄长。”
他对着魏清远行了个标准的礼,标准到抬手的弧度都要有所控制。
魏清远好久没瞧见这么板正的人,一时新奇,他道:“公子哪里人氏?”
“范阳卢氏。”
“姓甚名谁?”
“姓卢单名一个熠。”
“家住哪里?”
“兖州河守郡。”
魏清远点点头:“那你们刚刚是在吵架?”
“不是,是她……”是她什么,卢熠没说完,他顿了一下,瞧着面前含笑的人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一阵懊悔。
见那张脸逐渐升温,魏槐出声道:“你别逗他了。”
说完,她朝门外瞥了一眼,没见到其他人,才压低声音道:“父亲说,让你今晚回去吃饭。”
她语速极快,要不是魏清远耳力好,还真不一定能听清她说什么。
“怎么跟做贼一样?”魏清远回道,想着萧景安那边应该没那么快结束,于是給伺候的太监留了话,带着魏槐二人出去了。
毕竟三年未回家,魏清远不想空手回去,于是几人先去了市集。
魏槐一人走在前面,魏清远和他这位妹夫落在身后。
一路上这两人暗戳戳的闹别扭,偏偏又双目含情,让魏清远觉得自己可能是他两爱情的paly。
于是,他轻轻拐了一下这位妹夫道:“你怎么惹她生气了?”
这个问题毕竟私密,若是个圆滑的可能几句就打发了,但卢熠是个耿直的,听了话,他抿着唇直道把自己都憋红了,他才结巴道:“她、她、她方才想、想吻我,我说这是在陛下的偏殿里,不、不好,于是……”
“噗哈哈哈哈。”魏清远再也憋不住了,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没料到是这种原因。
许是笑的太过猖狂,引来了魏槐的注意,她走过来,瞧着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魏清远,不解道:“笑什么呢?”
魏清远直摇头,拍着她的肩:“没事,就是觉得我这妹夫实在有趣。”
最后,魏槐也没从他嘴里探出答案。
三人提着一堆东西站到宁远侯府的大门口时已经日暮十分。
侯府门口有个人,提着灯笼伸着脖子看向这边,看到人影,那人提着灯笼摇摇晃晃地靠近。
他先是叫道:“二小姐,姑爷。”
轮到魏清远时,他有一瞬的僵硬,之后才哽咽着唤道:“大公子。”
看着那有些佝偻的身形,魏清远道:“吴叔,好久不见了。”
闻言,吴叔眸中似有水光,险些失态,但到底做了十几年的管家,他压下心中情绪,提着灯笼走在前方:“夫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魏清远”的生母是个极既温柔的人,她姓文,叫文漱,出身商户,曾经是江南的第一美女。
在魏清远记忆里她总是温和宁静的,原著的魏清远是个纨绔子弟,仗着侯府的宠爱横行无忌,也就是因此惹上了萧景安,魏清远穿来后也是个“不务正业”一心往萧景安身上扑。
但文漱从不会指责什么。
就是如此,才让魏清远不知如何亲近她。
也许人越缺什么便越怕什么,魏清远曾经也有一个母亲,年幼时总爱跟在那人身后叫——妈妈。
只是这个词,他已经许久不叫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自己曾经有过妈妈。
有一年他遇到个算命先生,那人说他六亲缘浅,与父母不亲,当时他只道是妄言,只是参照日后种种,觉得这先生其实是一语成谶。
他到初中之后便不常见父母了,他们很忙,忙到忘了有一个家,但依旧有时间更换身边的伴侣。
那是一个夏日,太阳挂在空中,想要将这人世烤焦,魏清远那天发着低烧,被这天气折磨的忽生忽死。
他躺在沙发里头晕目眩,忽的听见玄关传来声音,魏清远抬头望区,见到个时髦的女士,她烫着一头法式波浪,穿着件红色波点裙,乍一看像是九十年代杂志上的女郎。
定睛看了一会,魏清远才反应过来,这是他母亲。
女人风风火火,一路进来和他说话的空隙还能连带收拾行李。
她说:“怎么在沙发上躺着。”
“你爸回来了吗?”
“今天不上课吗?”
“唉,我那件蓝色的丝绸衬衣你看见没?”
“你电话多少来着?”
“还有钱用吗?”
她问了好多问题,独独看不见桌上冷掉的药。
最后,魏清远见她拖出个行李箱,她一边推着箱子往外走,一边对魏清远道:“我明天去法国,可能下月才会,没钱问你爸要。”
魏清远起身,要去送,走到门口才发现,哪里早已站着个陌生的男人。
他见那人自然地接过行李箱,然后动作流畅地搂着这位九十年代的女士进了电梯,一如几日前他的父亲。
这两人半斤八两,身边的伴侣换了又换,总没个定性。
魏清远坐回沙发上,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药片,突然觉得无趣极了。
第二日,他从那间房子里搬了出来,直到几个月后这对夫妻才发现他申请了住校。
那以后,那间承载了他整个童年回忆的屋子便彻底落了灰。
吴叔带着他们到了客厅,魏清远一路走着,觉得这魏府与三年前并无二致,只是多了几分静谧。
大厅了早已摆了一桌饭菜,宁远侯一身玄衣,毫无表情地立在门外,文漱手里攥着佛珠,眼神时不时地向外瞧,一头的乌发早已藏不住银丝。
吴叔先他们一步进了屋,他将灯笼一放道:“大公子回来了。”
闻言,文漱将手中的佛珠一抓,颤巍巍地直起身来。
魏清远进门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
文漱还如以前一样,整个人都透着温和,现在许是情绪激动,身体都有些颤抖。
对上那双眼睛,魏清远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