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桂树 ...
-
不怪魏清远这般生气,毕竟在原著里,萧景安和他大哥的关系那可真是太复杂了。
这事牵扯到老一辈的斗争,萧景安的生母崔翎所在的崔氏祖上便追随太祖,算是开国功臣,到了崔翎父亲这一代,崔氏日益壮大,崔父更是手握重兵。
先帝本是庶出又是几个兄弟中不得宠的那个,按说无论如何崔翎也不该嫁他,但耐不住两人一见钟情以及崔翎非君不嫁的决心,崔家到底同意了这门婚事。
有了崔氏的助力,先帝一举夺魁登上了帝位,而这段郎情妾意的佳话也走到了尽头。
先帝继位后独宠宜嫔,甚至,属意她的儿子为太子,从小宠爱无限的崔翎何时受过这等委屈,每每遇到宜嫔总要明里暗里地给她穿穿小鞋。
这种情况持续到了建宁十一年,那是个中秋,中秋宴后,宜嫔称其腹中绞痛不止,不过几息便口吐鲜血一尸两命,同去的还有年纪尚幼的昭仪公主,而被皇帝立为太子的皇三子侥幸未死,却要终年缠绵病榻。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结果从皇后宫中搜出了毒药,甚至还有一宫女声称受不了良心的谴责,将皇后如何同娘家勾结,下毒残害公主和宜嫔娘娘的事抖了出来。
皇帝悲愤之下,下令刑部同大理寺京兆尹严查此案,最后从皇后与娘家来往的书信中发现,崔家竟然起了反叛之心,随后皇后被一道白绫赐死,崔氏也因欲意谋反残害皇嗣,全家下了大狱,府中男丁全部斩首,女人孩子则被判流放。
尚且年幼的萧景安以皇子之身,侥幸活了下来。
这桩惨案是原著的主线,成人后的萧景安便是为了还崔氏清白,才在苦难里撑了这许多年。
按照原文的叙述,杀了宜嫔的其实是独孤嘉,彼时她虽身居妃位,但却是个透明人,皇后常年与宜嫔争斗,自然也只忽视了这位虎视眈眈的对手。
所以萧景安和他大哥即是手足也是仇敌,当年独孤嘉设计害了崔氏一族,后来萧钰也算间接死在了萧景安手里。
独孤嘉和萧景安是杀子之仇,萧稷和萧景安则是杀父之仇。
魏清远飘在御驾旁,看着面无表情的萧景安,实在不理解这人脑子里都在装些什么。
怪不得最后被人毒死。
魏清远叹了好长一口气,深觉萧景安果然没了他就不行,看来他也只能能者多劳,帮萧景安好好盯住这几个嫌疑人了。
萧景安的一日三餐,肖公公都盯的紧,只是吃的菜品依旧是那些寡淡无味的粥。
用过午膳,萧景安又捡起他那些奏章看,往那椅子上一坐,仿佛入定了一般,半响都不带动的。
就是苦了魏清远,不知是重生的代价还是什么,他老觉得精神不济,在外面飘了这么会现在坐在萧景安身边隐隐有了睡意。
不知睡了多久,模糊间他听到肖公公说道:“陛下,安阳郡主来了。”
安阳郡主?
魏清远不甚清明的脑袋回想了一下,哦,是萧景安的姑妈。
也是当年那场屠杀的唯二幸存者,因为她丈夫是先帝的二弟宁安王。
萧景安这位姑妈是位风风火火的主,早年曾以泼辣响彻京都,也是一位十分护短的人,当然她这护短不包括萧景安,毕竟在她眼里,姓萧的都不是好东西。
安阳郡主家庭美满,哪怕已经五十有二也不见丝毫疲态,她气势汹汹,无视了对她行礼的肖公公,见到萧景安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道:“翎儿是你母亲,也是先帝明媒正娶的妻子,大燕的皇后,追封她为仁德皇后有何不可!”
萧景安从奏章中抬眼,眼神冰冷,瞧着颇为阴鸷。
安阳被他的眼神骇到,但依旧强撑脸面冷呵道:“我是翎儿的亲姐姐,就是再重的话我也是说得的。”
“昔日,翎儿在府中时……”
魏清远并没有仔细听她说话,只是觉得这人怎么那么猖狂,那张嘴巴巴的响,看着挺超熊。
听了半响,萧景安放下了手中的奏章,那硬质的封皮在桌上重重一磕,发出声响。
他嘴角扯出个笑来,骨节分明的手点着自己的眼角,神情晦暗不明:“姑姑如此想念母亲,那我让你们姐妹两团聚可好?”
“你!”安阳郡主大怒,她喷火的双眸对上萧景安那包含恶意的眼睛,突然怒气就消了一半,她能觉察出萧景安是认真的。
但凡她再多说一个字,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祭日了。
她攥紧手指,一时间开口也不是不开口也不是。
见状萧景安笑意更浓,他不知想到什么,说道:“我听说大安国寺颇为灵验,姑姑如此想念母亲去为她祈福可好。”
这是放了安阳一马,但此生也许就是与青灯古佛相伴了。
说完萧景安也不想等人回答,他一抬手,周围的铁甲带刀侍卫便上前将人拎走了。
魏清远在一旁坐着睡意早就跑没了,他瞧着萧景安敛了笑,又恢复成那无悲无喜的模样,像川剧变脸似的,只是眼底的红痕未消。
他这副样子,让魏清远想起来书中对他的评价阴晴不定手段狠辣的礼王殿下。
只是魏清远生前从没见过萧景安这样,他瞧着总觉得这人精神有些不大正常。
不过萧景安为什么不愿意给他母亲追加谥号?
魏清远看着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萧景安,越发觉得自己活过来不过一天,怎么突然多了好多他不理解的事。
这人先是悄无声息地保下了萧稷,还留着独孤嘉,现如今不愿给亲娘追封谥号,这些行为不太合理,至少不符合原著里萧景安的人设。
魏清远摇摇头,见萧景安丢下公文向外走去,他也跟上。
太极殿内里含了个小花园,因着日日大雪,院中早已没有景致可言,萧景安在院内漫无目的地走了会,魏清远也一路跟着,他总觉得萧景安状态不对,也就这会他才发现天色已晚,自己估计睡了一个下午。
游了会,萧景安停在颗树前不动了。
魏清远飘在他身旁,看着寒风将萧景安的黑发吹的乱飞,唯一有些血色的唇隐约发青,看着不像个活人。
魏清远心里着急,但萧景安像入定一般。
魏清远顺着他的视线看着这棵树,不解,一棵树有什么好看的,倒是这风呜啦啦地吹,魏清远看着萧景安这幅病恹恹的样子,总觉得再吹会儿,萧景安明日就要告别早朝了。
许是听见他的心声,尽职尽责的肖公公抱着件披风赶来,“陛下,起风了,随奴才进屋吧。”
萧景安没动
肖公公见状知道这是劝不动了,便不再言语,只给萧景安披上了披风。
魏清远在一旁格外着急,对着肖公公就道:“这就完了,你再劝几句呢。”
魏清远恨铁不成钢,而后又怒视萧景安,“一棵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魏清远不死心,又扭头看向那棵树,他到要看看一棵树有什么特别的。
他看第一眼,嗯,是棵桂花树。
再看第二眼,嗯,有点眼熟。
第三眼,哦靠,这,这,这不是他当年送给萧景安那一棵吗?!
那时他刚和萧景安建立起薄弱的友谊,就要随他爹南下走亲戚,临行前他特意找人寻了棵上好的金桂,连夜送到了王府。
他还记得自己大言不惭地对萧景安道:“殿下,你要是想我了就看看这棵桂花树,在我老家桂花可意味着团圆。”
他没想到,萧景安竟然把它移植到了宫中。
这人还……挺念旧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