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撕咬》雾已

7、桔梗花

　　积雪揣摩那句愿者上钩。

　　恍恍惚惚地看向那双精明锐利的眼，他站在面前，那样的近，脸上笑容是那样的温和，温和到有些诡异。

　　她企图使自己不那么多见少怪，上前一步更近地靠近他，“文森特先生不会讲日语，需要我帮忙吗？”

　　“现在愿意当翻译了？”

　　这在积雪眼里有些旧账重提，好在她并没有为此不自在，“免费服务，不收您钱。”

　　男人眼里笑意泛开。
　　动作自然地拉过她手，朝房间走去。

　　穿越那些算得上是富丽堂皇的大厅，电梯，再然后是廊道。

　　积雪始终盯着两人牵扯在一起的手静默沉思。

　　她对文森特的了解可谓是冰山一角，这个遥远神秘的男人，网络媒体上没有他的信息报道，自己也只是远远见过他一面。

　　她甚至还摸不清这个男人的脾气秉性，就敢去算计他，从而跟他走进酒店，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

　　要是商荣知道她此刻在干什么，肯定会把眼珠子掉在地上，下巴掉进胃里。

　　“在想什么？”
　　刷房卡的时候，男人低眸看了她一眼。

　　“下场。”她还在看他的手指。

　　“什么？”他有些意外。

　　“精明的狐狸最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积雪几乎算得上明牌了，尽管她也不清楚这种时刻为什么会生出这种念头。

　　不过有一点她清楚，这种说法在此时此刻可算得上是倒胃口。或许她心底也有些退却吧，所以她还是把心里所想诚实的托盘而出。

　　“狐狸？”
　　男人像是听到了有趣的比喻，手指捏住她的下颌，迫使她看向自己，视线在积雪面上扫了一圈，勾起唇角，“不过是只蠢猫。”

　　与此同时，男人打开了门。
　　一股淡雅的熏香味从里面传出来。

　　积雪不同意自己是猫，还是蠢猫。
　　可她不敢说出来，她面上露出几分可怜的表情。
　　说自己错了。

　　男人被她脸上刻意的小白兔的表情弄得有些无语，放开了她，只是落下一句话。
　　“已经到了，商小姐可以回去了。”便不再管她，走进了屋子，接着脱掉身上的大衣，朝浴室走去。

　　积雪收回打量文森特身材的视线，扫了眼没有关闭的门，他还在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没再迟疑，还是走进去。

　　半小时后，浴室门打开。
　　男人从里面走出来，一身潮气。

　　见到没有落荒而逃的那只兔子，到没意外，只是颇有些满意地扯了扯唇。

　　积雪正站在阳台上俯瞰东京的夜景，夜风下，她的头发简直已经乱作一团，像只炸毛的兔子。

　　积雪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她很专注，她从来没有在这个角度以这个视野看过东京的大地。

　　没有人不喜欢由权势带来的稀有，连风景都是独一份的广阔。

　　这些也符合她的胃口和嗜好。

　　在她打开手机去拍照时，身后靠近的文森特将她提了回来，是那种拎脖子，但是整个后背都贴着她的姿势。

　　她还并不习惯与男人这样肢体接触，男人睡袍下滚烫的肌肤体温，她有些不自然地红了脖子。

　　将她扔在床上，接着文森特非常自然地命令，
　　“去洗澡。”

　　这让积雪不自觉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带不同的女人进出他的卧室，以及爬上他的床。

　　这样的男人身边有女人她是不会奇怪的，
　　但是——

　　她陡然间想起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她懊恼自己为什么忽略的一个问题，姑且是怪他来得太过突然吧。

　　于是她打起精神，向身边这个男人求证。

　　“文森特先生，你有没有其他的男女关系，比如说妻子，恋人，未婚妻再者就是性伴侣……”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因为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越发危险，冷峻的面孔让他看起来格外像冷血动物。

　　想必他是非常不悦的，但这有关于她的健康和名声，虽然她勾搭男人也几乎没有什么好名声吧。

　　但是她不愿意做被其他女人揪着打的小三，这有违她做人的底线。

　　她弱声地补充，“我是非常严肃地在和您说这个问题，请您诚实回答我。”

　　积雪神色沉稳，身体更是以抵抗的姿势面对他。

　　文森特脸上呈现着不冷不热表情，饶有趣味地说，“我以为你很大胆呢，积雪小姐。”

　　没有正面回答，那就是有。

　　积雪自个儿得出了结果，管不上心底是失落还是惋惜，从床上爬起来，“我……我先回家了。”

　　显然是已经摈弃了男人。

　　积雪不敢看文森特的脸色如何，拔腿就跑。

　　积雪一鼓作气跑到了酒店大楼下，才敢转身，她看着酒店大楼门口，又移到楼顶。

　　男人没有再追上来。

　　-

　　第二天，失眠的积雪回了学校。

　　她不仅怀疑自己，昨天的一切都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文森特也根本没有来东京。

　　课后，她回宿舍，室友都去参加社团活动了，清静的环境，格外空寂。

　　换洗衣服的时候，毛衣被什么勾了一下，她才注意到自己胸前那颗大大的红宝石项链。

　　她愣了愣。

　　像是回到现实，他真的来过了。

　　积雪承认，是有些可惜，文森特魅力太大，如果是珠宝，他定会是最昂贵有价值的那一个。

　　更何况他年轻，富有，英俊，绅士，强大。

　　如果自己跟他再相处相处，一定会情不自禁且无法自拔迷住他，心底的惋惜在一寸寸扩大，积雪甩甩脑袋，那又怎么样呢，她还可以找到更合适的。

　　她将项链取下来，决心要把它还回去。

　　她准备去酒店，为了以防万一他不在酒店扑了空，她再次打开了定位软件。

　　果然他不在，她放大地图，眼睛眯了眯，可他的位置，积雪看着上面的图标，是一家……花店。

　　买花？

　　积雪感到奇怪，她还是打车往那边赶了过去。

　　可始料不及的是，当她快要赶到花店时，定位显示他已经离开了，正朝着某个方向移动。

　　积雪意识到那不是酒店的方向。

　　她在去酒店蹲他还是跟着追上去两者之间犹豫，出租车司机已经在催她了。

　　积雪还是将男人移动的方向告诉了司机。

　　目的地下车，积雪凝着眼前的景象，目露疑惑。
　　他来这里做什么？

　　积雪颇有些费解地往前走了两步，立刻有安保人员对她迎来注目礼。

　　这里是有名的富人区，里面的房子寸土寸金，住的人不是政要就是商界巨鳄。

　　这种地方安保严密，不是外人随意可以进出的。

　　她站在外面等了片刻，还是打算离开。

　　“积雪小姐！”

　　走了没两步，一个戴眼镜穿西装的日本人在身后叫住了她，积雪凝神转身，看着眼前并不认识的男人面露疑惑。

　　男人脸上带笑，态度恭敬，“积雪小姐，文森特先生让我带你过去呢？”

　　积雪皱眉，他怎么知道她在这里？

　　她是想拒绝的，这里私人地方，或许并不安全。

　　但这男人似乎看出了积雪的顾虑，堆着笑，“先生说，知道您来还东西，既然要还就要亲自交到手上才行。”

　　如此而来，她便无话可说了，跟在男人的身后穿过庭院，走进了一栋别墅。

　　男人在门口止步，客气笑了笑，“您先做，先生马上下来。”然后关门离去。

　　积雪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关门，这让她莫名紧张，她先是佯装平静地坐定在沙发上，长久的等待使得她的表情变得煎熬，她走到门口，想检查门是否还能安全打开。

　　“怕我关着你？”

　　门此刻已经被打开了一条缝，外面的冷风吹进来。积雪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

　　回头望去。

　　文森特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双手插兜的姿势让他看起来格外挺拔健朗。

　　“文森特先生。”
　　积雪老实走过来。

　　“你上来。”文森特目光瞥她一眼，她的脸在灯光的照耀下白的发亮，非常显眼。

　　积雪不依，“我来还东西。”

　　她把怀里的宝石掏出来，捧在手里。

　　文森特扫了眼她献宝似的姿势，依稀可见地笑了，“先上来，我有话对你说，积雪小姐。”

　　积雪还想婉转点措辞，却见他已经转身消失了。

　　她拧着眉，犹豫一番，还是走了上去。

　　楼上挺大，房间很多，装修很气派，走廊的墙壁上挂着油画。她在亮着灯光的房间门口止步。

　　房间香气馥郁，她望过去，屋里干净奢华，窗帘半开着，粘腻甜香味来自于——
　　桌面放着一大捧粉色鲜花。

　　对，他去了花店，她不太明白，“这是什么？”

　　“桔梗花。”

　　她当然知道，问题是为什么这束花当成礼物一样被她看见。

　　积雪正有些晕头晕脑，那捧花被塞到了她怀里，花香气萦绕在她鼻尖，她忍了忍才没打出喷嚏。

　　看向他的眉眼带着求知。

　　“送你花，是为了满足女孩子的仪式感。”

　　积雪：“我不明白。”

　　“你昨天的问题我现在回答，我是单身，没有任何男女关系。”

　　积雪：“……？”

　　“要不要交往？交往期间，我可以承诺不会有其他女人，对你保持忠诚。”

　　积雪愣住了。

　　那人补充，“但你也要做到，跟异性保持距离。”

　　沉默的时间里，积雪消化完了他的话。

　　此刻是有些混乱的，怎能不混乱，这个男人说了叫人匪夷所思的话。
　　昨天的一切他没放在心里吗？若无其事地买了花，又勾着她来了这儿。

　　再说他刚刚这番话……
　　在她最初的设想里，身份最多是情人。

　　因为她知道，这种男人的身边不会需要一个身世没那么上不了台面的女人。不是她妄自菲薄，只是看惯了权贵世家的作态，从来如此。

　　但是现在他告诉她，是交往。

　　那意味着关系是正常的，健康的。

　　积雪试探，“你会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文森特似乎又洗过澡了，他换过一身浅色宽松的家居服，单薄的面料下是若隐若现的流畅肌肉线条，“那看你喜不喜欢，如果你不反对，我可以公开。”

　　积雪犹豫了。
　　她想要的不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男朋友。

　　她只是希望错轨。
　　希望在她彻底成为一个瞎子前放肆人生。
　　并不想对一个男人付出有关爱情之类的东西。

　　他最好凉薄寡情，最好张扬霸道，游戏人间，挥金如土，不可一世。

　　这才是她挑中的完美情人。

　　“你是在犹豫？”
　　文森特口吻似乎变得稀奇。

　　积雪开口之前觉得自己不知好歹，但她还是开了口，“先生，其实可以退一步。”

　　“不要。”男人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她还没说怎么退。

　　积雪袒露：“我只喜欢你的外表和金钱。”

　　文森特挑眉，“你担心我爱上你？”

　　积雪炸了眨眼，显得难为情。

　　男人伸手，手指修长，掐了一朵花苞，
　　“积雪小姐，你不需要害怕。”

　　他将那朵桔梗花，别在她耳畔的发上，懒懒地看着她欣赏一番后，唇角扬起弧度，“至于女朋友这个身份，是出于彼此尊重。”

　　“你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