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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海雾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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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戒指被积雪戴在男人左手修长优雅中指,男人微微上挑眼微看着,并不说话。
又添置了好些东西,积雪才意犹未尽地挽着男人出来,刚坐进车里,就被掐着腰提起来,被迫仰头,承受他滚烫的吻碾过来,心慌意乱,暴风般袭卷她所有意识。
“呼吸,怎么还没学会。”
怀里人迷迷糊糊,男人轻轻啄了一口,才把呼吸缓慢几近窒息的她放回座位。
积雪心生恼意,说她不懂得怜香惜玉。
文森特发动车子,侧脸回来看她,缺氧的女人满脸通红,唇色润泽,湿润的眼睛还在瞪他。
长脾气了,文森特呵一声,慵懒收回视线,轻飘飘评价一句,“成语学得挺好。”
“……”积雪不再理他,趴窗边吹风。
虽然冷得要死,她死撑。
红绿灯时候,积雪搓搓脸,目光被车斜前方向捕捉,那是街角一处店铺,门前圣诞装饰还未拆除,挂着转让的牌子,她专注盯了良久,随后转过脸来,
“我喜欢那个铺面,楼总能不能帮我买下来。”
文森特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街边一处普通店面,小得跟厕所没区别,疑惑挑眉,“这么小,做什么?”
积雪当即想了想,“开一家小酒馆怎么样?”
男人沉默看她,不明白她怎么心血来潮得这么厉害。
“花店呢?”
还是沉默,不出声。
积雪眉眼耷拉下去,以为他不想买,表面失落得明显,心底想着用什么法子骗他出血。
绿灯亮,文森特把车开出去,不以为意地敷衍,“你以后过来,给你买栋楼。”
积雪不愿意等以后,细细的眉垂下显得柔弱,“不要,我现在就要,不在的时候我会雇人照料……”说到这儿,抬眼,“给您分红,我6您4,赔了算我的。”
还他4,文森特险些被逗笑,“成本也是我担,你这是让我做赔本买卖啊?”
“我不会让您赔本的,先生。”积雪拍着胸脯保证,见男人还是似笑非笑,积雪不放弃,语气更为亲昵,一双眼睛清澈灵秀望着他,“求求你,我这些天陪你还不够吗?”下了决心要达成目的。
夜晚,又是缠绵悱恻的交缠,文森特俯身,去吻那挂满泪水的脸颊,支离破碎的声音从积雪喉咙里溢出。
“先生,让你出点血就要在别处讨回来,看来你真不心疼我。”她又控诉。
文森特餍足,鼻尖懒懒地摩挲她雪白细嫩的肩头,音色低沉醇厚,“疼你就够了。”
隔天,商铺购买合同交到了刚睡醒的她手里。 她见钱眼开,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崇拜又得意,挂在男人身上亲了好半响,然后兴致勃勃地要去看店面,结果被文森特捞起来塞进车里,“今天先不去,今天跟我。”
真可惜,积雪遗憾,不过她可不敢表现在男人面前,端起乖巧的模样,“好啊,我更乐意陪先生。”
没想到这一出去,是出海。
游轮,十几层高,各种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富丽堂皇的海上世界。
码岸细浪拍岸,海面灯光闪烁,远看着宛若饰金色繁星,路过长廊时听见隔间管弦乐喧绕,好像是举办什么派对,她不动声色地四处扫了圈,又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心里有些好奇。
表情淡然的文森特只是轻车熟路地往一方向走,并未四处打量,眉眼间带着些从容。
积雪微微侧首,看着旁人那些落在她和男人身上的视线,挎在男人臂弯里的手动了动,“先生,我们在这儿待几天?”
刚她注意到了,在登上甲板后,就已经在离岸了,邮轮出海逛一圈,还不知道几天几时才能回来呢。
她没衣服,没准备,还想回去看看铺面呢,早些把店装修了,早些赚钱,自己当老板好入账不是。
文森特揽着她的肩膀低头,“着急什么,我在这儿你就跟着,还能卖了你不成。”
积雪哪里听得了这话,轻轻拧眉,声音顿时闷闷,“先生全是自己的事儿,我就没自己的事了吗,非要围着你转?”
正说着,楚川突然在转角迎上来,“先生。”贴在男人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积雪也听不清,只晓得男人扯唇笑了半分,那笑看起来阴恻恻,也没搭腔,牵着她往电梯里面走。
封闭电梯,积雪瞥眼跟在身旁的楚川,不知怎么就开始发难了,“楚助理眼里倒是只看见先生,看不见我了,连个招呼也不打。”
这句话一出来,楚川愕然,揣测不了她什么心思。他小心翼翼地瞧了眼文森特的脸色,害怕这位又不满。可这位爷也正姿态漫不经心又饶有趣味地盯着积雪。
楚川只得苦笑着打招呼,“积雪小姐。”
积雪这才轻笑了声,“开个玩笑,有事拜托您帮忙呢。”
楚川只怕是要叹气了,帮忙这事不直接告诉先生,哪里知道这姑奶奶要干什么,又看了眼先生那毫无波澜的脸色,他只差俯首贴耳了,“积雪小姐尽管吩咐。”
“那个铺面不是买下来了嘛,劳烦你帮我请一个装修设计师,等回去了和我一遍去店里头看看。”积雪语气不似对着文森特那般娇柔半带撒娇,而是清冷通透,看着稳沉。
积雪直接告诉了他,想着反正文森特不会亲力亲为,有楚川在,万事都能安置妥当。
楚川数不清第几次再瞧先生一眼,见他安然无异色,答应下来。
电梯在5楼停下,他们走至某个门入口,楚川打开门,这才看清楚里面的场景。是餐厅,不少商流贵人早已入座,谈笑风生,弥漫着寂静的喧嚣。不少人望过来,见着是文森特,起身迎接,扬声笑,“楼公子这两天都约不出来,要不是楚助理先来,我还不信呢。”
说着,目光移到跟在男人身侧的那女人身上。积雪长相是没得说,一身雪白的长大衣,腰间一条腰带勾勒出纤细扶柳腰身,白瓷皮肤耀眼,秋水眸潋滟,看起来是个柔顺乖巧的,不怪文森特这几天被绊住,现在出来玩也带在身边。文森特矜贵疏冷,绅士替积雪拉开座椅,才朝那边看了一眼,“不是来了。”
“小姐怎么称呼?”才刚坐下,立刻就有人凑来为她倒酒,“可喝得了酒?”
“姓商。”积雪回了话,至于能不能喝酒,积雪看向了文森特,要他同意。
文森特闲闲地坐下,招来侍者,让积雪点餐,点喜欢的。
至于酒,他摇头。
积雪立刻清清淡淡地朝那人摇头,你也看到了,管得严。
不知道从哪边走过来一个高挑的东方面孔男人,饶有兴致地看了他她两眼,随后在文森特身边坐下,“你要见的人在隔壁,我给你请过来了,你悠着点,别吓跑佳人。”
文森特喝了口水,见积雪摸样乖巧地点餐,嘴角噙几分笑,“你看她是会吓跑的人吗,哪儿好奇往哪钻。”
积雪闻言故作生气,剜他一眼。倒是叫旁人看了去,稀奇,只觉得这初来乍到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倒是有意思,文森特宠爱她。
积雪多看了那人几眼,觉得他和文森特格外熟悉,交谈间没那些恭维话。文森特没有给她和男人做介绍的样子,她也就好奇了几秒,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吃东西。
因为在餐厅大堂用的餐,期间,不断有人往来上前给他递烟,敬酒,攀识,文森特把玩着积雪身上带来的小胸针,始终不冷不热地拒绝,等着积雪吃东西,吃完主菜,她还要吃甜点,一小口一小口,斯斯文文,不急不缓,磨人耐心似的,最后积雪一脸好奇地盯着那边一处吧台玩弄各种颜色酒水的调酒师。
想要的东西也不张嘴说,只是看文森特,要他猜。
他颇为纵容的笑,让她点,她才欢喜。点了杯奇怪德文名字的酒,模样倒是好看,燃着蓝色的焰火,一杯下肚,倒是靠着他醉哄哄地说困了,要睡觉。
文森特把她抱回房间,放在床上,她自个儿就跑进被窝里埋着了。
文森特站在床前,高大的影子笼罩着那床被褥间拱起,静谧漂浮在上空,本要离开的人视线捕捉枕边的手机,捞起她手机,把人扒拉出来,掐着女人脸面部解锁,她哼哼一声,娇声娇气,又把头埋着。
他眉峰微扬,打开手机,软件挨个儿检查,除了聊天软件有个性别男的家伙不时几天骚扰她外,倒没什么。把手机搁在床头柜,视线掠过床上人,哪里看得见,温淡注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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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睁开眼已是第二天,积雪撑着起身,脑子仍是昏沉得很。
熟悉的人不在身边,便再也睡不着,出了屋子,不期然看见门外站了两人,黑色西服,体格健壮,面相凶狠。
门一打开,两人都朝她看来。想来是文森特留下的人,她便问,“先生在哪儿?”
其中一人回答,“先生在忙。”
既然忙,那她就自己玩了,她没再说话,自己摸索这个奇妙的奢华游轮。一路朝通道走,那两个人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走,积雪看了眼,他们就停下来,低着头默不作声。
积雪并不反感他们跟着,这里人多,指不定会出什么意外和乱子,有人跟着她也安心。
“Hi!”陌生的腔调从背后传来,积雪意外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之所以熟悉,是因为眼前人是华人电影明星,她的脸长得很有辨识度,一张生明艳大气的脸,积雪记忆中她已经获得影后了吧,年纪轻轻,风光无限。
“张小姐。”积雪看着她,内里深藏着警惕,毕竟这儿都是白人,见着华人明星实属难得,何况她还先来跟自己打招呼,不见得是什么凑巧。
近距离观看下,张黙竟比大屏幕上还要漂亮许多,肌肤白净无瑕,铺了张柔白滤镜似的,眼睛灵动有神,外套皮草里面穿着长黑裙,墨镜推至头顶,真当是大明星。
张黙眼含微笑,“你竟然认得我!”
“谁不认识你呢?”
积雪沉静看着她,好奇试探,“倒是张小姐你,怎么会和我打招呼?”
“楼先生带你来这儿,早传我耳朵里了。”张黙早看出积雪眼底的审视,倒是坦坦荡荡说出来。
积雪沉思,眸色微微晦暗下来,文森特吗?那这大明星跟文森特什么关系呢?见张黙不住地打量自己,不便反应过大,只客气一番,“我刚来,还不熟悉这儿,劳烦你带我逛逛可好。”
“好啊,我带你走走,再去泡温泉。”这也是个爽快人,眉眼弯弯笑着,当下就拉着积雪走。积雪无奈被她拉着手,不好挣脱,转而又好奇,“这游轮也有温泉?”
张黙笑道,“人造的,你就当室内大浴缸吧。”积雪没再说话,回头看了眼仍然跟在身后的两个保镖,不由得对大明星放松了许多。
早晨骤然升起朝阳,阳光金灿,与海面连成一片,舒卷静谧,空灵自在。张黙带她来外面拍照,积雪觉得景色实在漂亮,只是冷得很。她拍了两张照片后,张黙提议去室内,那里随时都有舞会。
像是宴会厅一般的地方,舞会正热闹着,欢快的曲子随着女孩子们裙子一样圆圆地旋转。她们顺着盘旋楼梯缓步而下,立刻就有男士围过来,伸出手邀请跳舞。
尽管那些白人青年俊美绅士,积雪也无法把手伸出去,更何况张黙已经提前帮她挡住拒绝了。张黙拉着她坐在吧台点酒,打趣她,“楼先生可不喜欢看到你和别人跳舞。”
对这话积雪只是默然,点的酒水上来,积雪抿了小口,突然问,“你认识先生多久了?”
“是不是很好奇他的一切?”张黙反问,眉间笑容明媚动人。池默眼中的积雪,性子温淡,不太好接近。很难相信她会和文森特站在一起,也很难相信她会站在那人身边多久,但文森特的世界她只能好奇,并不容易窥探。
“好奇。”积雪诚实点头。
“年轻又美丽,是你最大的优点,他喜欢你的时候,你好好享受就行了。”
“但你永远记住,文森特骨子里和那些男人没什么区别。”
灯光流转下,池默眉眼落下点黯然,美艳脸上矛盾出现颓然,像是早已看透了浮华背后的本质。那些像是在告诫,积雪懂她的意思。不要奢求她能抓住这个男人,也不要好奇太多。
两人闲适地喝酒,看舞会中间那些热烈舞动的身姿。池默用眼神丈量舞池里那高大的身材和面孔,喃喃地同积雪说道,“那些白人身材和体力不错,我是用过的。文森特放过你的时候,你可以挑一个玩玩啊。”
积雪看过去,轻描淡写,“文森特更好。”不然,自己也不会一眼挑中文森特了。
“噗嗤”池默兀地笑了,明眸笑容泛泽点着头,觉得她格外有趣,“是是是,他当然好。”她觉得可惜,积雪看着聪敏通透,竟也是个想不开的,驯服的,认为能留住金字塔尖尖上的文森特吗?
池默继续喝酒,眯着的眸子突然顿住,接着用下巴朝楼上某处指了指,低声朝积雪道,“看见没?”
积雪抬眼向上望过去,看到那忽明忽暗的二楼栏杆处,站着一道高挑身影,指尖捻着一手一只烟,另一只插着兜,身后的人在跟他汇报事情,即使看不清脸,也从那气势中能察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使人想起电影里出场的反派。站在暗处观察着一切,所有人都在他的盘中餐。
“那人是谁?”积雪配合地问。“这艘游轮背后的主人,圣尔夫公司的东家。”积雪看向她,不禁疑惑,主人?她眸色淡淡,“感觉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多很多。”
池默神秘笑笑,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拉她起身,“走,我带你去认识认识他。”
积雪没想到她这么突然,颇为无奈地停下脚步,朝她道,“你看我身边跟着人呢,你这么堂而皇之地带我去认识男人,文森特先生会剥了我的皮。”
池默看着面无表情的两个保镖,踌躇了一下,“你这么害怕他?甘愿当个顺从的金丝雀。”积雪不以为意,“我没打算自讨苦吃惹他生气。”
也是,池默当即放下了心思,嘱咐道,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打个招呼就过来。”积雪点点头,就看到她就迈着轻盈的步子朝楼上走去了,她走近那男人身边,朝那男人张手抱了抱,并且把香吻贴在男人面颊。
女人姣好的身躯站在挺阔高大的男人面前,男人稍将那拿烟的手拿开,避免烫着她,像一副旷世名画。
池默随即同那男人私密交流,一边指向楼下角落坐着的积雪,那男人看了下来,两人目光相撞。积雪凝着那眼睛,那种眼睛像是被什么毒蛇缠绕住似得,喘不过气。
积雪皱着眉,撇开眼,她向来忠实自己内心,她不喜欢的东西,惯不会接近。
池默挽着积雪离开纸醉金迷的宴会厅,坐电梯去泡温泉,在房里换衣服服的时候,一个难以描述的声音从隔壁不住地朝这边传来,池默同积雪对视一眼,敏锐地笑了一瞬,拉着她弯腰贴近墙边,竖起耳朵。
积雪有些惊讶,偷看这种事实在是冒昧了。
墙边,从侧面看过去,倚靠在墙身的男人拨了毛的白皮猪一样喘着粗气,穿着清凉的年轻女人摆弄他的生殖器。
“那男人是国际银行的副行。”池默介绍。积雪已经不奇怪她认识这些人,或许她连那个女人也认识,简直是一位行走的百科全书。
那身局高位的老家伙和过分年轻貌美女子。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歧视老少恋,只是见着两人大尺度模样着实恶心。池默将她拉走,啐一口,“年老色衰的短针,长针眼。”
盥洗室,积雪安静清洗自己的脸,其实她更想清洗自己的眼睛。池默环胸靠在门口,嘴角微微上扬,她在坏笑,“恶心到了?”
“我要是恶心到连文森特都接受不了,”积雪看着哗哗作响的水流进洗手池管道,危险的眼神射向她,“一定会找你支付心理医生咨询费。”
池默双手合十,祈祷,“希望不要,不然我一定会是第一个被文森特扔进海里喂鲨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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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什么名字?”两人靠在台边,氤氲的热气将两人烘的热扑扑,红彤彤。张黙仰着脖子,一只手闲闲地玩着水问她。
“商积雪。”积雪懒洋洋靠在那里,柔白的手臂撑着脑袋,她完全放松了对池默的警惕,觉得她可以是朋友。
“积雪,”大明星把这两个字在舌尖过了一遍,说台词似的好听,“好特别的名字!”又道,“听说你在东京长大,你看着也不像小樱花啊。”
积雪不知道怎么回答这话,便不回。
池默毫无恶意地问,“你和那位认识多久了?”
“没多久,几个月。”
池默继续好奇,“那你现在是跟着他留在这边了?”
“过几天我还回学校上课。”
“念书啊。”池默侧眸打量她,“怪不得看着这么小,文森特怎么找女人找到女学生这一类型了。”颇为不解,继续翻转自己的观念,“就因为秦大小姐,我以为他不喜欢年轻的。”
“秦小姐是他侄女。”积雪补充了句。
“谁不知道那没有血缘关系。”池默看好戏似的,“那女人揣着白日梦呢。”
积雪端详着池默,她好像认识文森特身边所有人,突然觉得她能从一个全新的视角了解文森特。她没有迟疑地问,“你知道楼家吗?”
可她的话音刚落,就被从天而降的变故打破安宁。
扑通一声——
巨大的落水声响起,水花四溅,霎时间遮挡了所有视线,鼻息间却腥气顿生。
“啊!!!”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张黙突然惊恐尖叫起来,池默的手指握着她手臂,竟掐的生疼。
积雪抹开眼前的水迹,睁眼。
看到眼前的景象,整个身体一阵过凉,指骨捏的泛白,细密的冷汗从额头沁出,愣愣地看着前方。血液染开了水面,淌着红色的血滴,污流与清澈交叉重叠,漫漫浮开,散远……
沉入底面的那重物翩然然浮起来,原本平静安宁的四周镶进了凶兆的镜框。
横死的白皮猪。
恐惧出现的时候,积雪反而更迟钝,更像一具麻木的躯壳,旁人看来,她平静到可怕,倒像是在冷眼旁观。直到一只温和手蒙在她眼前,挡去了那凄惨可怖的画面,若有似无得淡香,熟悉的。
那双手把她从水里拖出来,被抱在怀里,她紧紧攀附着他的脖颈,有了安全感,受惊的心落回原处。
熟悉的卧室醒来,她低头看自己已经换了衣服,那些恶行场景再现,那肥头大耳的脸已经被糟蹋的不成人形,喉咙反胃,她扑在床边呕吐。吐完了,她伏卧在床榻,像是从梦境中挣脱出来无法释然,她安静沉默流出生理性眼泪,寂廖的纱帘笼罩在她身上。
另一边,坐在沙发上翻阅财经报纸的文森特平和静气,姿态随性。在男人面前跪着一个磕头磕到头破血流的瘦弱男人,兢兢战战。
向来由楚川处理这些事情,楚川蹙眉,“你的血弄脏了地板。”那人颤颤巍巍不敢再磕,受着折磨等待男人的发落。他寻了先生来保命,毕竟人死了也就死了,可那女人终归是无辜。他知道文森特行事向来不站正义,只为利害。
楚川,“本来这事情睁只眼闭只眼,可你弄到了老板女人面前,吓到她了。”
“那是意外,我要是知道商小姐在是绝不敢的。”
“证据全在这里,”楚川将文件袋扔在地上。“你可以选择销毁,也可以选择交给警察,警察那边等着你,不要让人家等急了。”
那人欢喜地磕头,这样的后果虽然是牢狱之灾,可自己女人终归是保住了,朝那再未发过声的高位上看上最后一眼,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文森特进入房间时,积雪还伏在那儿出神,她有着平静的表情,脸上也恢复了血色。男人用手指碰了碰她脸,温温凉凉。
他坐在床边,积雪回神爬进他怀里,紧抱住他,伏在男人肩上,“那人死了吗?”那些雾霭和温水的味道,拍击声,留给她不容抹去的记忆。这些文森特同样明白,心头的痛苦和慌乱哪是她一个女学生能承受的。
文森特摸她的长发,声音平和,“不害怕,那是意外。”积雪从他身上感觉到漠不关心的冷漠,她不由自主地暗忖他怎么知道那是意外,那么腌臜一个老头和年轻女人在一起,不到半刻钟就面色狰狞地从高处坠落下来……其中的可疑之处实在太多。
“不要再想,吃点东西。”男人的话和唇一起落下来,贴在她额头,安抚她转移注意力。积雪知道他无意在提及,也不敢再开口问,只是,那道阴影像刀一样插在她的心间,好似拔不出来。
房门被打开,服务员在屋内桌面摆上银盘,水壶,雪白的毛巾,热气腾腾的司康饼,奶油汤,羊排,一同端上来的还有蜜饯和果脯。
食物丰富,可积雪吃得很少,窝在男人怀里神色恹恹,也不让他离开。
男人无法离开,温软在怀,便起了心思,相拥的姿势变了。积雪把那些事抛在脑后,她隐没在杂乱无章的亲密之中,文森特的怀抱和身体是她栖息的场所,是她的港湾。
躲在文森特炙热的胸膛里,他急促的呼吸和结实的臂膀,感受着他的渴望,大脑空白后,她终于安心下来。
眷恋地搂住他的脖子,“先生,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
哦,还有一个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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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恋——
后来晚上再见到张黙,她用这个词形容积雪对文森特的感情。那是因为她被男人抱在怀里,她表现的像个怯懦又依赖的婴儿。
积雪她从男人怀里出去,“先生纵容我,我迷恋先生有什么错吗?”
张黙狐疑盯着她。
积雪强行转移话题,“你下午没事吧。”她的尖叫声现在想起来还如雷贯耳。
张黙悻悻捂脸,“没事了,我再不拉你去泡温泉了,文森特差点剥我皮。”
这时候正在富丽堂皇另一层餐厅,文森特本喂怀里女人吃饭,张黙跑来说一声迷恋,就给女人跳出了怀里,两人叽叽咕咕说什么,他倒不再管,沉稳从容地用餐,时而朝积雪看一眼。
张黙来了一会儿便走了,积雪看男人在切牛排,漂亮美观的手指上那戒指熠熠生辉,积雪又一脸应当地窝回他怀里了,男人皱眉扫她,积雪抬头嫣然一笑,“我还没吃饱。”
男人对她谄媚又骄傲的态度不予理睬。积雪胡乱地摸着他身体,从喉结摸到胸肌,再移动到腹肌,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像是含沙射影,“好想吃,饿了。”男人手顿了顿,故作冷漠的脸色转化为唇边似笑非笑的弧度。“欠收拾是不是。”
“我饿也不行吗?”她软声软气,“你要虐待我吗?”文森特就用那漫不经心的眼神锁着她。
直到感受着身下那点变化,她吓得浑身僵住,随便一撩就着火,要不要这么吓人。转念一想又松懈下来,在外面他不敢乱来,任由她调戏罢了。
她手指包裹着他的手背,虽然包不住,就着男人叉起来的肉喂进嘴里,得意地吃起来。嘴里含糊不清,“真好吃。”
文森特淡淡看着她。只是手放开了餐具,积雪趁他放手,自己拿起来继续吃。男人手却移到她腰上,大掌桎梏着腰身狠狠往下按,做这些时,还挑逗性地凝着她。
积雪脸瞬间红了,热血直直地往头顶冲。眯着眼看他,“楼芥安,不要乱来。”男人神色温柔,弯唇,“是谁先不老实乱摸?”
积雪无辜,“我可没用那东西抵着你。”文森特笑着闻她颈窝,“快点吃。”
“我吃不快。”
“那是要我喂你?”
这么说着,重新抬起了脑袋,他正重新拿起餐具喂了没两口,与此同时脚步声响起,楚川远远地走上前来。
她顿住话头,看着文森特,文森特跟楚川说了两句话后看向她,“我要处理点事情。”积雪点头,声音变得认真,“早点回来,今天那事,我害怕。”
“吃完了自己回房间,不要乱跑。”大手摸在她头顶,让她听话的意思。积雪拉住已经转身的男人,他眸光带着不解看过来。“你没看到那边那些女人都想把你生吞活剥了吗?”
积雪把他胸前的纽扣扣好,不算温柔地嘱咐,“要是回来看见纽扣没扣好,或者有香水味,就不许进门了。”
文森特看她纤细白皙手指在胸前操弄着,脸色柔和几分,“成,女王大人。”男人离开,那两人站在远处的保镖又贴近了,看着积雪慢条斯理的吃完最后一点食物。
回房间。在走廊和池默再次遇见,她穿得明显像装扮过的衣服,玲珑的身材裹在衣服里,遮住了所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包括眼睛和嘴巴。积雪打招呼,池默说要出去看烟花,想带她一起。
积雪想回房。
“时间还早,就当你陪我,反正你男人没回来,我害怕需要人说话。”池默只是拉住她就走。积雪其实想说,既然害怕就回屋,为什么还要往外跑?
“因为屋里无聊,外面人更多。”
烟花还没开始,外面站了好些人,推杯换盏,娴熟攀谈,一派祥和安静,好似死了人那个意外插曲并没有给这搜巨大船上的人带来什么影响,也包括池默。
积雪觉得很冷,不大有趣,不知道文森特在哪里,在做什么,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来到船头靠着围栏,拿了点面包喂海鸥。海鸥飞过来,盘旋着啄食,又飞去。积雪倒是觉得有趣,眼睛温柔散开笑意。
池默说她笑起来很好看,但她好像不常笑。特别是低头垂着眼睛时候那种气质很特别,像是一个文艺又悲伤的故事。
积雪目露疑惑,觉得演员对她的形容词也很特别,不过她不打算对此展开话题。她正要问池默烟花几点开始,她冷得很,想回屋添件衣服,可是池默忽然把头转过去,惊喜地看向身后。
积雪愣住,也转回头望去。
目光之中,看见一个年轻男人,正拨开人群朝这边走过来。男人由远及近的距离里,积雪由模糊到清晰地看清了那张脸。
那个有毒蛇般阴鸷眼睛的反派。
积雪听见心底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