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声色犬马（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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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君……？”
金发的男子走在漆黑的甬道里，构成甬道的漆黑荆棘吸走了一切光线，仅剩下地板处如同电影幕布一般放出杂乱无序的光。他单手拿着一盏光线微弱的手电筒，几只身躯小巧的使魔如同成群结队的老鼠，扑棱着走过他的脚边。
安室透的声音很安静。
“K.K？我刚才和你说话，你一直没回应我，我就姑且往前走探探路了。”
他若无其事的问：“你刚才怎么了？”
白发少年从电话里传过来的声音闷闷的。
“哦，我去检查了一下大门有没有松动的迹象……也没过多久吧？你就这么直接走吗？虽说我也差不多失去方向了，但毫无头绪地乱走很危险吧。”
“……我姑且也是确认过情况的，这个通道里刚才有一队使魔经过，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新的。比起这个——”
安室透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地攥得更紧，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因为冰冷而战栗。
“——你刚刚是在检查大门的情况？”
“……嗯……我想，有工具的话，也许有机会把门撬开……但是看来是卡的太死，失败了。”
为什么。
“如果有那种东西的话，第一次检查你就该发现了吧？重复一遍之前的无效行动也没什么意义吧。”
为什么要说这种……毫无意义的谎？
“可安室君这边不也基本是无效行动吗？”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笑，“给你原地修整的机会还不好好珍惜……未免太不识好歹了，安室君。”
“……”
“……安室君？”
安室透站在原地不动了。
“狩、嘉、里。”他一字一顿的念出少年的假名，心头莫名一阵无名火起，“你觉得我很好糊弄吗？”
……我在说什么啊。
电话另一边的白发少年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没有，我知道你一向很聪明。”
安室透说：“为什么要对我说谎。”
安室透想：为什么我要质问？
他的内心如同一丛纠葛的杂草，零零散散纠缠不清却又势不可挡地生长，自鼓动的心脏上方窸窸窣窣地垂落，拂过之时激起一阵刺麻的痒意。
K.K说：“这只是个游戏，安室君。”
安室透说：“所以呢？你是想说这是个游戏，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死在这里也无所谓吗？”
……为什么我要这么烦躁，这家伙明明死了更好……！
“怎么会。这里是个游戏，可这里也是个真实的世界，这一点不还是我告诉你的吗？”
“那么，为什么不告诉我。”安室透说，“‘我快要窒息而死了，请你先来解救我’，只要这么一句话就行了，为什么不说？”
K.K又是一阵沉默，这次的沉默长的几乎让安室透以为他又昏过去了。
“说话。”他命令道。
“……因为我不想让你分心，安室君。”K.K轻轻地说，终于不再掩饰自己的有气无力，“这是个双人游戏，你是主角（hero），而我是你的协助者，协助者当然只能待在后方仰望主角的身姿，是不可能和主角一起冲锋陷阵的。”
手机中传出一些衣料摩擦声，似乎是少年终于不再勉力支撑自己，放松地趴在了桌面上。
“就算你过来，也救不了我，那与其说些让你动摇的话，还不如让你专心把心思放在打倒最终BOSS上。”
“‘不想让我分心’，真是好听的说法。”安室透咬牙切齿，不再掩饰声音里直白的怒意，“但我是你的合作者，你的临时任务搭档，我有权得知包括你的真实情况在内的所有情报；我是个心理成熟的成年人，狩嘉里，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但就算安室君知道了，也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的情况被你得知，让你知道我们的行动其实是有时间限制的话，你在压力更大的情况下，行动的消耗也会更大……”
“为了减轻我的压力，所以向我隐瞒了自己的情况——很好。”安室透说，“那你有没有想过，突然收不到你的回答的时候，我心里会怎么想？难道你觉得我的合作者无声无息的地消失时，我的内心会非常轻松，毫无压力？”
K.K反驳道：“……但是这件事无论有没有事先告知，我消失的时候，都会给安室君造成压力吧？倒不如说，如果我不说的话，安室君不清楚我的情况，发现我不见了，考虑到最差的情况也只是死；但如果我说了，那安室君不就会直接考虑到我快要死了的情况了吗？在没法改变我现状的情况下，怎么看都是告诉你之后你的压力会更大……”
安室透冷冷道：“真好啊，现在又能说这么长一串话了，憋气不难受了是吗？”
K.K：“……”
K.K仿佛有理有据却被胡搅蛮缠的家长打感情牌痛斥了一顿的小孩，顿时又不说话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有点委屈的声音传来：“明明我也是有好好考虑过的，为什么安室君要那么生气啊？”
“……”
问得好，他也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
按理来说，他之前经过一番理性的思考，已经觉得K.K既然没法继续提供帮助，那么就这么放任他把自己憋死也没什么不好。
但现在看这个家伙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的举动，他心里就是一阵一阵压抑不住的火直直地往上冒啊！！
“你身为我在这个游戏里仅有的合作者，却完全察觉不到自己的重要作用吗？万一你在我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去——你有想过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吗？”
——你有想过唯一有机会来救你的人只有我吗？
明明还有机会，明明一切都还只是猜测没有定论，明明完全没有到非死不可的境地，为什么你能这么轻易的……！
对面的人声消失了，但是稀稀落落的键盘敲击音又开始间或响起。
“……没关系，不会有事的。”K.K的声音又开始飘忽了，语调轻柔得像是踩在云上，“这个游戏里，主人公（hero）才是通关的关键，只要安室君活着，总会有办法的……”
安室透：……
“你在干什么？”
缺氧的情况下还不老实，这家伙是想自杀吗？！
“啊，看来确实如你所说呢，安室君，我们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对面的声音渐渐变小，终于变得恍若睡前的呢喃，“要加油哦，hero，这就是我最后的……”
眼前的地图刷新，紧接着，电话挂断了。
————————————
冷静，安室透。你要冷静。
安室透深吸一口气，再一次告诉自己，无论在何种情况下，无论到了怎样的危急关头，都要戒骄戒躁，心平气和。
正如记忆里某个卷毛同期的口头禅：“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没错，冷静，冷静，安室透。
你在迄今为止的人生里，在小学受过霸凌，在中学遭过人瘟；白月光一去不回，家里人狗屁不通：在警校拖过澡堂，为组织得过中风。你已经经历了数不清的磨难，什么困难你没遇见过，什么人才你没见识过。相信自己，按理来说，应该已经没有什么能打败你了！
——虽说这种自己凑着往上找死的人才的确是没见过。
平心静气地注视着眼前的地图，看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接近BOSS点的位置，他心平气和地吐出一个字：“草。”
决定了。安室透头脑清晰地想。这就去打BOSS，打完回去之后，他就要把监控室里的那个留了一通遗言一样的电话就自顾自昏厥的臭小鬼的屁股打开花！
……
……
安室透走出甬道。
面前是一座看起来有六七米高大门，依旧是熟悉的元素叠加，必备的艳红蔷薇和黑铁色的荆棘，杂乱无章地交织成为地图边界的铁链和铁栏杆，熟悉的精神污染式的蝴蝶和眼睛要素的装饰，成群结队的使魔如同仪仗队一般在两侧整齐地排开，伴随着如同舞台气氛组的白色烟雾蒸腾，花里胡哨的彩灯光芒四射，大门在他的面前很有仪式感地缓缓打开。
门后的东西——不得不说，已经恶心到他甚至不想用“东西”这个词来形容的一个玩意儿，就这么整个暴露在安室透的眼前，不得不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自插双目。
这个东西，实在是太——
——太超过人类能接受的范畴了。
乍一看约莫有四米高的魔女，有着巨大的、蔓延着血红色经络的，如同蠕虫一般的躯体，流动着的苔藓一般的头部不规律地分布着几朵蔷薇，下方是不断滴落着不明墨绿色液体，背后背着一双带有蔷薇花纹的巨大蛾翅，沉重的身躯下方则是数十只密密麻麻的属于节肢动物的脚，她的身躯如同搏动的脏器起起伏伏，连带着身躯下方的数十只足也一刻不停地抽搐着。
似乎是感应到不自量力的陌生人入侵了它的领地，魔女发出尖锐的鸣叫：“——————”
安室透找不到任何词语可以用来形容那个发音，他只觉得那阵声音如同尖锐的爆鸣，连带着他的脑仁似乎也充斥着一模一样的叫声，连带着清醒的思维和意识也差点被一并扭曲。
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去，本能地想要逃离这个不可能战胜的对手；但身体的主人咬住自己的舌尖，堪堪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事到如今，不可能再退缩！
他呼唤道：“AS.1。”
AS.1：【收到。即刻起，进入最终战斗轮。确认后，不可中途退出，不可中途更换人选。是否确认？】
“确认。”
【玩家已确认。】
【检测到来自“蔷薇魔女（Gertrud）”的敌意，玩家“安室透（波本）”率先开启战斗轮，获得先手。】
【最终战役采取回合制；每回合双方初始仅具有一次可行动次数，可行动次数可以通过选项进行叠加，也可能因为敌方的活动减少；】
【以下是机制讲解：
最终战役中，除去Gertrud的本体外，初始状态下，Gertrud还能同时操控五只使魔对玩家发起攻击；
使魔的攻击力系数、生命值上限均为魔女本体的二十分之一，消除使魔不会影响Gertrud的生命值；
Gertrud每回合可以召集五只使魔，每次召唤会消耗一次可行动次数，使魔以二十只上限；
当Gertrud不对使魔的行动进行操纵时，使魔行动不消耗Gertrud的可行动次数。
Gertrud血量下降至50%时，可以通过吸收使魔进行回复，单次回复量不超过生命值上限的5%。】
【当前状态：Gertrud（Hp：500/500），使魔（Hp：25/25，5），可行动次数1。】
【战斗轮开始。】
【请选择你的行动：（30S）】
A.6P62重型自动步枪（采用俄制12.7x108mm重机枪弹药，可以半自动点射，也可以全自动连射，虽然后坐力和重量让一般人难以承受，但能轻松击穿轻装甲目标，杀伤力绝对惊人）
【造成伤害：5*攻击次数；攻击范围：单体；特殊效果：能击穿位于同一直线上的目标。】
B.德什卡12.7重机枪（仅次于俄制KPV14.5重机枪的一个型号，威力大，穿透性强，能发射俄制12.7x108mm的重机枪弹药，有效射程长，且射速极快，可以轻易击穿美军悍马战车）
【造成伤害：5*攻击次数；攻击范围：单体；特殊效果：能击穿位于同一直线上的目标】
C.TNT炸/药部署（传统，但是威力巨大，至于威力到底有多大，我想身为警察，就算我不说你也清楚吧）
【造成伤害：30*攻击次数（0.5kg当量的TNT的爆炸计算为一次攻击）；攻击范围：5*5；特殊效果：本回合不生效，一次性可布置2kg】
D.虽然我也想为你提供更多帮助，但你偷懒只打了3个精英怪，拿到的武器连四个选项都凑不齐，那就不能怪我不给你选项了：D
——开玩笑的，实在不行，朝天空大喊一声“我受够了”，说不定D大人会从天而降，为你解决所有问题呢？
【造成伤害：？？？ 攻击范围：？？？ 特殊效果：？？？】
安室透看着密密麻麻的选项，突然说道：“这次的准备时间格外长呢，AS.1。”
AS.1：【这是最终战特殊机制，但玩家注意，敌我双方的准备时间相同，请不要放松警惕。】
“……是吗？”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C。
思路也很简单，集中火力，埋几次炸药，最后配合机枪一口气将敌方BOSS的血量归零，就能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这是根本不需要任何思考就能得出的战略，尽管这可能让他置身于被数量众多的敌人围攻的风险，但他实施起来也没有任何犹豫。
AS.1：【您还真是到最后都一直选C呢，真是奇妙的缘分。】
安室透：“是啊，或许这当中也有命运的成分作祟？”
AS.1：【真看不出来，原来您相信命运吗？】
安室透一边在被迫暂停了行动的魔女四方布置下炸弹，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很想说不信，但很遗憾，现实似乎总是在逼迫我不得不相信。”
AS.1：【是这样吗？人类果真难以理解。】
安室透：“你想要理解人类？说到底，人类这种生物有千百副面孔，对于同族来说都难以理解，更不要说你这样的……嗯，说到底，连你是什么，我也到现在都还没有确认。”
AS.1：【原来如此，连同族都无法理解的话，人类和我们果真很像呢。】
安室透：……
不是“我们和人类很像”，而是“人类和我们很像”呢。
还真是——傲慢。
“不打算回答吗？我的问题。”
【是指那个“我是什么”的问题吗？如果是这个的话……】
“这个问题不想回答的话也无所谓，让我问的更直白一点吧。”安室透撇下他刚刚安装好的炸/药站起身,冷冷地望向空中字幕滚动的方向。
“你是那个所谓的‘D大人’吗？”
30秒很快过去了，然而，这片空间还是一动不动地凝固着。
“——回答正确。”
没有一丝被揭穿的尴尬，很自然的，那个一直冰冷的电子音爽快地切换成了稍显沙哑的从容的少年音：“但很遗憾，没有奖励。”
已被揭穿的陌生少年滔滔不绝地道：“就算你猜中了，现在想要反悔选D也来不及了哦？虽说普通游戏里还会有读档重开的选项，但这里是现实，是我的游戏场，所以没有那样的累赘设计——非常刺激，对吧？果然真实才是游戏的第一要义，在现实里做游戏实在是个天才的想法，你不这么觉得吗？”
安室透沉默了一会儿，很慢很慢地说：“……你和K.K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我们的关系还挺复杂的，如果按照人类的定义来讲……同事？同学？同实验体？对彼此双方都还算满意的合作伙伴？他偶尔帮我测试游戏，所以也算是我的专属测试员——总之，选一个你喜欢的进行理解就好。”
“你的游戏，都和现在的这个差不多吗？”
“是啊，因为难度都偏大，所以测试的人员也很难找啊，不然我才不想让K.K这个毫无情调的科研男来试玩我的杰作；可惜我的游戏在人类群体间都不太受欢迎呢，我已经可疑降低难度了，AS.1也是我所作的最亲民的系统，简直百分百提高游戏体验，所以这次我特才特意拜托K.K——”
安室透打断了他的话：“你知道K.K现在的情况吗？”
D：“不知道，我现在只是接管了AS.1的权限，AS.1的系统视角是默认跟随hero的，说到底这个游戏也就只有hero位还有点观赏价值吧，协助位反正是呆在后方，遇不到什么危险——”
安室透：“所以你也不知道他现在快要死了吧。”
D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秒钟不到的时间，D说：“哈？你在跟我开玩笑吗？”
安室透冷冷的道：“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D：“我不清楚，人类的表情我完全解读不了，你说反话我是真的会直接按照表面意思理解的，所以麻烦你有话直说。”
安室透差点气笑了：“我没开玩笑，所以你现在有没有办法立即终止游戏？”
D：“不行，你见过谁的人生是有skip键的吗？打倒BOSS，完成主线任务，游戏通关后‘世界之窗’关闭，这是必须流程。”
“……”
在安室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拿重机枪向光幕扫射的前一秒，D语速飞快地道：“但是可以作弊，你现在就把炸药全部安上吧，一回合结束战斗。K.K的位置应该还在显示吧？你直接去找他，‘世界之窗’的载体等会儿我本人来回收。”
安室透一句废话都没有，在身体僵直的限制被解除之后一言不发地就蹲下来开始装炸弹；另一边，刚才还谈起游戏就滔滔不绝的D也是一下子没了声音，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
安室透一口气把炸药全安上，然后用两把重机枪对着魔女本体干脆利落地清空弹夹，默默地看着在他躲远的一瞬间时间暂停解除，炸药爆炸和滞空的子弹齐射出去的场景，轰隆隆的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场景分外震撼。
魔女发出一声惨嚎，身影渐渐模糊，伴随着那些奇形怪状的使魔一同化作光影消失。安室透也顾不得别的，直接朝着魔女之前盘踞着的地方走去，目光中是一个傻瓜式的闪着刺目金光的巨大箭头，直直地指向被五花大绑的数田智志。
现在也不会有所谓的选项了，安室透直接给了他一手刀看着他悠悠转醒，也不说什么没用的安慰的话，直接问道：“你要加入我们吗？”
数田智志：“……啊？我还活着？等等，加入、什么加入，我要加入什么？”
安室透：“你加不加入，不加入我去救下一个人了。”
数田智志：“所以说到底是要加入什——诶等等等等，哥您别走啊哥！我这身上的绳子还没解开——诶您真走啊！喂——”
他看着越走越远、身影越来越小、头也不回的金发青年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喊出声：“我加入，我加入还不行吗？”
【任务完成】
一瞬间，昏黄色的、漆黑的、繁杂的、非现实的、怪异的景色尽数散去，熙熙攘攘的人群、灯火通明的宴会重新出现在眼前。
他看了眼长着正常面目的人们的脸，自上而下的正常亮度的灯光，周正且正常的墙壁，窗外正常的蓝天，精美但正常的室内装潢，终于感觉自己是从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深的噩梦中得以脱出。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
他匆匆忙忙地往电梯走，看到电梯上的数字显示27层，没有心思再等，干脆直接往安全通道的方向奔去。
他顾不上自己有些狼狈的身姿和动作，挤过熙攘的人群急切地向前奔去，直到一只属于女性的手猛地拽住他的小臂。
“安室君？这么急着是要去做什么……等等，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是禾田女士，不得不说，虽然现在情况紧急，但看到她亲切的脸，还真是让人一阵宽慰。
但他挣开了那只温暖的手，说：“抱歉，我现在有急事。”
说完他立即朝着目标的方位奔去，留下禾田女士担忧地注视着他的背影：
“这孩子，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为什么会是一幅如梦初醒、又好似劫后余生的表情呢？
安室透拉开大门，健步如飞。
5层。7层。9层。
11层。12层。13层。
他猛地拉开没有上锁的青灰色铁门。
安静的。黑暗的房间没有窗户，唯有数十个固定在墙壁上的显示屏发出的白色光芒，唯一的一个人坐在房间的正中心，在这个房间里唯一的一台电脑桌前，安安静静地趴着，像是睡着了。
安静的，空旷的，唯有还在运作的计算机正发出沉闷的运作响声，似乎还有呼呼的风声，听起来排风管道也还有在运作？
他安静的走进去，好像怕自己的脚步声盖过里面的人还可能存在的呼吸声。
咚咚，咚咚。
心脏声简直吵死了。
他抿紧嘴唇，去看那个人的脸。
如果是窒息而死，也许会有皮肤发青的症状。
没有，很好。
他一瞬间确认完所有可以从外表断定此人生存状况的要素。
他不由自主地想：好了，此刻，现实又要开始逼我相信命运了。
但很遗憾，在现实面前，他的命运总是一败涂地。
但——也许，这次他会赢。
【安室君是hero啊。】
【只要安室君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
……
安室透闭上眼，长出一口气。
“好不容易在命运力上被相信了一把啊。”
他轻声道，向着少年的脖颈伸出手臂，动作轻的像是生怕惊扰到什么。
“好歹这次，就让我赢一次吧？”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声色犬马（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