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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那些年的月光(1) ...

  •   江舟把梁志坚运到大枣村的藏獒基地,已是8月14日的凌晨。

      梁志坚依旧昏睡着。江舟把他绑在仓库的柱子上,又搬了把竹椅坐在他一米开外的地方,屋内没有开灯,只有屋外的月光洒进来黯淡的光芒,江舟仅凭着微光盯着梁志坚,曾经的痛苦记忆又慢慢浮现眼前,这一年来反而愈发清晰,一触碰便扎得他鲜血淋漓。

      回忆又一次汹涌而来。

      五年前,他来到京海市,迈入全国知名的京海大学。在那里,江舟遇到了生命中不可多得的阳光,尽管后来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所谓的阳光,不过是月亮反射到地球的月光,没有温度,没有暖意,可即便如此,却也让江舟惦念至今。

      20岁那年他从京海市北面两百公里的小县城曲海县考到了京海大学。他带着童年的艰辛和少年的秘密,在这座大城市里希望能开启新的生活,没有海边的鱼腥味,没有噩梦的,崭新的生活。

      报到那天,有位同系的大三学长替他提的行李,送他去的宿舍。

      他清楚的记得学长身上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还有他阳光下闪着光的头发丝和像太阳一样明媚耀眼的笑容,那笑容,和他在四年前“曲海县中”那个同班同学的笑容,是何其的相似。

      后来他才知道,学长叫陈向阳,京海市本地人。

      果然是有着阳光一样的名字啊。和他阴暗潮湿的内心截然不同。

      陈向阳是计算机系里的风云人物,刚升入大三,学生会副主席。当学生会发展新干事的时候,江舟毫不犹豫地报了名,就像久不见阳光的植物,贪婪地想要沐浴阳光一样,他也希望能常常见到学长,多一点霸占学长的时间。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又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心思。他初一的时候便已经知道自己这种不同于常人的取向,也知道这种异常是不会被世人所接受的。

      他不能被旁人看出,更不能被陈向阳看出来他的异常。

      所以他和陈向阳的接触,都是十分克制的。聆听学生会副主席的工作布置,汇报工作进展,小学弟向学长咨询大学生活。

      但慢慢的,江舟自己都不自觉地,想要和学长接触得更多。他装作不经意地和陈向阳在教学楼偶遇,然后顺其自然地一起吃午饭;他电话的频次逐渐增加到每天一个,不再局限于小白学弟向前辈学长的咨询,还扩展到了日常开心的见闻分享;他甚至偷偷买了两件情侣衣衫,装作自己买的号大了退不了而送给陈向阳,幻想着俩人一起穿着情侣衫的隐秘甜蜜。

      他不知道陈向阳是怎么看他的,但至少,他敏感的神经告诉他,学长并不讨厌他,甚至非常照顾他。

      江舟的直觉是准的。陈向阳不仅不讨厌这个小学弟,反而挺享受被这个清秀的小男孩儿崇拜和依赖。江舟几乎成了他在学生会的小助理,逐渐还衍生到了生活中,替他在自习室或图书馆占座位,替他买早饭还巴巴儿地送到他上课的教室门口……

      20岁的年纪,越是想压抑的情感,就越是会反弹。

      在入学后的第五个月,是新一年即将到来的时候,系里组织迎新晚会,江舟跟着陈向阳忙前忙后,但他一点儿也不觉得累,他就像是一株向日葵,只要有太阳在,他就能自己灿烂。

      但是在迎新晚会结束后的后台,江舟却看到有个女孩儿仰着头在对陈向阳表白:“我希望能做你的女朋友……”

      女孩儿胆子挺大,开门见山,“你别拒绝一个学妹,我知道你没女朋友。我可以试试。”

      陈向阳低头笑了笑,“谢谢你的青睐。我没想要找女朋友,也不想‘试试’,你如果不介意,还是做我学妹吧。”

      女孩低下了头,咬了咬嘴唇,又猛地仰起头,不甘心地用手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江舟,对陈向阳说道:“那你为什么总让他黏着你?你知道别人都怎么说你们么?说你俩就像搞同性恋的!”

      陈向阳转头望了望江舟,有些诧异,这……这哪儿跟哪儿啊!

      他收起一贯对女孩子的绅士风度,不客气地对女孩说:“可别瞎说!人江舟是个直的,我也是!我只是单纯不想浪费时间在谈情说爱上,懂了么?”

      女孩失望地扁了扁嘴,落寞地走了。路过江舟的时候,还忿愤地瞪了他一眼。

      江舟脑海里嗡嗡直响,一直回响着陈向阳那句“江舟是直的,我也是”。

      他站在原地,看着陈向阳缓缓朝他走过来。

      “我……不是。”江舟不敢看陈向阳的眼睛,只轻轻从嘴边滑出这三个字,然后转身逃走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神使鬼差地要把掩藏好的心事剖开来给对方看,他希望他能听懂,又希望他听不懂。

      陈向阳楞在原地,江舟说的“我不是”究竟是什么意思啊?他“不是”什么呢?“不是”故意偷听?“不是”有事找自己?还是……“不是”直的?陈向阳一头雾水,又有些后怕。

      他不由地想起这个学期和江舟的接触,这个小学弟几个月来一直围绕在自己身边,早已超出了学生会干事的工作范畴。

      几乎每天都会给自己打电话,说的都是一些琐事,或者约了打个球,或者一起自习;还经常凑着自己下课的点来教室门口装作路过,然后一起并肩去食堂吃饭;或是有意无意地说是多买了件T恤送给自己,结果让同学打趣说哥俩穿了情侣装也挺般配。
      似乎早就有迹可循。可自己不也没有反感和反对么?那自己是把江舟真的当成了小学弟?还是好哥们?还是别的什么意思呢?

      陈向阳甩了甩头发,情情爱爱的东西,真的是太复杂了。还有,男孩儿和男孩儿之间,真的可以么?

      那晚,江舟没有打电话给陈向阳。

      第二天,也没有。

      陈向阳有些不习惯。心里总悬着些什么。

      他上完高数课后,就给江舟去了电话,电话那头一直响了十几下,陈向阳都快要掐电话的时候,才传出来一声病恹恹的:

      “喂?”

      “你怎么了?生病了么?”

      江舟压抑着浅浅地咳了一声,道:“没事。阳哥不用担心。”

      陈向阳接着道:“你在哪儿?吃饭了么?要我给你带饭么?”

      “在宿舍。我不饿,没胃口。阳哥你别来了,我怕传染给你。”

      陈向阳没回他就挂了,去食堂打了份饭菜便直奔江舟的宿舍。

      宿舍门没锁,其他室友都还没回来,寝室里只有江舟一人躺在上铺,窗帘留了条缝,室内有些昏沉。

      虽然刚才陈向阳挂电话的时候,江舟并不清楚他会不会来看他,可内心底处,还是隐隐有些希望着的。

      江舟听到门“吱呀”开了,他微微欠起身子张望了一下,真的是他!

      陈向阳看了江舟一眼,“饿了吧?我给你带了饭。下来吃点?”

      江舟“嗯”了一声,并不是他真有多饿多想吃饭,只是他从来就对陈向阳说的话没有抵抗力。他从床上坐起来,套上羽绒服,顺着床边的扶梯往下爬。

      可到底发着烧,身体软,最后一步没站稳,一个趔趄,刚好跌进了陈向阳怀里,陈向阳两手紧紧抓住江舟的肩膀。

      江舟脸一红,急忙要挣脱出来,可陈向阳并没有松手,反而腾出右手来摸了摸江舟的额头,“还有点烧,药吃了没?”

      江舟点了点头,陈向阳依旧没有松手,他来就是要问一句话的。

      “你前天晚上说的‘你不是’,是什么意思?”

      江舟脸更红了,“没什么意思。”

      边说边挣脱出陈向阳的双手,转身坐到椅子上。心乱如麻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去开饭盒,总之现在双手不能停,只要还在做着点什么,就能掩饰自己内心的波澜和沉默的尴尬。

      陈向阳并不追问,而是默默坐到江舟的身边,盯着他白皙又泛着红晕的脸颊,说道:“我一直把你当小学弟,从没想过别的,你也别多想。”

      他顿了顿,看到江舟搅动饭菜的筷子停在那里,他有点不忍心。

      这种感觉很奇怪,学妹向他表白的时候,他的拒绝是那么得干脆利落,但现在对着江舟,他竟生出些许不忍心来。

      他的视线从江舟的脸颊聚焦到他紧闭的嘴唇,陈向阳有些口渴,很想知道把那两片薄唇打开会是什么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咽了咽口水,又找回了些思绪,“我……不讨厌你,也很喜欢和你一起做学生会的事情……可仅限于此,我们俩男的做事情也挺干脆,配合也不错,对吧?”

      “俩男的”这三个字,陈向阳说得格外的重,生怕江舟听不懂他的意思似的。

      江舟放下筷子,抬起头来望着陈向阳,轻声回道:“别说了阳哥,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也没别的意思……”

      这时候江舟的室友们回来了,呼啦啦三人拥进室内,“呀,向阳学长也在啊!江舟你可好点了没?学长都来看你了!”

      陈向阳挪开黏在江舟脸上的眼神,尬笑了一下,“是啊,来看看江舟,学生会干事里就数他干的活最多,得来慰问慰问。这不慰问完了,我也该走了。江舟你好好歇着,快点好起来回来干活啊!”

      江舟不吭声,送陈向阳到寝室门口。

      分别之际拉着陈向阳的衣袖,轻轻说了句“你放心”,这才转回来又躺回了床上。

      陈向阳出了宿舍楼,走在学校的林荫道上。

      这会儿正是冬天,梧桐叶都落尽了,暖阳几乎毫无遮挡地洒在路面上,时不时有路过的雀跃着的女孩子发出清脆的笑声,可陈向阳什么都听不到,他耳畔还回荡着那句“你放心”。

      真是见鬼了,前天一句“我不是”让他失眠了一宿,今天这句“你放心”又让他牵肠挂肚。我有啥好不“放心”的?哎!

      江舟很快就退了烧,该上课上课,该打球打球,该去学生会干活就去干活,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但只有陈向阳知道,江舟变了,他变得不再黏他,甚至有些躲着他。

      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放心”?!

      陈向阳有些生气了,他乘着放寒假前学生会开总结会的机会,堵住了江舟,又圈了他的脖子把他带到了小情侣们常去的小树林。

      “江舟,你什么意思?对我怎么就爱答不理了?”陈向阳放开圈着江舟的手,推着他坐在凉亭的石凳上。

      江舟仰着头看了陈向阳一眼,叹了口气,说道:“阳哥,你应该懂的。我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不然……对你不好。”

      “有什么不好?!难道男人之间就不能有正常的友谊?”陈向阳提高了些许分贝。

      “不能!至少……至少我现在对你还做不到。”江舟痛苦地回答。

      “这就是你要我‘放心’的方式?”

      江舟垂下头,不再去看陈向阳的眼睛,低声说道:“是的,也是让我自己‘放心’的方式,或者说,是让我自己‘死心’的方式”。
      陈向阳快要气炸了。

      他捏起江舟的下巴,紧紧盯着江舟那双漂亮的眼睛,视线往下移,就是那抿紧的双唇。

      他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想去撬开这两片嘴唇,想去尝尝那嘴唇后面的味道。

      但是,但是眼前的是个男孩子啊!陈向阳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他长到22岁,只有过高中时代的一次朦朦胧胧的感情,那还是同学们起哄给传出来的。可以说他从来没有对谁真的动过心,女孩子没有,男孩子更不可能有。

      如今他竟然会对江舟紧闭的双唇生出这样的念头来,他有些疑惑,但是又很快的自我安慰,这并不代表他的取向有问题啊,他还是喜欢看美女的,也和室友们对漂亮的女明星和学校的校花们品头论足。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取向,直到,江舟轻轻掀开了自己这层好奇的面纱。

      他不断地对自己强调,他现在面对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男孩子。

      可是……可是……试一下,就试一下,会怎样呢?

      陈向阳捏着江舟下巴的右手有些酸,他慢慢凑过脸去,在几乎要碰上江舟鼻尖的时候,江舟用力撇开了脸,他的唇贴着江舟的脸颊轻轻滑过。

      江舟站起身来,“阳哥,都是我的问题,我不想带坏了你。寒假过后我会退出学生会,你放心。”说完,抓起书包扭头就跑了。
      又他妈是那句“你放心”!

      陈向阳不知道是怎么了,只知道这个叫江舟的人在他心里,脑海里,掀起了狂风巨浪,他有点溺水的感觉。

      寒假不期而至,陈向阳整个寒假都想着给江舟打电话,可最终只是在除夕那天夜里给江舟发了一句“新年快乐”,江舟没有回复。

      邻近开学的时候,陈向阳以学生会有事为由,跟爸妈说了提前一周回了学校,就窝在宿舍打游戏,没事就会在江舟宿舍楼下转悠几回,盘算着江舟什么时候能回来。

      这一天傍晚,竟看到了江舟。

      陈向阳急忙拦住江舟,“你……你也那么早就返校了?”

      江舟挤出一个笑容,淡淡道:“我没回老家。”

      “过年也没回去?”陈向阳有点吃惊,传统节日中最重要的过年团圆,江舟居然留守在京海?“你爸妈同意你不回家过年么?”

      江舟继续淡淡道:“我爸很早就死了,我妈……我妈病了。”

      陈向阳有点意外,他从没问过江舟家里的事。自己有个正常的家庭,就想当然地以为身边的人也都是一样的。

      他提议江舟一起去学校后门的小餐馆吃个晚餐,江舟没有拒绝。

      两人坐定。陈向阳又问道:“为什么没回我微信?”

      江舟慢条斯理地用开水涮洗着碗筷,“没啥好回的。”

      “……”

      陈向阳有点恼火,他俩的关系就生分到这地步了么?

      他耐着性子继续问道:“学校宿舍春节关了吧?那你过年住在哪儿?”

      “这里附近的青年旅社,离我打工的电脑城也不远,就住那儿,25块钱一晚上,住了15天,学校宿舍开门了就又搬回来了。”江舟一边说着,一边捞过陈向阳面前的一次性碗筷继续用开水来烫洗。

      陈向阳更生气了,整个寒假都在京海市打零工的江舟,宁愿挤在青年旅社的江舟,连一句新年问候都不愿意回复的江舟,真的很让人生气!

      “江舟,你到底什么意思!”陈向阳就差拍桌子了。

      “阳哥,我说过了,我这样是为你好。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就当我还是你的学弟,你那个学生会的小马仔,行么?”江舟有点无奈。

      “不行!”陈向阳终于拍了桌子。吓了前台的老板娘一跳。

      老板娘叫道:“怎么了啊?怎么了啊?大过年的,别伤和气,好好说话啊!”

      陈向阳立马站起身来,拖着江舟就往外走。

      老板娘在身后喊着:“你俩别走啊,菜都下锅了啊!”

      陈向阳回头甩了一张大团结,就头也不回地拉着江舟的手走了。

      江舟觉得他有点上头,使劲甩着手,可陈向阳手劲太大了,拽地他都趔趄了。

      他俩在小餐馆三百米开外的一条小胡同口停下,陈向阳猛地回过头来,单手抓着江舟的衣领,道:“江舟,我也想当什么都没发生。我很明确我是个直的,可你老是出现在我脑海里,你说的那句‘你放心’总在我耳边回响。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

      江舟愣了一下,刚才还在用手掰着他握紧自己衣领的动作,一下子停下来了,“阳哥……”

      陈向阳放开江舟的衣领,有点颓丧地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

      “初中的时候。”江舟整理了一下衣领。

      “那你交过男朋友么?”

      “没有。”江舟眼神有些闪烁,他这句‘没有’其实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他有过喜欢的男孩子,但那只是他的一厢情愿。而且,他为了这份喜欢,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现在回想起来毕竟那只是一厢情愿,毕竟没有真的谈恋爱,所以也不算真正意义上的交过男朋友。

      也正是因为之前惨痛的教训,他才在面对陈向阳的时候,有点自卑,又有点胆怯。他不想让曾经的教训再发生一遍,他只想做一个正常的人。

      哪怕取向不正常,也可以掩盖着独善其身地过完这一生。

      陈向阳沉默了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对江舟说道:“我……我可以和你……试试。”

      “……”

      江舟瞪大了眼睛,“阳哥,这不是玩笑,取向的事情哪能说变就变的?这东西没法试!”

      陈向阳似乎是怕自己后悔似的,急忙说道:“我以前一直以为我是直的,可我这段时间总想起你,如果是你的话,我可能……可能也没那么厌恶……我,我就是不想你对我那么冷淡。”

      江舟习惯性地抿了抿嘴唇,他都已经放弃了,只想把自己的喜欢埋藏在心底就好,可突然喜欢的人说愿意和自己“试试”,这让他喜不自胜,又诚惶诚恐。

      陈向阳看着那两片抿在一起的唇,又一次感觉到一种想撬开它们的冲动。

      他一步跨上前,捏起江舟的下巴,强迫他仰起头,然后把自己的嘴唇压了上去。

      “啊!”江舟轻诧了一声。

      只这一声,激地陈向阳更鲁莽了,他不自觉地伸出了舌头,以舌为枪撬开江舟紧紧抿住的唇瓣,滑过他的牙齿,捉住那柔软的温润,一股强烈的刺激直冲天灵盖。

      原来……原来和男人接吻是这样的感觉啊。好像……应该……和女人接吻没什么不同吧?

      陈向阳回忆不起来高中时和那个被同学们起哄而凑对的女孩尝试朦胧的初吻时是什么滋味了。

      可眼下的江舟,却让自己战栗不止。

      江舟有些窒息,仿佛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和压抑良久的苦闷都得到了释放。

      此时,身后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伴随着男女打情骂俏的声音由远而近,陈向阳猛地放开了江舟,又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江舟有点错愕,直愣愣地看着陈向阳。

      那脚步声从陈向阳身后路过,那女的瞥了一眼陈向阳和江舟,小声对那男的说:“这俩贴这么近,怕不是GAY哦。”

      那男的亲了一下女的脸颊,不屑地说道:“男人哪有女人有味道,尤其是你这样骚浪贱的美女,哈哈哈。”

      那女的掐了男的一把,俩人搂搂抱抱着走远了。

      陈向阳因受刺激而格外敏感的耳神经,把刚才那俩人的对话一字不拉地收入了耳中。脸上因亲吻而泛起的一股红潮,也被这对路过的男女带走了。

      江舟看陈向阳不言语,往前一步,继续贴着陈向阳,瞪着那双大而清亮的眼睛,望着他,“阳哥?”

      陈向阳并不敢看江舟,他有点乱,他明明是因为不想让江舟继续冷淡才来找他,怎么就接吻了呢?

      他明明是想来弄清楚自己这段时间困扰的根源,怎么就愈发混乱了呢?

      他不确定自己对江舟的感情是什么,他不确定那种想时刻见到江舟的欲望是不是爱情,似乎又更像是“不愿意失去一个曾经很亲近的人”的占有欲。

      他耳畔依旧残留着刚才那路过的女人的戏谑声“怕不是gay”。他知道这个世界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一视同仁的,他何必为了这场都分辨不清楚是爱情还是莫名其妙的占有欲的冲动,而迈出万劫不复的一步呢?

      江舟看他低头不语,知道他犹豫不决。

      他有点悲怆,自己只是喜欢的人刚好是同性而已,为什么这么难呢?

      他仰起头,轻啄陈向阳的唇,就当作是为刚才那个戛然而止的吻划上一个潦草的句号吧。他叹了口气,转身要走。

      “你去哪儿?”陈向阳回过神来。

      “回宿舍。阳哥……还是……算了吧。”江舟颓然地说了一句,轻轻地走了。

      陈向阳重重跺了跺脚,一拳砸在胡同墙壁上,还不如不来找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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