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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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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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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天上挂着两三颗闪着零星。
好冷。
不小心从被子里伸出去手指开始泛凉,冷风吹着脸也是冰的。
脑子里混着团浆糊似的,浑浑噩噩的只有一个想法。
想他了……
啊……要开始犯病了。
周身有点过于冷,我披着层厚厚的羊毛毯将自己裹成了个球进入浅眠。
全身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痉挛。
药……
我伸出手臂够了够。
远了,够不着,我深吸一口气,认命的瘫了两秒。
因为太冷,我战术性将手裹回被褥里暖着。
我比较懒,可又实在难受的要命,只能半眯着眼,扭着腰滚到床头柜旁边一段的位置。将已经冻的几乎没了知觉的手被强行从厚重的羊毛毯里抽了出来,试图去够床头柜上放着的白色瓶子。
差一点。
我眯着眼将身子又侧过去了些。
啪嗒。
手指尖触碰到的东西被我弄倒了,滚落到地上。
我抗争着汹涌的困意想要借着月光看清,但眼睛像附着层东西,现在恍惚的看什么都不真切。
有点像小时候裴槿兰带我去看的大户人家安的毛玻璃窗子后的景。
再怎么眯着眼也只能隐约看见平时装着药的瓶子倒了一地,马赛克似的一片不均匀的白。
想把地收拾一下……算了,太累了……累到现在就算想把裴槿兰揪出来打一顿都没力气。
那就干脆任由这样吧。
浑身没力气了谁也没法拿我怎么样,包括我自己。
*
大概是四五点,后半夜。
我感觉真的快冻死了,缩着身子皱着眉头,被没关紧的窗子里吹进来的风刮了个透心凉。
冷意是从足尖开始蔓延的。
紧接着渗透到每一根皮下的血管,血淋淋的将吹冰的血闷到了脑部,暂时性的缓解了疲惫的神经。
忘了是从那个专家那里听到的,帮助人睡眠的方式里最有效的其中一种是体温的下降。但这风显然吹的过火了,我越吹越清醒。
所以这狗屁的理论具体的我想不起来怎么说了,也懒得想。
大脑完全被放空,周遭没有自己闹出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就变得静了下来。
好像从始至终闹得人只有我一个人一样。
不过事实上,我并不这么认为裴槿兰会抛下我一个。
但也仅限于认为。
为什么我这么觉得?因为有我的地方就有裴槿兰,这是他当时亲我的时候自己跟我说的。
而且完全不是我逼的他说的违心情话,我凶是凶了点,但这种事情上绝不自欺欺人,所以是他自己要说的。
我没有表情的嘿嘿笑了起来——因为并没有很开心,所以嘴角还没有完全提起来,就蓦地哭丧着了脸。
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让我恨得牙痒痒,而这一切的一切源于现在裴槿兰不在身边。
我闷哼一声,侧过身子,故意背对着面对床头柜的那一方。
哦,对了。
床头柜那边是裴槿兰睡的那半边。
安静了,风声都显得如雷贯耳。
我心脏开始狂跳,扑通扑通,像是敲着鼓。
于是当开始耳鸣的时候,我忽的安心了。
因为这样就好像有人在像裴槿兰一样哄着我给我唱歌。
嘿嘿嘿,他们听我说这些都觉得我有病。那是是因为他们没听过裴槿兰唱的歌。
裴槿兰五音不全,唱歌死难听。
不过我不怪他,他毕竟是半个聋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唱歌难听啊。
但他会说话。
会咿咿呀呀的哼着自己编的歌儿。
其实裴槿兰的耳朵不算聋,只是以前他上学 的时候被他爸打过,所以他的耳朵一边不好使,一边经常耳鸣。我记得很清楚,那伤是拿酒瓶砸的,流了很多很多血。他来找我的时候我都被吓着了。
后来,要凑到他耳边才能让他明白我在说什么。
他长成了个异类。
这导致他虽然长得很好看,但并不妨碍他经常被欺负。
只不过每次我都会去救他。
他会噙着泪和我说谢谢。
只不过我很不满意他这样。
于是我那次恶狠狠的瞪着他,揪着他的领子说。
“裴槿兰我不要你说谢谢!我要你说我很幸运能遇见楚之珩!”
我吼得很大声,连被打跑的混混也听到了。
裴槿兰也听到了,而且他听清了。
他愣了,害怕的抖了抖,我有点难受。
具体也不知道难受在哪儿,就是看他这样很不舒服。
我福至心灵,抬手抚摸了一下他弄脏的脸蛋。蹭掉了他脸颊边一层薄泥。
他看着刮下去的泥灰突然笑了。
我忽然明白,他抖是因为被泼了一身水,冷的,不是因为害怕我。
说来也奇怪,明明我是所有人里最凶的,但他却怕其他渣仔,唯独不怕我。
“谢……谢,我很幸运……能遇见楚之珩。”
有几个音节变调了,不过我听的很满意。
“再接再厉!”
我昂着头,用手拍了拍他的肩,仍旧吼得大声。
他又听见了,微笑着点了头。
“说话!”我看不惯他自从聋了以后就不爱说话的行为,用了三成力试图敲打他。
“豪。”
他表情有点坚定,像要去当兵。
只不过……再次变音。
噗嗤。
我没忍住笑了他。
可爱的紧。
思绪不小心拉长了。
我停止了傻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耳鸣停止了,笑声没了以后房子里就又没了声音。
“……”
看着被自己用手捏出来的被褥的造型,我再次笑出了声。
太魔怔了。
我竟然捏了个人形在旁边。
意识到自己傻的没边了,我几拳就把好不容易捏好形状的被子打变了形。
良久。
我鬼使神差的抽出一只手的手指向被蹂躏的一团弹了个脑袋蹦。
预想中身体上的欺压并没有到来。
噗——
好笑吧。
我竟然是下面那个。
而裴槿兰那个怂蛋是个会弄□□的。
不想再想他了。
……
好冷啊。
我瑟缩着向被子里钻了钻。
不暖和,真的不暖和。
好冷。
眼缝里透过一点鱼肚白的颜色。
原来昏昏沉沉之间,又熬过了一个晚上啊。
闹钟没响,我大概昨天又没睡好所以赌气关了。
谁管呢。
没响就是没有到点。
于是我糊弄着自己又睡了一个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