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灵自有妙计》揍企鹅

9、第 9 章

　　李三娘醒了之后看见崔仪和谢三就冒冷汗。

　　她是不想让崔仪继续在自己家留下去了。奈何李三娘并不敢说，而当作眼珠子似的女儿葛苗青也完全没这个念头。

　　李三娘觉得自己的女儿可能是昏了头。

　　平日里，她不是最讨厌这些修仙的人么？还嘲讽地喊他们仙大爷呢。如今虽然嘴上不说，但是药材也不晒了，也不跑到山顶去看海了，就在家里鬼鬼祟祟地瞄着崔仪。有些动作被人家看到了之后，还嘴硬地解释是自己丢了东西在找。

　　李三娘是真怕女儿出事，她强硬地拉过葛苗青，躲在屋子里压低声音道：“她和你说了什么？”

　　她怀疑是自己昏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葛苗青心不在焉：“也没什么啊。”

　　李三娘：“没什么你会一直盯着人家？”

　　“我只是好奇嘛！”葛苗青从窗户看到崔仪似乎要出门，有些急了，“娘，你别拉着我，让我出去看看。”

　　李三娘：“葛苗青。”

　　被喊了全名，葛苗青本能地泄了气：“怎么了嘛，阿娘。”

　　“阿青，”李三娘闭上眼，终于下定了决心，“我不会让他们继续住在家里的。”

　　葛苗青瞪大眼睛：“你说什么啊娘，那个姓谢的都快咽气了，怎么能赶人家出去。”

　　李三娘冷脸道：“葛苗青，现在还轮不到你当家。你以后也不要去找他们了，这些人不是好惹的。”

　　“为什么！他们又没害我们……”葛苗青抗争，她能意识到，崔仪对不仅对自己家没有恶意，而且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的话，她觉得崔仪对她挺特别的。

　　李三娘气得发抖，生恨自己生了一个倔驴。没害他们？那只是今天！就算这两人是没有坏心的，那他们惹出的事情呢？谢三的伤难道是普通人可以弄出来的吗？就连修炼之人沾上这种事都是九死一生，更何况她们这些小老百姓！

　　“你还不明白吗？她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李三娘沉声。

　　葛苗青脱口而出：“万一我能和她一样呢！”

　　这句话喊出来后，房间变得寂静无声。李三娘怔怔地看着葛苗青。

　　葛苗青低下了头，死死咬着嘴唇。

　　李三娘望着葛苗青，这么多年强撑直起来的腰终于塌了。

　　“原来你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阿青啊，这是痴心妄想！你爹的事，你都忘记了吗？”

　　葛苗青死死咬住嘴唇。

　　李三娘：“阿青，为何我说的你总是记不住。我们要认命哪！我们的命和那些人的不一样。”

　　她何尝不想要自己的女儿如愿，被生活磋磨了数十年，李三娘还能不明白吗。

　　不是不想，是不能啊！

　　“哪里不一样！明明都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娘你好好看看，我们也是人啊！为什么你总这样说！我想要过得好，这就是痴心妄想吗！”

　　葛苗青激动地叫着。看着自己母亲凄楚的神情，她崩溃地落下泪来。

　　虽然她在外面凶悍尖锐，可却从来没有对李三娘这样说过话。

　　要是她也能有修为，她们家就不会这么苦！她的母亲不用为了一点银钱差点在油灯煎熬瞎眼、不用被人调戏后还只能赔笑。没有人敢欺负李庆林，说他是傻子。被大伯家抢走的渔船也可以夺回来，她独自出海打鱼也能养活家里。她要家里人都能穿柔软的布匹，都可以顿顿吃白米，都可以去掉脸上那一副永远在讨好他人的神情！

　　她……她还想到去外面看看。

　　所以，为什么不行呢？

　　就因为生来是女儿身？他们这不许她做、那不许她做，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法撼动这样的情况！娘说嫁人不好，可她留给她的也只有嫁人一条路。娘说，不嫁人，你怎么活呢？

　　既然她生不成男子，如今有了另一条路可以走，又为什么不行！

　　“娘！”葛苗青喑哑了喉咙，心中千言万语，话到嘴边唯有一声声凄厉的泣血。

　　难道她们是生来就要吃苦的吗？

　　“娘！”

　　她们是生来就下贱吗？

　　“娘啊！”

　　她绝不要永远孤独地被困在这座破岛上！她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

　　……

　　崔仪走到了长街上。

　　结瑚岛比她想象的还要繁华一点，附近几个岛屿上的人似乎每隔几日也会聚集到这里置办东西。

　　崔仪的脚步停在了一堵刷了红旗的木门前，她歪头向上看着招牌，又瞧了眼裹在店门口的破烂黄布，确认了这里是个客栈。

　　既然是客栈，白日怎么关门做生意。

　　崔仪敲了敲门，半天没人回应。

　　于是她更用力地拍了拍。

　　片刻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一张神色紧张的脸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小声些，小声些！”那张脸的主人是一个瞧着年约四十的女人，她压着声音，还时不时往店内回头。

　　崔仪见状，也小声道：“我要住店。”

　　“你是外岛人吧，”掌柜上下打量着崔仪，瞧见了她染着泥沙的青衣，看她讲话也和气，猜想她可能是哪个船商的女儿，“今个不赶巧。你住不了。”

　　“岛上还有别的客栈吗？”崔仪问道。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留在葛苗青家里。

　　掌柜摇了摇头，顺势就要关上门。

　　崔仪伸手挡了一下，倚在门边，双眼水汪汪地看着掌柜：“姐姐，我没别的地方住了。”

　　她伸手塞了一块玉到掌柜手中。

　　正是下午才从谢三胸里掏出来的那一块。青玉虽然碎了一半，但看着还是玉质温润，触手温良，大小还能再雕一个坠子。这在海岛上也算是稀罕的物件了。

　　掌柜皱眉哎哟了一声，把玉推了回去：“姑娘，不是我不给你住，是真不能住啊。这楼上住了三个仙家弟子，他们要清静，我这楼里怎么还能住人。你住了进来，又害了我，又害了自己。你说你要是一个不留神惹恼了他们，他们施个咒念个法的，你可还有命在？”

　　她看崔仪的脸色分毫未改，以为崔仪不信她：“你只管去外面问，天天躺街角的乞丐昨天是不是被踢得只剩一口气？现在躺在海姑庙里等无常收命呢。”

　　掌柜口中的仙家弟子大约就是李三娘提过的那一批。

　　“或许能叫他们下来商量商量。”崔仪笑眯眯道。

　　“可别姑娘，”掌柜立马道，“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这几位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崔仪很诚恳：“掌柜，我天生就招人喜欢，你让我试试吧，或许能行。”

　　掌柜：“你这姑娘怎么什么话都不听呢……”

　　她话还没说完，崔仪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说来也怪，她干惯了活计，手抵着门，面前这姑娘应当是无论如何都进不来的。

　　而崔仪轻巧地进来了，不顾掌柜挡在那里就往她怀里钻。她不停，掌柜就只能躲。最后崔仪鬼一般站在店里了。

　　掌柜急了，却又不敢大声说话，指着门口：“你出去，可别连累了我家！”

　　崔仪往楼上去。

　　掌柜急忙要来拉她，偏偏怎么都碰不到她。她不停地伸出手，最后终于摸到了崔仪的衣摆。

　　崔仪叹口气，转身：“别拦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掌柜愣了愣，心中一定要把崔仪丢出店门的想法忽然消散。

　　她怎么觉得，让这个姑娘上去谈谈也挺好的呢。

　　掌柜面含微笑地看着崔仪。

　　她肯定能说服那几个仙大爷，掌柜饱含信心地想。要是能让他们同意住进别人就更好了。仙大爷在这不走，虽然给钱，但也只付了他们那三间的房钱。剩下空着的，住不了客人，她当然没有进账。最可气的是他们住了半个月了，之后还不知要待多久！

　　崔仪走到了二楼，能够清楚地听见前方房间里正在交谈的声音。

　　“还没找到人，这可怎么办？”

　　“我不管，这次师父做寿，我要是不能奉上最好的礼物，你们就别想好过！”

　　“我们又不是没找。”

　　“那你倒是把神机匠揪出来啊！”

　　她听着听着打了个哈欠，大步向前，敲响了房门。

　　“不是说了不要吵我们吗！”一个茶盏居然破门而出，木屑纷飞，茶盏也四分五裂，无数碎片直直击向崔仪的面门。

　　崔仪矮身一躲，伸手捞下了一块瓷片，然后瞬间挥手甩了回去。

　　“啊！”屋内人惨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