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机转人工〔电竞〕》㶷枫

7、横冲直撞

　　燃也就知道自己的几个好队友不会突然转性，就像济源死去的花儿不会突然长回去。

　　他拿着试训的各种资料，一脸冤种瞅向房间内三个摊在沙发上的闲人。

　　“那个，小燃啊，你就把这几个过了初筛的详细资料熟悉一下，明天就和他们试试，他们都只剩单人solo没考核了。”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宁淮方才是被楼下燃也闹哄哄的排场吵醒的，现在半边头发炸起，和他昏昏沉沉的精神状态异常般配。

　　他半睡不睡交代好工作，就直接侧过头睡昏了。

　　“加油，好好干。”
　　济源想要拍他的肩膀，手却在半途向下坠落，后面三个字飘到了天上去。
　　得，又昏过去一个。

　　俞文辞和燃也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在这些天的相处中，俞文辞也渐渐找到了当权者的实感，甚至敢当面蛐蛐领导：“这几天忙昏头了，别听他们瞎说。”
　　而后隐晦发起邀请：“那个，我花儿还没买…”

　　燃也了然。
　　“行，我车正好还停门口呢，咱坐我车去？”

　　俞文辞恭敬不如从命，上赶着的免费司机不用白不用。

　　好在燃也原来的房间还保留完好，没有收拾。两人把行李搬到房间，开车走了。

　　燃也：“目的地？”
　　俞文辞看了一眼导航，顺便把声音外放。

　　“现在为您导航‘Z市花鸟市场’，直行3.1公里后左行驶。”

　　“行，”燃也顺势把手机充上电，道，“你摔咱济队哪盆花啊？”

　　“看上去不像是花，只长叶子不开花，全是绿的。”俞文辞切屏翻了翻相册，“喏。”

　　“哦这个...应该是叫‘三角梅’，自从我来咱们队就见到它了，到现在也没开过，但咱队长宝贝的紧，碰都不让碰。”

　　“这不就是盆草吗。”俞文辞不解。

　　“这话你可别当咱们队长面儿说。”燃也揶揄道，“对了，刚才那资料我都没看完，咱们队缺的人可不少，打算选哪几个选手？”

　　俞文辞叹了口气：“来试训的不多，RTC的辅助when，CPU的中单云安都不错，但资金有限，只能选一个。你回来就好说了，少花不少预算呢。”

　　燃也挑眉，简单回应了他的打趣：“那必须，诶，RTC不是刚拿冠军，又卖人？”
　　想了想又道：“也是，如果不是这种谁行谁上，拿了冠军就走的狼性文化，也不会一直硬核到现在。”

　　“那肯定是when了啊，年纪又小还能指挥，虽说云安打了这么多年操作都没有下滑过，但也到年纪了。”

　　俞文辞点了点头：“我们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更多是因为打法，云安过于工具人了，而我们需要会工具人又略微擅长法刺的选手。”

　　燃也很是诧异，缓了一会儿才回道：“这还是我大GIC吗，居然长脑子了，好陌生。”

　　他摆出一份极其夸张的表情：“我还想过，到时候热搜第一就是：‘GIC爆改小CPU’呢，这样还能有一点咱们自己队伍的风格，挺好。”

　　CPU是纯粹的运营队伍，说白了就是用脑子打游戏，以发育路为核心，把所有的资源都倾注在发育路的身上，等到十六分钟出山毁天灭地。

　　但这种押宝行为具有很大风险，这就意味着如果发育路死亡，其余四人将没有一点战斗能力。
　　也可以用“四保一”来解释这一打法。

　　两人笑了起来。

　　燃也正觉得有意思，看了眼后视镜又很快敛起笑意，突然正色起来。
　　“卧槽，后面那辆车，是不是跟咱们半天了。”

　　俞文辞直接转头往车后面瞥，在灰蒙蒙的防窥膜之外，一个绿皮出租车的轮廓若隐若现。

　　“就是个出租车，现在哪有司机干这种生意。”

　　“我加三百，咱私下结。”关迟绪说着就要微信转账。

　　“不行，小帅哥，你给我五百我也不能干追踪人这档子事儿啊。”司机说着就要掉头。刚才这人一身黑包的严实坐进来，长得高气质好，还以为是什么小明星，往哪走都随他意了，这会子看到一直在视线前方的车辆才反应过来。

　　这不会是那什么“私生饭”？他闺女可说过，私生饭都是些不要命的，不会要进局子吧。

　　关迟绪没想那么多，见拗不过便不再强求，跟师傅说前面道口停下，他再自己想办法。那师傅忙不迭答应了。
　　没想到，到了道口前面那车也停了。

　　关迟绪还没来得及窃喜，那辆车的驾驶位冲出来一名一头羊毛卷的男的，从口袋掏出手机边打电话边走过来敲了敲玻璃。

　　“走，警察局。”

　　俞文辞靠着墙，斜睨着场内的两人唱戏。

　　那一身黑就差没把眼睛也给蒙上的“白脸”，正双手插兜，挺胸抬头，仿佛模特摆poss。
　　而另一边的“红脸”，自打迈进来就唱起来了。

　　“警察同志，这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正常工作，没想到这看上去这么正气一小伙儿干这种违法乱纪的事儿啊。我上有老下有小...”

　　民警同志是位女士，声音很有威严，五指并拢斜着指向前方，那是个“阻止”的动作：“这位同志，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还没有开始。”

　　司机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年，头一次踏入警察局，话都说不利索：“是他，就是他跟踪人家，一看就不怀好心，警察同志我听你安排，我绝对是好公民。”

　　民警女士颔首以示安抚，眼神扫过四人。
　　“谁报的警？”

　　燃也向前走了一步：“我。”

　　“什么情况？”
　　那司机又要说话，被民警女士的眼神制止了。

　　“我们开车去买花，后面这辆车一直在后面跟着，行车记录仪都有记录，都是证据。”

　　“嗯，为什么追人家？”
　　司机这会儿倒是捋顺了舌头：“我就是个司机啊，我开车肯定是因为接单啊，追他是那边那黑衣服的要求的。他还要给我钱，让我一定跟着他们，我哪敢干这种事，钱我根本没接，打算在前面掉头呢。”

　　“嗯，”民警女士拿笔刷刷写着，等着下一个人辩驳。
　　直至笔尖停顿，她干脆侧过头示意一身黑的接话。

　　那酷哥还在摆poss装傻。

　　这哪是装傻，是真的吓傻了吧。俞文辞敏锐地注意到这人身躯微微发抖，好笑地想着。
　　胆子这么小还来做私生？不可能。

　　坏心思冒出头来，在所有人都在等这位回应的空当，他几步凑过去，惊讶地发现这人比自己高了不少，仰头才将将对视。

　　他憋着笑，问这人：“我能摘你的口罩吗？”
　　那人的眼睛很快瞪大了，俞文辞甚至瞥到骤然红透的耳尖。

　　“嗯？私生饭？”
　　那人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回应俞文辞的问题，又倔强道：“我不是私生饭。”

　　“我知道你不是。”俞文辞知道这种倔小孩要顺毛撸，安抚似的回应这句。

　　俞文辞看着这人满怀期待的眼神，把他右耳上的黑色口罩挂耳绳挑起，顺势向左侧一拉——
　　一张从未预想到的稚嫩的脸完整露出来。

　　他看上去太小了，像个未成年。可以看出一些可能将来会出现的硬朗的轮廓，但与他高高的个子全然不相称。

　　俞文辞震惊了一下，甚至觉得这张脸与曾经的某个人遥遥对应。

　　他酝酿了一下：“你...多大了？”
　　关迟绪期待良久没想到是这样的问题，不解但还是如实答了：“十七。”

　　还真是个未成年。
　　俞文辞兴趣全无，但做事不能这么不厚道，低声问：“你叫什么?”

　　这句话就犹如一盆冷水泼下，关迟绪方才的期待彻底消散了，甚至有点想哭，但还是绷住，声线颤抖道：“关迟绪。”

　　那边燃也咳嗽了半天，民警女士也是素质脾气俱佳才能憋到现在，递过来一个“？”的表情。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这是我弟弟，来找我的结果我以为追踪我呢，误会哈，打扰您了实在抱歉。”俞文辞说完向后低声提醒，“鞠躬。”

　　关迟绪听到他说的话正小鹿乱撞，听话地和俞文辞同时鞠躬，那边燃也还在状况外，正要说话被俞文辞一把摁住，强制鞠躬。

　　民警女士倒是没追究，打趣了几句就让几人离开了。
　　这件事就算私了了。

　　司机那边连着道了几声“对不住”，匆忙开车走了。俞文辞等着这人道谢然后麻溜离开，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动作。

　　还是燃也先忍不住。
　　“这真是你弟弟啊，我怎么没听说过？”说着转头呲牙笑了一下，“对不住啊弟弟...”

　　“不是，新认的。”俞文辞轻描淡写。

　　“新认的？所以说你根本不清楚他是不是私生啊，”燃也一听这话急了，转头就要走回去，“正好咱还没走，再跟他聊聊。”

　　“行了，一未成年小孩你欺负他干什么啊，”虽说俞文辞也才刚刚成年没多久，但这个年纪的人最讲究年长的问题。他佯装大度道：“哪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哪有什么关系，这么小干这种事更需要警察姐姐的制裁，你...”燃也作势就要去扯关迟绪，没扯动，手边还有晶莹的液体。

　　“下雨了？”燃也仰头望天，再转过头来，关迟绪已经把口罩带好了，正把帽檐往下扯，遮住整张脸。

　　“你怎么哭了...我没说什么重话吧...”燃也这辈子最怕黄花大姑娘哭，这会子又怕黄花小未成年哭，开始左右开弓在口袋里找纸。

　　俞文辞见关迟绪脑袋快钻到地里了，深知小未成年酷哥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他叫上燃也准备走了，袖子又被轻轻扯了一下，好似被小猫抓了。

　　“对不起，别走。”

　　他突然就心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