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 20 章 ...
-
市三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外。
徐卫嘴痒想抽烟,掏出烟盒那刻收到护士凝视,干笑两声表示自己就咬在嘴里,不点。
“那也不行,赶紧收起来!”护士下了死命令离开。
沈叶初轻声调侃:“徐队,你这烟瘾是不是又大了?”
“哎,一发愁就爱抽点。”徐卫收好烟盒,“幸好你打电话及时,之前突然发生医闹,有人趁乱进来想拔掉方丽晓氧气罩,被我给控制住了,现在正局里审着呢。”
隔着一层玻璃窗,沈叶初注视床上沉睡的瘦弱女人,拿出手机录下一段视频。
“赵鸿其还是什么都没说吗?”
“是啊,大全儿跟斌子谁也没撬动。”徐卫看她,“小荞都跟你说什么?你见到她人了吗?”
何止是听到见到,沈叶初收敛神色,没有完全说出实话。
“我赶过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她跑走,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徐卫挠后脖颈,面露担忧:“小区跑出去的那俩硬是撞坏路口拦截走的,还伤了两三个同事,我怕他们会一块去找小荞。”
沈叶初沉默不语,想起叶荞在失联前的那通电话,稍有挫败移开视线:“叶荞不会轻易死,那边明天应该还会有新动作。”
天边的鱼肚白将漆黑的幕布撕开一道口子,赵鸿其病房外静悄悄的。
略显沉闷的脚步声回荡在空旷走廊,房门敲响,惊醒本就处于紧绷状态的男人。
他下意识坐起身向门口探视,目光与女人对上。
赵鸿其认出她,是昨天夜里救他一命的人。
“……谢谢你救我,你也是警察吗?”
沈叶初缄默接受这声感谢,随后拉开椅子坐下告知:“我是法医。赵鸿其,你不会再出事了。”
“为什么?”赵鸿其不解。
“因为你对他们已经没有用了。”沈叶初直言,“换句话说,你被废弃了,不会有人再来害你,也没有人会为了救你再出手。”
女人嗓音清凌凌的,仿若宣告结果的无情审判员。
“现在赎罪还不晚。”沈叶初想到什么轻声夸赞,“你卫衣上的那朵小花用抽绳编的不错。”
赵鸿其猛地捂紧抽绳警惕质问:“你什么意思?!”
“跟恶魔做交易,你真觉得有胜算?”沈叶初看男人的眼神似乎在诉说他的愚蠢天真。
她拿出手机点开相册伸手给对方看,视频内的女生安静躺在病床上,旁边仪器清晰显现出她的生命仍在持续进行。
“就在一个小时前,她差点死在这张床上。”
赵鸿其登时睁大瞳孔脱口而出:“你说什么?!怎么会……不可能!他们说好了会救她的!”
“就是他们潜进来想拔掉的氧气罩,幸好警方及时出面才避免方丽晓死亡。”沈叶初收回手机告诉这一真相。
她跟叶荞不同,骨子里的正义感其实并不强。
当初学法医,更大的原因是想挑战有难度的事情。
直到她后来被老师严厉训过,直到她遇见叶荞。
起初的目的发生变化,属于那人的天然正义感与信仰感慢慢渗透进她的意识里。
最终她变成了那人,而那人,似乎成为了早期的自己,甚至更加冷静理智。
病房内陷入死寂,赵鸿其早该明白天上没有凭空掉馅饼这个道理,但天平的另一端是他的爱人,他做不到熟视无睹。
更何况……
“你女朋友的症状说白了现在就是要靠钱维持,可你应该没什么积蓄了吧,毕竟你前不久刚被辞退。”沈叶初轻描淡写道出赵鸿其的个人情况。
“你是公司很有潜力的职员,但是却无故被辞退。再加上你女朋友的病情,这也是你为什么会答应在网上散布信息的次要原因。”
最后一层遮掩被撕开,赵鸿其低下头:“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找上我……。”
“听说你在大学期间成绩一直不错,只不过同院有个人比你更优秀。”
沈叶初的话敲碎赵鸿其藏匿在心底多年的秘密。
“所以你对像叶荞这类的天之骄子始终怀有成见,这才是主要原因。”
微光透过窗户渗透进来,男人的背微微弓着,像是背负了十分沉重的东西。
“……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就能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就因为他们有天赋?就因为他们可以不努力就有收获?”
面前的男人颓然又可怜,但她并不这么认为,就因为骨子里积压的劣根性,让他成为屠夫手上一把还算趁手的钝刀。
沈叶初瞥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掩下焦急神色步入正题:“叶荞的就诊记录是怎么拿到的。”
还沉浸在消沉情绪中的男人听完犹豫了下才开口:“是他给我的。”
“你见过他吗。”
“……见到过。”
希望就在眼前,沈叶初眸光亮起,立刻操作手机切换出照片要他指认:“是不是这个人?”
赵鸿其看着照片上的人,半晌过去点头承认:“是他,不过………”
“不过什么?”
整个京北经过暴雨洗礼,如今清晨温度冷的出奇。
某处漆黑破败的房间,木板上的女人有苏醒迹象,潮湿的衣服冰凉又黏腻,贴在皮肤上又涩又痒。
叶荞打量着周围,满地的尘土与腐朽的味道预示着荒芜。
是年初爆炸案的那间仓库二楼。
额角的伤口隐约发疼,她下意识摸向口袋凸起的一堆东西,当她拿出来后才发觉是被砸个粉碎的手机。
她记得清楚,在打斗中即将占据先机前,她被人从身后偷袭打晕,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叶荞咬牙拖起酸疼的身体站起来摸索着边走边试探找寻出口,经过悬空走廊时,一声巨响令她神经猛跳。
尘沙刹那间扬起,地上的灰尘与血液相融,男人扭曲的尸体分外刺眼。
“你醒了?”
叶荞迅速转回身看去,是昨晚的男人。
相较于她此刻的狼狈,对方早已换了身干净衣服,脸上依旧戴着面具,不过被她先前砸碎了一角,裂纹下让这副面具越发狰狞可怖。
“这个人啊,对外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好老师。为人师表,受人尊敬,性情敦厚。但其实呢,背地里疯狂迷恋才十四五岁的女孩子。他不是每周都要去一个福利院免费授课吗,人们都以为只有白天的公开课,不知道其实晚上才是真正的‘学习’。”面具男问,“你说这人该不该死?”
叶荞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偏头又看向地面,耳边瞬时回荡起那天夜里火苗炸裂的声音与凄厉喊叫。
面具男不肯放过叶荞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勾唇道:“别客气,我用你的名义把他那些罪行证据都送到了公安局,相信你的好队长现在正去福利院取证呢。”
“然后福利院的人会说我曾经去过,而且对他的行为表现得极其愤怒,从而有充分的杀人动机。我又在这里留下大量痕迹,所以嫌疑最大。”
一番冷静分析让面具男怔住,随即笑出声为她鼓掌:“你真的很聪明啊!不愧是当初警校的特优生。”
他说完低头看手表,接着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远处机械转动声在寂静的环境里尤其炸耳,搅碎机开始运作,高处的吊机上隐约能看清绑着一个人。
见叶荞沉默,面具男自顾自说:“正义警察以法治法,以暴制暴,说出去会有人理解的。”
“我们玩个游戏怎么样?”他提议,“你每完成一关我就放过一个人,失败或者你去找警察的话,就像这样。”
说罢他操控吊爪松开,为首的人跌进搅碎机中,血水从一旁涌入铁桶。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面前的女人面色如常,甚至还没有刚才看到摔死的男人时反应强烈。
“身体僵硬程度不符合昏迷状态,可如果清醒的话不可能不哭不喊,所以说这个人早就死了。”叶荞像是看透他的想法,直接戳破对方恶趣味的表演。
面具男挑眉,古怪笑声从面具下溢出,沙哑且惊悚。
“可惜了,还以为能看到你一些小表情呢,不过之后是不是尸体就不一定了。”他丢给叶荞一个老年机,“用这个联系。”
厚重笨拙的老年机落入年轻警察手中,她现在的意识稍显涣散,接连的刺激使她许久未发的病症再次浮出。
现在要做的就是立刻离开这里,她不能暴露出这一连主治医生都不曾知晓的致命弱点。
“你要我做什么?”她强压下发痒的喉咙问。
“很简单。”面具男伸出三根手指,“三个小时内,我要你去国际酒店找到陈玉京,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曾经收钱为杀人犯辩护,导致受害者父亲从法院天台上坠楼自杀。”
叶荞反问:“只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面具男诡笑,似是被对方的话取悦,肩膀都跟着隐隐颤抖。
过了好一阵他长舒一口气,神情陡然阴沉道:“我要她像那个父亲一样跳下去,以死谢罪。三个小时后我如果看不到任何有关陈玉京坠楼身亡的报道,代价你知道的。”
叶荞沉思片刻:“,如果她没死,那谁会有危险?”
“曹慧姝。”
将叶荞眼神中的错愕纳入眼底,面具男身心舒畅按下倒计时器开关,摊手道:“游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