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磨刀雨

38、第 38 章

　　早上十点，崇礼的手机提醒只有百分之五的电，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联系江澄，微信发了无数条，电话打了无数通，都没有回音。
　　直到电话传来对不起，你的电话已关机，崇礼绷着的心都要疯了。

　　他驱车赶往江澄的住所，已经来回两趟。
　　不安的情绪裹挟，他已经没法思考，自从江澄知道叶菲飞的存在，知道自己失踪的真正目的，他再也无法掌控江澄的心。

　　原来的江澄是天真的，只要他伪装得好，对于他这个搭档，两人的结局或许会以江澄认命告终
　　可当自己卑劣的一面被发现，崇即不那么确定了，不确定她是否愿意跟自己在一起。

　　和江澄的第一面是在老宅。
　　对于这个只在讨论中可以加深他位置的人，他隐隐有些期待。

　　妈妈说江澄才高中毕业，大她五岁的崇礼想，那可真是稚嫩的笨蛋。

　　老宅初见面，笨蛋很乖，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透着清纯和懵懂，还隐藏一点点少女的害羞。
　　他想要笨蛋更多的关注，便主动去大学找到。

　　笨蛋可真笨，居然认错人，把他叫成崇即的名字。
　　在他的引诱下，笨蛋把两人的过往都说了出来。

　　哦，只是一段时间的笔友而已，信件也不过几十封。

　　崇礼按捺住心中的苦涩，充当了崇即的身份。
　　她的眼睛太亮了，亮到他愿意忍受被人错认的委屈。

　　她眼里亮光随着那场宴会开始暗淡，她开口问：“为什么要用崇即的身份骗她。”
　　崇礼明白她的执着，骗她：“大哥有自己的事业要忙，不会再跟你结婚。”

　　自那以后，江澄再也没提过这个名字，只是眼里的光暗淡，再暗淡。

　　像一朵花，逐渐腐败在土地里。
　　他见证了全过程。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公司不承认，他会慢慢掌控所有权，江澄不喜欢他，只要她还在他身边就可以。

　　春天的早上寒冷，没有供暖的房间里冷冷清清，崇礼按了门锁，不再礼貌的闯了进去。

　　冰冷的房间，冰冷的床，被子整整齐齐的叠着，房间里一切都是没有人来过的痕迹，崇礼心脏猛地一缩，给江澄父母打电话。

　　电话里是小心翼翼的声音，“崇礼啊，怎了了。”
　　“江澄呢？”
　　“不清楚啊，她没联系我们。”

　　崇礼生气的说：“难道你们不会联系她吗？她电话关机了你们不知道吗？”

　　听筒里传来无声的尴尬，后为自己的行为开脱，“你不要太担心，江澄一直很乖，也许她只是生气不想接你电话而已。”

　　崇礼挂断电话。
　　江澄真是个可怜的笨蛋，除了死去的爷爷，没有家人爱她

　　他又驱车开往叶菲飞的家，说是家，不过是他圈养的窝，小鸟住在他的窝里，喂一点粮食，就可以供他取乐。

　　叶菲飞躺在床上，看到崇礼进来，撑坐起来。
　　“你怎么来了。”

　　崇礼：“昨天江澄过来找你做什么。”

　　叶菲飞第六感隐隐跳动，“什么也没说，只是让我好好休息。”她有些紧张的握着被角，一种强烈的不安传来。

　　崇礼疯了，他掀开叶菲飞的被子，恶狠狠的说：“跟你说过不要招惹江澄，不要招惹，你偏不听，现在她不见了。”
　　叶菲飞：“你要发疯就去别处发，当初是你说不在意的，现在反而怪起我来，如果你不勾引我，你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

　　崇礼问：“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叶菲飞偏头，一个字不说。

　　崇礼眯起眼眸，看了她一眼，走开。

　　巨大的摔门声响彻天际，叶菲飞拳头紧紧攥住，感觉身下一股暖流涌出。

　　*

　　转院后，江澄在床上睡得安稳，江爸爸守在一边替她盖好被子，江妈妈有些着急，“她这还要睡多久啊？”
　　“睡吧，多睡一会儿。”崇即说她劳累过度，江爸爸心里有些不忍。
　　这么年轻的女孩，工作又不太累，怎么就倒累倒的地步。

　　其实不知道江澄对家里的付出，也不是不知道对她的亏欠，但是这种亏欠在生意上来说就变得微不足道了。

　　每一次他都说下次一定对她好，但是下一次还是辜负。

　　崇礼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赶到了医院，看到他，江父江母站起身，“小澄昨天又发烧就去了市医院打针，转院后这边才联系我们。”
　　事实是崇即联系的，作为父母隐约观察到三人之间的关系，主动隐瞒了情况。

　　听到晕倒的消息，崇礼有片刻的松气，心中的郁结在那一刻散开。
　　他迈到病床前，仔细看着她的脸。

　　江澄眼睛下面黑眼圈有些变牵，脸色也变得好些了。

　　瞥到床头的手机，崇礼按下开机键，发现手机已经没电开不了机。
　　心中的气终于出出来。

　　他站起身，说：“谁送来的医院？”
　　江爸：“她自己来的。”

　　崇礼握紧手机，说：“留我在这里陪着她吧，你们先回去。”

　　江爸有些纠结，女儿生病了父母应该在旁陪护，但妻子拉着他的手臂往外走，说，“留点时间给他们自己吧，崇礼比我们更会照顾，下午还要送江澈去送学校呢。”

　　崇礼高大的身躯，整个人有些颓，但是身上散发出的阴霾让人有些害怕，尽管爸爸还想留，但在老婆和崇礼的压力下，还是忍不住往外走。

　　人走后，崇礼的肩膀塌下，抓着江澄的手，撑在自己的额头，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消散。

　　不是故意不接电话就好，不是和别人在一起就好。
　　他亲吻着江澄的手，放在脸旁温存。

　　门外护士过来查询情况，看到他，说：“要换吊瓶了。”

　　护士利落的拔瓶换瓶，又提醒，“今天中午扎针时，江小姐的左手针眼有点肿，可以用冷藏的土豆片，或者冰袋，冷敷一下。”

　　崇礼抓起江澄的手，手背处青经发黑，针眼明显，应该是今天的伤痕。
　　确定江父江母的话属实，崇礼手指轻轻在发肿处摩挲。

　　他问护士：“有手机充电器吗？”

　　拿到充电器后，崇礼给江澄充电，不一会儿手机便开机。
　　发现自己输的密码不对后，崇即拿起她的手指指纹按开。

　　瞬间，手机跳出上百通未来来电，崇礼按下删除。
　　微信里，他的消息排在最上方，消息记录99+都数不过来，同样被删除。

　　他瞥了一眼江澄的微信列表，除了群消息和江澈的微信，几乎没有私聊。

　　崇礼把手机关机放在一旁，久久没合眼的疲惫朝他卷席，他沉沉睡去。

　　*

　　江澄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一扭头就看到趴在陪护床上的崇礼，他埋头睡着，微微打着鼾声。

　　想起车里和崇即说过的话。
　　“通知我爸妈过来，还不如直接通知崇礼。”反正最后也是崇礼来陪她。

　　崇即斜眼看他，“怎么，他是你的爸爸吗？”

　　江澄：“我只是觉得你告诉我爸妈，我爸妈肯定会告诉他的。”

　　崇即自然知道崇礼和他父母走得很近，刚才通话里，江爸爸还含蓄的问他崇礼知不知道，无耻到极点。

　　昨晚江澄的手机开机后，一直震动不停，哪怕在医院，司机汇报的消息是，手机被打到关机，联系不上江澄，崇礼肯定会找江父江母这边。

　　崇即表示：“你到底有几个爸妈，为什么崇礼对你就像对三岁的小孩一样盯着不放。”

　　崇即的怒气明显，话里话外都带刺，“你到底喜欢崇礼吗？”

　　又来了，江澄不敢说话。
　　对方不依不饶，甚至靠过来，他手指卷上零散的发丝，缠绕在指尖，而后瞳孔微缩，仔细端详江澄的表情。

　　她往后躲，目光闪烁，看到对面熟悉的饭店，江澄指了指，说：“我饿了。”

　　崇即没往后看，直勾勾盯着她：“我记得你11点刚吃完。”
　　江澄：“刚才我没吃饱。”

　　崇即贯彻八分饱的态度，又是大病期间，不允许她多吃，自然会饿。
　　他身形靠后，回正身体，吩咐司机转路。

　　事情的最后是以江澄没吃到收尾，中午的人流量大，下去排队将近半小时，她自己选择了放弃。
　　江澄坐起身子，够到一侧的手机，开机。
　　除了弟弟的问候，还有崇礼，居然只发了两条消息。
　　——你下班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你去哪里了？同事说你下班了。

　　手指滑过崇即的头像，江澄编辑：“我醒了。”

　　*

　　日暮落下，崇即站在办公室里，俯瞰整个城市中心，昏黄背景下，整个美景就在眼下。微信发来江澄简单的汇报，崇即回了个“嗯”。

　　车里，逼问江澄是否喜欢崇礼时，她闪烁的目光浮现眼前。

　　她心虚和不愿表态的态度，实在很难琢磨。
　　但回想在她倒在自己怀里的那一刻，所有的问题都烟消云散。

　　江澄一开始的手段就很劣质，再到后面她真挚的感情回应，他都认为这件事情本质是经过相处后，彼此之间的吸引。

　　或许这份吸引从一开始便有，但在身份的改变后被狠狠压制，现在有触底反弹的机会，便一发不可收拾。

　　从来没有谁勾引谁一说，只有契机，合适的契机。

　　崇即手指重新敲上屏幕。
　　——半小时后，馄饨会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