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磨刀雨

36、第 36 章

　　再次醒来，江澄眼前都是黑的，空气中弥漫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动了动手，发现手被人紧紧握住，都是汗水。

　　“你醒了？”
　　黑暗中有人说话。

　　崇礼松开她的手，起身开灯，白炽灯晃眼，江澄眼睛被刺，她伸手挡在眼前。
　　指缝中看见自己来了医院，另一只手背上还扎着套管针。

　　“你晕倒了。”
　　崇礼一直在找江澄，后来被李淑萍叫去大吵了一架，等他听到消息赶过去时，江澄脸色苍白，整个人支撑不住的险要倒下，后面的司机接住了她，才不至于摔到地上。
　　“医生说你劳累过度，抵抗力下降导致的感冒发烧。”

　　江澄舔了舔干枯的嘴巴，满眼疲惫。
　　这些天她一直好累，不仅姨妈期吹了冷风，还备受精神上的折磨。

　　崇礼探身，用手背探在她的额头。
　　“还是很不舒服吗？”

　　江澄闭了闭眼，感觉身子发热，她掀开被子，被崇礼拦住。
　　“烧退了，不要着凉。”

　　崇礼坐在床边的看护椅，替她掖好被角，“我妈说，你同意了订婚宴。”

　　从床头拿出一台白色的，市面上最新款的手机，崇礼当着她的面，打开卡槽，插/入一张手机卡。
　　“那天吵完架我去就捡你手机了，可惜摔坏了不能用，只能把卡先拿出来。”

　　床头柜前，还放着江澄正在用的手机，崇礼放在手中，观摩了一会儿。
　　“这是你大学时用的手机吧，上次吵架是我不好，新手机就当赔罪了。”

　　崇礼把新手机握进她的手里，双手包裹住，真诚的像在道歉。

　　“别装了，即便同意订婚，我们也不可能像正常男女朋友那样。”江澄抽回手，“我们的关系永远就像那份协议，充满了欺骗。”
　　以前是你欺骗我，现在是我欺骗你。

　　崇礼像真诚的信徒，单膝跪地，捧着她的手。
　　“只要你愿意，怎样都可以。”崇礼说，“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江澄认真的看着他，“你确定？”
　　崇礼，“我确定。”

　　*

　　这一觉江澄睡到半夜三点，再醒来时，手还是被崇礼紧紧握着。
　　江澄推醒他，“我饿了，我想我家楼下开的鲜肉馄饨。”

　　听到江澄有食欲吃饭，崇礼困意消失，即便半夜，也没有怨言。
　　“滨江路有段距离，你再睡会儿，我回来了叫你。”

　　人走后，房间就彻底空了，江澄躺在黑暗中，静静听着自己心跳，不一会儿，屋外有响动声传来。

　　江澄闭上眼，全部的精神力都在耳朵的感官上。
　　“哥，你不知道，吵着吵着，她就突然晕了，把我吓一跳。”
　　“辛亏司机扶着她，不然她就要摔个狗啃式了。”
　　“医生说她不好好吃饭，才发烧晕倒的。”

　　-陈泽叽叽喳喳的，不用仔细就能听的清楚，突然，过后传来一声低沉的嗯声。

　　“我刚看见崇礼出去了，咱们这是为什么要避开他啊。”

　　紧接着，门把手扭动，黑暗中，皮鞋扣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江澄不敢呼吸。

　　脚步渐渐靠近，有人注视着自己，被子下江澄捏紧手指，胸口的心跳快要跳出去。

　　崇即靠近，低下身子，黑色的毛发扎着她的皮肤，清晰的洗发水味道浓郁，江澄鼻子痒痒的，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晕开。
　　“你装睡时会不敢呼吸。”

　　江澄强忍住，继续装睡。

　　他的手掌抚上她的额头，低音漫进耳朵，“既然招惹了我就要有胆量，不要退缩。”

　　崇即直起身，不再停留。

　　门外，依旧是陈泽叽喳的声音，“江澄妹妹好点没，你们说了什么、”
　　“为什么晚上不过去，这三更半夜的 ，跟做贼一样。”

　　脚步声原来越远，江澄什么也听不见。

　　*

　　第二天，不顾崇礼的反对，江澄坚持去了公司。
　　大概是她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看见她大家都有投递关心的问候，江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小口小口的喝着热水。
　　桌面上白色的手机过分耀眼，江澄把它翻来翻去，最后扣在桌面。

　　中午，她去行政部，被告知叶菲飞请假了，江澄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她，长时间的等待后，电话终于接通。
　　“你怎么请假了？”

　　对面传来虚弱的声音，“我不太舒服，请了病假，卧床在家。”

　　江澄立即约了网约车，直奔叶菲飞的家。
　　对方住在离公司不远处的公寓楼，位置优越，设施便利，环境优美，江澄在楼下买好了花束和水果，根据发来的信息，找到具体的楼层。

　　门铃声按了许久，都没有人开。
　　叶菲飞的微信发来。
　　——我不方便起床，密码是996633，你自己开吧。

　　按下密码，江澄看到曾在照片里出现过的客厅，熟悉的沙发上，似乎还有崇礼意气风发的影子，江澄略一打量，发现装修都是崇礼喜欢的风格。
　　房子约莫300平，宽敞冷寂，全屋冷冰冰的。

　　看到楼梯，江澄犹豫了一下，踏上去。
　　楼上，是通间设计，整层没有遮挡，只用柜子区分居住区和衣帽间。

　　叶菲飞躺在正中间的床上，衬托得格外渺小。

　　江澄靠近，看到床头柜上，放着没收拾的碗筷。
　　“你怎么了。”

　　叶菲飞脸色还算好，没化妆的脸看起来有些苍白。

　　对于江澄，叶菲飞没有半分遮掩，“回来后，我就出血了，医院说我是先兆流产，要在家躺上一周，不能下床。”

　　看到江澄愿意过来问候她，她心里有些冲动。

　　上次去Z市，原以为孩子会成为软肋，没想到崇礼态度坚决，说自己不会抚养，至于孩子，她想生就生好了，这个孩子不会跟他有关系。

　　他说，他的结婚对象只有一人，那就是江澄，
　　至于她，连第三者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工具罢了。

　　他买了机票让她回去。
　　回来后肚子一阵剧痛，下身便出了血。

　　“你还好吗？”
　　江澄的关心不像是假的，她一个人在这里，不敢跟爸妈说，只能临时请一个小区里的阿姨负责做饭打扫，其余时候只能每天躺床上对着天花板发呆，这样的日子呆上一天就受不了。

　　叶菲飞：“还不知道，医生说先兆流产的几率很高，其中百分之六十的人都能平安诞下宝宝，也许我也可以吧。”
　　叶菲飞在心底为自己打起，尽管孩子不受欢迎，但她仍旧期待。

　　江澄对之前带她去Z市的事情感到抱歉，“上次我看你是孕妇的身份才带你去，是我没考虑清楚。”

　　叶菲飞知道这件事不怪她。

　　江澄站在原地，纠结一些事情要不要跟叶菲飞说，但看她这样，决定往后放放。

　　她朝她告别，默默回到公司。

　　还不到上班点，整个大厅分外空荡。
　　前台换了位临时顶替的行政部同事，崇礼站在站在那里，和他助手谈笑风生。

　　助手最先看见她，隔着十步远的距离，热情招呼：“大嫂。”

　　新前台怔愣住，迟疑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最后定在江澄身上。
　　江澄朋友圈的秘密终于解开，神秘男友居然是业务部的经理崇礼。

　　“崇”这个姓氏在事好比较特殊，由于他的年龄和崇即的太相近，大家只是往旁亲身上猜，但最近，关于崇礼是事好二公子的消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他是董事长转正的私生子，是现任配偶李淑萍的亲儿子。

　　那这样，江澄就是事好的小夫人了。

　　前台回过神，朝走来的江澄微笑，崇礼上前，拦过她的肩膀，楼在胸前，亲昵的说：“感冒还没好，到处跑什么呢。”

　　江澄不动声色地挪开，电梯停在一层打开，她一个侧身走进，崇礼跟着进来。他站在她的旁边，肩比着肩，低头看她。

　　江澄未化妆的脸有些惨白，嘴唇也没有血气，从他的角度，能看到以往的下巴开始变尖。
　　“吃午饭没？”

　　江澄的疲惫在这一刻爆发，“你不用人前装——”

　　话未说完，电梯在23楼的楼层停下。
　　电梯门缓缓打开，崇即和金助理一前一后站在面前。

　　崇礼大手一勾，牵住江澄的手。

　　看到电梯里并站的两人，崇即微微一愣，随后视线往下，崇礼宽厚有劲的大手，拽着江澄纤细的手腕，两人交缠在一起画面刺目惹眼。
　　他幽潭般的眼眸染上一层冷意。

　　电梯有要关的趋势，崇礼从里面按住开门键，“大哥要进来吗？”

　　害怕崇即真要进来，江澄赶忙解释：“总裁有专用电梯。”
　　言外之意是不需要纡尊降贵同他们一起。

　　身份上的划分，让崇即和电梯里两人形成一道无形的防线，江澄被盯得心虚，头仍昂着接受他的迫视。
　　崇即唇角轻抿，哑然失笑。

　　“万一大哥愿意呢？”牵着江澄的手腕，崇礼往后一带，两人退到后方位置，电梯前面留出一个空间，“如果赶时间，大哥可以坐这趟。”

　　方寸之间，无声的对峙涌动，空气中弥漫一层看不见的硝烟。

　　眼尖的金助理瞥见一旁即将达到的电梯，小声提示。
　　“崇总，我们的电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