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磨刀雨

32、第 32 章

　　半小时后，江澄接到了叶菲飞的电话。
　　电话里，对方着急询问崇礼的讯息，江澄“嗯”了一声，说再等等吧。

　　江澄没有在原地停留，她起身，打了一辆车，去了会所，去了餐厅。
　　去了小票上一个又一个的地方.

　　天色渐渐暗了，走完最后一个目的地的江澄，满身疲惫的回到了酒店。

　　豪华的大厅宽敞明亮，只有少数的几位客人停留，江澄刚踏进去，就看到水晶灯下，多日不见的崇礼。
　　他就站在那里，盈盈带笑。

　　崇礼也看到了江澄，他自然地跨步过去，长臂一伸，拥住了江澄。
　　“你来找我了。”

　　短暂的温暖驱散不了江澄凉透的心，她挣脱开崇礼的怀抱，甩了对方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周围的人群纷纷投目，俊男美女的组合，引发了大家无限畅想。
　　训练有序的酒店工作人员，开始准备应急预备方案，预防客人的行为对酒店造成不好影响。

　　身后，叶菲飞着急上前。

　　江澄目光纯粹，嘲意直达眼底。

　　“打疼了吧。”崇礼上前，牵过江澄的手，低头查看。
　　江澄的手很凉，指尖冻出薄薄的一层红色，崇礼握在手心，用自己的温度传感给她。

　　江澄又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崇礼的脸被打偏，朝向前厅的服务台，站在那里的工作人员惊讶地捂住嘴巴。

　　江澄：“这家酒店是百达旗下的，待会儿你被打的消息就会传到百达的各个角落。”

　　崇礼依旧笑着，没有丝毫狼狈，“我只在乎你有没有解气。”
　　“无耻。”

　　两人的拉扯被叶菲飞打断，她上前查看崇礼的伤势，却被崇礼推开。
　　江澄皱眉：“崇礼，你别太过分，她肚子里有孩子。”

　　听闻，崇礼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狠厉的目光一闪而过，双手懒散地插进裤兜。
　　“所以，你带她来是为了增加见我的砝码吗?”

　　江澄不说话，崇礼低首浅笑，“宝贝，你猜错我的心思了，带不带她我都会见你。”

　　意思是她没那么重要，旁边的叶菲飞脸色惨白。

　　独自在酒店等待的她，根本没心思吃饭，她焦躁不安，在房间来回踱步。但为了和崇礼的重逢，她还是忍着难受，坐在化妆镜前精心打扮，掩盖两个月来的憔悴。

　　可第一面，他说她难看。

　　等到江澄出现，他一摆对她的不耐烦，换上发自内心的笑，哪怕江澄甩他巴掌，他还是不生气，只关心江澄疼不疼。

　　她的心整颗绞在一起，钻心的痛。

　　江澄看出叶菲飞的难受，提出：“我们换个地方吧。”

　　*

　　包厢内，三个人围坐着，谁也没开口。

　　崇礼目光略过江澄身上，她的外套是之前穿过的，现在空了一圈，“你瘦了。”

　　江澄恶狠狠瞪他一眼，崇礼反笑：“江澄，你知道吗，你来找我，我很开心。”

　　他目光真诚，眼里闪动雀跃的光。
　　“我以为你没那么在乎我。”

　　江澄：“你能要点脸吗？”
　　她从不知道崇礼的卑劣能厚到这个程度，“你有一个孩子了，还和百达的喔哒哒的康小姐纠缠不清，你不觉得你很卑鄙吗？”

　　“那能代表什么呢？”崇礼说，“孩子只有你能生，至于康小姐，我们只会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江辰又甩了一个巴掌给他，觉得自己遭受到了莫名的侵犯。
　　“不要把我和你扯在一起，我觉得恶心。”

　　“够了。”叶菲飞终于看不下去，出声插/入。
　　她准备的B超单就在包里，还没拿给崇礼看，孩子便被他从头到尾否定。

　　“我对于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叶菲飞痛心问到，“难道我们的过往都是假的吗？”

　　那些缠绵的时刻都是假的，那些情话也都是假的吗？

　　崇礼厌恶的表情浮于表面，“什么也不是，钱你拿了，如果你执意要生，我只能说，那是你的不是我的。”

　　叶菲飞摇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应该怎样？”崇礼问，“跟你结婚和你生孩子吗？”
　　话说完，崇礼自己都笑了。

　　叶菲飞的神色凝住，粉底遮不住的苍白浮现。
　　或许，她自己也觉得和她结婚这个字眼太过可笑。

　　她握紧拳头，手背青筋冒起，突然，胸口一阵恶意涌出。

　　江澄见状，立刻拿起包厢的卫生桶递到她面前。

　　崇礼面露鄙夷，转过头去。

　　这一刻，叶菲飞心死。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嗓子眼里面吐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呕吐着，要把胃底掏空。

　　江澄提着她的头发，避免沾上呕吐物。

　　叶菲飞一天都没有进食，吐出来的只是些酸水，她擦了擦唇角，站起身，“我先回房间。”

　　江澄担心她的安全，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廊道上，江澄小声的道歉从背后传来，“我，我不应该把你带来的。”

　　“是我自己答应的，和你没什么关系。”叶菲飞头也没回的说道。

　　她知道江澄的道歉出于何意，她做为这段三角恋的上位者，可以任意俯瞰她和崇礼的感情，但她不需要。

　　从崇礼一开始就告诉她自己有女朋友的那一刻，都是她自己选的。

　　叶菲飞的背影越走越远，江澄渐渐与她拉开距离。

　　从下飞机的那一刻起，江澄都在奔波，满身的疲惫和精神上的消磨，令她整个人的精气神已经到达崩溃边缘。

　　强忍着累意回到自己房间的楼层，门口，崇礼在那儿等着.
　　一身白衣黑裤，身形懒散的倚着门框，眉目间，一派贵公子的气度。

　　江澄一句话也不想说，她刷开房门，想要进去，崇礼的半边身子拦在门缝。
　　“我有话没说完。”

　　江澄:“我累了，明天再说好吗？”

　　她本就生理期，加上今天吹了一天冷风，好不容易恢复的感冒，又重新复发，身子里一股寒意从四肢冒出，整个人疲软的立刻能倒下。

　　注意到江澄的脸色，崇礼拦腰抱起她，朝门里走去。

　　他把她轻放在床上，宽厚的手掌抚摸过她的头顶，从上往下，一直来到耳垂。
　　“累就先休息，有事明天再说。”

　　江澄偏过头，拒绝他的触碰。
　　“崇礼，我们的协议到此为止。”

　　四年前，自从那场宴会上知道崇礼不是崇即后，她便提出了分手。

　　用的是分手，是因为她真情实感的认为那是在恋爱，可笑话的是，崇礼是顶着那个人的身份，在隐瞒下才开始，把她当傻子一样嘲弄。

　　崇礼:“你不要生气，知道你认错人后我也有纠结，但碍于更想认识你，所以我选择欺骗了你。”

　　江澄讨厌一切谎言，除了谎言，还沉浸崇礼抛弃婚约的真相里挣扎、
　　“说什么也不能解释你欺骗了我，你可以有一万次解释的机会，但你没有，一直忍到宴会才说，让我难堪。”

　　崇礼：“我的本意不是让你难堪，而是想你接受这个事实。”
　　“对不起。”崇礼说，“怕你抗拒，我不得不用一点卑劣的手段，希望能让你承认我们的关系。”

　　江澄：“我们不过认识一周，值得吗？”

　　崇礼笑:“值得。”

　　江澄觉得他这个人的想法已经完蛋，为了避免自己也完蛋进去，她选择了拒绝沟通。

　　“明天我就要去跟崇叔叔和李阿姨说清楚，我们到此为止。”
　　说完，江澄就要离开，崇礼拉过她的手，把她控制在胸前，两只手掌按住她的肩膀。

　　“你还没看明白吗，我们两家是死死捆在一起的，你们离不开崇家的扶持，我们现阶段需要一段姻缘证明曾经的信用。至于你去跟爸妈坦白，你信不信，不用你开口，你爸妈就会拉住你。”

　　“你太年轻了江澄，你才十八岁。”崇礼说，“这样好不好，我们立一份协议，需要你明面上做我的女友，这样不仅能挽救宏达，还能避免你被父母骚扰，你可以任何时候提出结束协议，我无条件同意。”

　　江澄目光闪烁。

　　崇礼：“唯一的要求是，每月一次的家庭日必须参加。”

　　18岁的江澄实在年轻，才会被这一份协议骗了去。

　　江澄抬起头，眼里死寂一片。
　　“协议由你开始，现在我说结束。”

　　崇礼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
　　“不可以。”崇礼说，“你从头到尾，我都认定你是我的人。”

　　江澄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你骗人。”
　　崇礼笑“我骗了你六年，你才发现吗？从一开始的协议就是幌子，我只想留你在我身边。”

　　江澄的手甩过去，到了半路软了下来。
　　她实在没有力气了，一点也没有。

　　整个人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她居然会相信崇礼六年。
　　眼泪肆意流出，布满脸颊。

　　崇礼眉头紧皱，他屈膝，单腿跪地，柔软质地的西裤刻上几道折横
　　“你可以恨我，骂我，但是不能离开我。”

　　从李淑萍第一次拿江澄照片给他看时，他就认定了她。

　　她是崇家送给他最珍贵的礼物，是那段不被承认日子里唯一的光。

　　妈妈告诉他，很快他就会站到大众面前，不用遮遮掩掩，能大方有个身份。

　　这个女孩，就是证明他身份的契机。

　　他不叫她契机，叫礼物。

　　属于他独一无二真正的礼物。

　　他不允许别人破坏，不管是叶菲飞还是唐小姐，都是他们爱情路上的石子。

　　“你不觉得叶菲飞和你很像吗？”

　　江澄诧异抬脸，崇礼说：“你们同样来自南方，口味相似，你可能没注意，她仰头时执着的神情很像，甚至有些小习惯都很相似。”

　　理解到崇礼话的意思，江澄整个人楞在原地。
　　“你恬不知耻。”

　　崇礼笑：“宝贝你真聪明，我只是把她当做你的替身，至于唐小姐——”

　　崇礼眯起眼眸，声音变沉，“不过是垫脚石。”

　　江澄彻底心死，崇礼的精神状态已经到达无法沟通的地步，她摇摇头，下了逐客令。
　　“你走吧，我们真的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江澄手机传出清脆的电话铃声，她下意识要挂，亮光的屏幕上，呈现崇即几个大字。
　　是她几天前，刚改的备注。

　　崇礼注意到崇即的名字，不悦的眉头立即皱眉，“这么晚，大哥给你打电话做什么？”

　　江澄瞥他一眼，手指一划挂断了电话。
　　自从遇见张书钰后，她就减少了两人的联系，虽然崇礼还有微信发来，但她都会找借口回避。

　　“叮——”的一声，崇即的微信消息弹出来。
　　江澄没看，手机装回上衣的口袋。

　　“为什么不看。”崇礼仰着头，还呈半跪的姿势，身体却警惕起来。

　　江澄整个人很平静，没有解释的欲望。

　　崇礼心里冒出不安因素，手伸向江澄口袋，“我帮你看。”

　　江澄身子扭向一边，用腿踢向他的小腹，拉开两人的距离。
　　“你疯了吧。”

　　崇礼半屈的腿轻松站起，直接跪在床上，江澄的手被控在头顶上方，手机轻而易举的被拿走。
　　“密码。”

　　江澄咬着牙，尝试反抗，男女之间的悬殊力量，让她轻松被牵制。
　　“放开我。”

　　崇礼单手握着手机，指腹在密码键上来回，密码错误的提示激怒到他，“你改密码了？”
　　江澄是个提防性不高的人，家门密码，手机密码，邮箱密码，支付密码，基本都是姓名加生日的固定组合，常年不变。

　　又尝试几次组合后，崇礼直接抓过江澄的手，放到指纹解锁的按面。

　　江澄握紧拳头，用力抵抗。

　　崇礼两条腿跨坐在江澄身上，用身体的力量压制住她，空出来的手，抓着江澄的手腕，一根一根手指头掰开。
　　“江澄，听话。”

　　“你站在什么立场，要看我手机呢？”发现自己在绝对的力量失去优势，江澄选择平和的沟通方式。

　　“当然是你的男朋友。”

　　江澄：“有男朋友搞大别人肚子的吗？还和别人约会上新闻。”

　　崇礼的理智恢复一点，他眯着眼，目光紧锁江澄。

　　“宝贝，你很聪明，这一招用在我妈身上能欺骗到她，但是我不行。”

　　说完，江澄的手指被逐渐打开，崇礼抓着她的食指，按到手机的指纹键上。

　　他表情上的执拗，让江澄生出一股反抗的心。
　　江澄一只手够到包袋里散落出来防身器。

　　防身器巴掌大小，握在手中，露出锋利的一面。
　　崇礼看到，只是无视，更加用力抓着江澄的手指往下按压。

　　“崇礼！”
　　崇礼恍若未闻，江澄手下一紧，防身器划过他的手臂，衬衫袖子被隔开，红色的血液往外渗透，传出来的阵痛令他短暂的冷静下来。

　　江澄目光渐渐暗了，“我是骗不到你，但是李淑萍能骗你，我不知道你们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但你绝对不会知道，李淑萍把我送上了崇即的床。”

　　江澄眼瞳眯起，“你去过崇即的房间吗？就在老宅三楼，我喝了水后，昏迷不醒，再醒来就躺那儿了。”

　　“起初，我以为是你房间，直到第二次我再从那里醒来，对面坐的是崇即时，我才后知后觉。”

　　“那是一个和老宅装修风格完全不一样的房间，黄花梨木的床，黄花梨木的大柜子，简洁的书桌里有证明崇即身份的获奖证书。”

　　江澄坐起身，直面崇礼，“你要不要现在就打电话，问问你大哥在床上看到自己名义上的弟媳是什么心情？”

　　难以言状的表情在崇礼脸上闪现，他心尖上的肉似乎被人捏着来回揉搓，抑制他的呼吸，快要窒息，他松了力气，手机被江澄重新拿回。

　　江澄翻了个身，从崇礼身下逃脱。
　　并不宽敞的房间顿时逼仄，江澄找不到更好的据点，只能站在离床最远的窗边。

　　感受到身下空荡的触感，崇礼很快恢复理智，他从床上起身，摆出一副平日的惯用的模样。
　　“江澄，你懂我的，我妈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至于大哥那儿，我会亲自去解释。”

　　他走到江澄面前，血顺着手臂留下，沾满整面袖子，他一步步逼近，江澄后退，身体触靠在藤椅周围，触不及防的倒下去。
　　编织的藤椅是软的，她整个人陷下去。

　　崇礼俯视着她，“大哥不是没有规矩的人，更不会在半夜发消息给自己弟弟的女朋友。”
　　他附身，重新夺回手机的掌控权，江澄攀着他的手臂，踮脚去争。

　　推搡间，手机被用力一扔，触碰坚硬的窗台，紧接着朝着窗外奔去。

　　几秒后，沉闷的触地声从楼下传来，江澄的手机彻底报废。

　　面对这一意外，崇礼勾了勾唇，随之一笑。他转身，直奔床头柜的方向。

　　江澄随身的包就放在那里。

　　抽出江澄的身份证，崇礼道:“好好休息，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