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婚》磨刀雨

20、第 20 章

　　天空蔚蓝如洗，整个苍穹如琉璃般晶莹剔透。
　　江澄的脸有一瞬间的怔愣，很快恢复过来。钟叔贴心的说，“崇总他今天有个应酬，一早便离开了庄园，至于回来，可能要等晚上了。”

　　江澄点点头，把手里的拎的一个纸袋，递到钟叔面前。
　　这是她自己在家做的一款香薰蜡烛，主打安神助眠的功效。
　　“钟叔，谢谢你对我的照顾，这是我自己做的一点小礼物，希望你不要嫌弃。”

　　“很久没收到礼物了，今天真开心。”钟叔笑容放大，深陷的眼睛明亮有神，他看向江澄手里的另一个纸袋，问，“这是给崇总的？”

　　江澄没好意思回答，只说：“麻烦您帮我交给他。”

　　看到礼物被转交到对方手中，江澄松了口气。
　　没在家也是好的，只要心意送到，不必在乎哪种形式。

　　江澄整个人都松懈下来，绽放的笑脸，明媚灿烂。
　　钟叔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提议道:“要不要在附近转一转？我可以当向导。”

　　江澄没有拒绝，陪着钟叔一起，在庄园里消磨时间。
　　钟叔告诉她，如果从山顶往下看，能看到这片建筑物呈心形。

　　江澄惊讶于崇爷爷的用心，“这么浪漫的吗？”
　　钟叔摇头，“那是因为这个建筑物是用作崇即的婚房看待的，所以下了很大心思。”

　　婚房…
　　崇爷爷还在时，她跟崇即的婚约还在，婚房的对象，自然也是她跟崇即两人。

　　江澄抿抿唇，“那，祝贺崇总早日找到，能和他在这里共度余生的另一半吧。”

　　“哈哈哈，哈哈哈...”
　　钟叔揶揄的笑声，漫布房间的各个角落，附近的佣人，用眼神偷偷瞄准这里。江澄小脸一红，偏过视线挪到别处。

　　突然，距离她不远的佣人严肃起来，纷纷放下手中的工作，站在原处。江澄正疑惑，看到距离不远的地方，崇即信步而来。

　　男人一身利落西装，领结完整，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场，不禁让人屏息。

　　瞧见江澄的身影，崇即步伐微顿，停在原地。
　　两人的视线在空气中打了个照面。

　　身后金助理，快步走到崇即旁边，低声在他耳朵说了句话。
　　大概是工作，崇即棱角分明的脸变得严肃。

　　江澄有些不确定，声音放得很轻，问：“我不会打扰到他吧？”
　　钟叔解释：“不用担心，崇总很在意自己的私人领域，从不把工作或无关对象带到庄园。”

　　那她的闯入会不会有些冒犯呢。
　　江澄正纠结着，崇即已经走到面前，金助理闪到身后，用眼神跟她礼貌招呼。

　　钟叔说明来由，“今天是我找江澄小姐过来，签收关于报损单的事情。”
　　崇即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都办完了？”

　　“还没有。”江澄汇报工作的进展。
　　或许是对方的另一层的身份，让她在他严谨时，下意识用下属的身份面对。

　　崇即也感受到她的变化，上位者的锋芒在这一刻尽数收敛。
　　“那到哪个进度了。”

　　“还没开始。”
　　来的这一个小时内，她都在和钟叔逛园子，对于报损单，早就抛在了脑后。

　　崇即发笑，“那江澄你，不会是来蹭午饭的吧。”

　　江澄的脸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僵硬，红温也从耳后根逐渐蔓延到脸颊，她仰着脸，尽量平视对方。
　　“不是啊，我就是过来，过来——”

　　找不到词的江澄嘴巴都要打结，钟叔接过话语权，“江澄小姐，是来给您送礼物的。”

　　江澄：“......”

　　“哦？”崇即随即来了兴趣，眉眼飞扬出高兴的弧度，他的目光在江澄脸上巡。
　　江澄被看得不自在，撇过脸，声音喃喃轻语。
　　“是答谢你帮我安排工作的谢礼，公司的调任邮件已发，明天我就去分析岗上任，至于报损单，我马上就去处理。”

　　江澄的动作很快，几乎是刚说完，就要转身。
　　崇即伸手，握紧她的手臂。
　　“不着急。”

　　*

　　这一晚星辰闪烁，柔软的月光铺陈在地面，覆盖上一层光洁的银沙。
　　江澄坐在电脑前，手指不断敲击着键盘。

　　崇即说什么来着？
　　在她拒绝掉他的午饭邀请后，没有再次邀约，而是告诉她，等他忙完今天，再补上这顿午饭。
　　搞笑，她很稀罕这顿饭吗？

　　键盘在手中敲出火花，江澄也说不出自己生气的原因。

　　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吓了江澄一跳，她定眼看去，居然是熟记于心的那个号码。

　　纠结两秒，还是主动接起。
　　电话里，传来崇即低哑深沉的声音。
　　“睡了没？”

　　心虚作祟，江澄打开已经编辑完的交接文档，重新打字起来。
　　“没有啊，崇总。”

　　低低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江澄心跳停滞了一秒，重新悸动。
　　崇即：“你的礼物我看了，是一根檀香吗？用作什么用途？”

　　“是的，你可以点燃它，放在书房，帮助提神醒脑，缓解工作压力。”

　　书房没有开灯，浓墨般的夜色在身后展开，崇即的张脸隐入黑暗里，借着月光，细细摩挲手中指头大小的檀香。

　　“钟叔说它也有一份一样的礼物。”
　　“不是。”江澄解释，“钟叔的是香薰蜡烛，不一样的。”

　　“他说他的是你亲手做的。”
　　江澄：“你的也是。”

　　聊起自己手作的东西，江澄说不完的话。
　　“你的檀香里加了植物粉和茶叶，你凑近闻闻，能闻出是什么吗？”

　　崇即的鼻子靠近手指，细嗅之下，并没有发现出什么。
　　“我不太精通这方面的事情，所以闻不出。”

　　“哦。”有一点点失落，江澄继续说，“那花香呢？里面的植物香，是我找了许多花粉，才挑选出来最合适你的。”
　　昨晚接到电话太迟，很多东西来不及从头准备，只能去店里买半成品。

　　不能将一件东西，从头到尾亲自制作完毕，江澄有些可惜。

　　崇即再次抱歉的声音传出，“我还是不能闻出来。”
　　“唉。”江澄没忍住，将叹息声发了出来。

　　崇即：“你能告诉我是什么香吗？”

　　江澄抬起肩，书灯下，一张小脸无比认真。
　　“是桃花香，茶香是乌龙茶，制作时，把乌龙茶和茶叶倒在檀木盆里，让两者响起混合，再盖住盆口，防止香气外泄，加入桃粉，是因为乌龙的香气太过单调浓郁，它可以中和一些，不至于寡淡。一般这种操作需要72小时——”意识到崇即无法闻出味的原因，江澄再一次可惜起来，“为了赶时间，我的每一步都是提前的，可能这就是你闻不出来的原因吧。”

　　想到自己送出去的礼物是一件失败品，江澄懊恼无比。

　　崇即的耐心在这一刻到达顶峰，特意放低的音调，在黑暗中迷迷沉醉。
　　“我闻过了，很好闻，如果提前制作出来的成品就能有这样的成果，那你尽力做出来的东西是可以放到拍卖行拍卖的水准。”

　　江澄被逗笑，阴郁一扫而空，“你知道吗，其实桃花不是最合适的，还有一种叫莲瓣兰的花，因为我没找到，所以才退而求其次选择的桃花。”

　　“桃花和莲瓣兰的花期交接，花香也类似，只是...”江澄声音中透着点无奈，“太难找了，现在已经是3月，莲瓣兰快要凋谢完了。”

　　崇即：“我知道哪里有莲瓣兰。”

　　几乎是异口同声，江澄和崇即两人同时说出“老宅”二字。

　　电话里，安静了两秒。

　　江澄：“老宅花房里有莲瓣兰对吧。”
　　江澄曾经见过，那是李淑萍爱上插花后，培养的一个新的爱好，那就是在花房里种植上许多名贵花朵，只为她的的花束点缀。

　　崇即：“你想要吗？”
　　“现在？”
　　“对。”

　　*

　　十一点，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隐于深夜中，穿行在盘上路上。
　　车上，江澄小心跳扑通扑通，“李淑萍会同意我们摘她的花吗？”

　　崇即的视线直视前方，“不用她同意。”

　　“......”江澄悄悄转头，看着面前正在开车的男人，“你不会是想——”
　　话没说完，被崇即打断，“是摘，摘花不是偷花，而且花就在老宅里，并没有写明归属权，我去摘就是我的。”

　　实在太大胆了，不仅理直气壮，还强词夺理。江澄不敢去想李淑萍知道后的表情。
　　她抓紧安全带，任由崇即带她在公路上驰骋。

　　深夜的老宅，连风都是静止的。
　　江澄屏住呼吸，跟在崇即身后，亦步亦趋，从前面的花园绕到后房子的玻璃房内。

　　到处静悄悄的，山上的风吹草动被放大，江澄的五官在这一刻发挥到最大作用。
　　鞋子踩到踩到草丛里，发出窸窣声响，江澄心眼提到最高，知道两人顺利到达花房前，才平稳落回原处。

　　“里面不会有人守着吧？”江澄问。
　　“不会。”

　　江澄：“那小猫小狗呢？”
　　察觉出江澄的担忧，崇即抓起江澄的手，“想知道，进去看看不就行了。”

　　手心温热传递，江澄被拉进花房。

　　月光透过玻璃罩面从四周洒落，房内清冷而明亮，扑鼻的花香袭来，光影交错间，宛如一个巨大的水晶宫殿。
　　江澄欣喜抬头，看见崇即隐隐欲笑的脸。
　　男人五官隐入月光中，锋利的下颌线被打磨柔和，眼尾向上飞起，带着捉摸不透的笑。
　　“找找你的莲瓣兰吧。”

　　“嗯。”
　　玻璃房很大，仅靠月光实在难以寻找，江澄弓着腰，慢慢梭巡在房内。

　　花房内花香四溢，她本就勾着腰，浓郁清单的花香冲入笔间，江澄都快被熏晕，她晃了晃身子，险些砸到脚边的花盆。
　　崇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的她的腰。
　　“小心。”

　　江澄堪堪站直，迎着他的目光，小声的道谢。
　　崇即抬了抬眉梢，目光轻飘飘地移到她的头上，“留心点。”

　　江澄再也不敢分心，一心一意的在花房里找寻莲瓣兰的影子，很快，她便没有时间再想其它。
　　这里太多太多花了。
　　全都是江澄喜欢且有得不到的，她的心思全在盆栽上。

　　时间一滴一一秒过去，月亮从树枝这头，移动到了另一头。

　　终于，江澄在一个角落，找到了莲瓣兰的影子。
　　“在这里。”她小声惊呼。

　　崇即寻找身影，找去。
　　江澄长时间弯腰导致血液不流通，一张小脸憋得通红，月光下，她的脸蛋白净柔腻，粉红愈发明显，一双眼睛喜悦在她眼底跳跃，宛如坠落银河的星星。
　　周边香味袭来，夹杂着她的甜美，崇即感觉自己醉了。

　　“你闻闻，是不是和桃花比起来有轻微差别。”

　　崇即低头，就着对方举来的花朵，细细轻嗅。
　　她的眼在他眼底，似星辰，似大海，流动的雀跃像盛满的春水，涟漪荡漾。
　　“有。”

　　江澄：“我就说是吧！它们的香味是有区别的，莲瓣兰的色、香、花最均匀不过，比桃花香最适合你。”

　　崇即点头，轻“嗯”了一句。

　　江澄垂眸，看着手中的盆栽，犯了难。
　　“这个要整个端走？”

　　崇即单手入袋，整个人把控全场，“当然。”

作者有话说

　　心动的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