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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约法三章 ...

  •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十多个端着盘子的侍女和两个扛着炼丹炉的侍卫便匆匆走进了屋。
      “主上,您要的药材都在这儿了。”为首那人恭恭敬敬地抱拳行了个礼。
      目光打量着他们搬进来的那鼎丹炉,衔月眼底显露出些许无奈,明艳动人的脸庞冷笑道: “这炼丹炉你搬来是要砸死你们主上吗?”
      衔月知道,现在的她经脉全断,修为一点也不剩,身体更是疲倦的很,别说是炼丹了,就是现在给她把剑,叫她御剑飞行她都飞不起来。
      事实虽是如此,可她毕竟做了上万年的神君,在神界便无人医术敌得过她,如今来了人间,连丹都炼不出了,传出去岂不可笑?
      难道她不要面子的吗?
      “主上……”为首的那侍卫迟疑地看了程澈一眼。
      依着从前的传闻,主上的师姐应该很擅长医术才对,接到主上的传信时,他暗自高兴了一下,一刻也不敢停便叫人找药材送了过来。
      原来主上不是这个意思吗?
      放眼整个浮玉山,除了主上的师姐外,如今几乎全是魔修和妖,哪还找得到会炼丹的修士?
      哪怕现在去素问谷抓一个,来回至少也得两日。
      “姑娘。”为首那人突然恭恭敬敬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身子挺得笔直,低垂着眉眼: “除了您,浮玉山内无人通晓炼丹之术。”
      “浮玉山内无人通晓,那就到浮玉山下请一个会的回来。”衔月沉默了一阵,冷声道。
      程澈目光沉默的落在云奕脸上,强调道:“记得要恭恭敬敬礼礼貌貌地请人家回来。”
      这下轮到云奕傻眼了,魔修做事向来蛮横霸道,从前这样的情况,便是抓个修士回来就好。
      可这次主上说要“恭恭敬敬”“礼礼貌貌”地“请”。
      这该怎么请?
      主上的要求真是越来越多了,不光多,还很奇怪。
      衔月蹙眉冰冷地命令道:“备银针来。”
      她刚刚又探了程澈的脉象,果不其然比刚才还要更乱些,各种力量交织,蠢蠢欲动等待着将他蚕食吞噬。
      即便现在的程澈看似比刚才好了不少,可若是下一次发作便是剜心刻骨之痛。
      为今之计,唯有早早炼好丹药,但这些也仅仅不过是缓兵之计。若想痊愈,只能再等些日子了。
      衔月瞧着还不行动的云奕厉声道:“还发着呆做什么?还不快去?”
      云奕惶然垂下了头,很快便带着人退了下去。
      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衔月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时,却恍然听得一声轻笑。
      “笑什么?”衔月微微侧目,落在了程澈抑制不住地上扬的嘴角,淡道。
      “笑师姐虽不认我这个师弟,可到头来心里总是念着我的。”他意味深长的抿着薄唇,眉眼间多了几分柔软缱绻。
      “救你是因我与故人有约,自不能失约。”衔月避开他的目光,神色漠然。
      程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瞧着她。
      师姐确实和从前相去甚远,还是说这才是师姐本来的模样呢?
      “姑娘,银针备好了。”云奕在外禀报道。
      衔月推开门接过针,便关上了门,吩咐道:“一个时辰内,任何人不得来扰。”
      “师姐使唤起我的人,还真是不客气。”程澈的目光久久地在她身上流连,眸中有无尽的笑意化开。
      衔月懒得理他,径直走到他身后:“外衣脱了。”
      程澈眉眼一沉,没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褪掉外衫。
      他最清楚现在的情况,这些年他寻遍山河,也不过才寻到这么一个法子。这些年,他夺了六派的神器,闯了饮月涧,杀了各路魔君。
      原本无甚大碍,或许是聚魂阵的原因,他最近明显地感觉身体里地多重力量不断碰撞。
      但他并不后悔,能救回师姐已属上天眷顾。
      他不贪心,疼便疼吧,总归不会死。
      衔月熟稔地将银针刺入皮肤,轻轻按压转动,缓缓捻入。
      程澈只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感油然而生,不断地刺激着他的神经,瞬间遍布全身,他紧抿着薄唇,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不免闷哼出声。
      “疼吗?忍着。”衔月垂眸道,手上的动作却轻了许多,:“我暂时封住了你的经脉,要是不想死,暂时还是不要用法术的好。”
      程澈垂眸瞧着桌上的茶杯,回道:“我还不能死。”
      衔月心下了然。
      自魔神曜灵当年被她封印之后,魔修虽大大小小出了不少魔君,可偏偏打不出个第一第二,自然魔族也从未有过共主。
      这小子年岁瞧着不大,野心倒不小,竟想将已经散了千年的魔族统一吗?
      也是,毕竟瞧他如今这一番模样,约摸是个魔君,在其位谁又不想更进一步?
      衔月为程澈施完针便坐到了一旁,暂时解决了一码事,那便该来瞧瞧下一码了。
      她可不想做个废人。
      衔月盘腿而坐试着运气,却遇到诸多阻塞之地。倒不是什么难事,外以药浴,内以汤药调理,不出一月便会好了。
      只是…所需药材多为奇珍,若是说浮玉山连个会炼药的修士都没有,若想找齐那些药材只怕难上加难。
      罢了罢了,针灸之法未必不可,只是所需时间恐长些。
      一个多时辰过去,程澈感到体内的刺痛感愈来愈弱,不过也确确实实运不了功。
      衔月看着男人的脸色从痛苦到恢复如常,她刚褪下针,下一瞬便见程澈利落地下地,穿上了外衫。
      “你身体已无大碍,若无事便出去吧。”衔月淡漠道。
      程澈神色一怔,嘴角噙着分明的笑意: “师姐说笑了,我寻常就住在这屋内。”
      衔月静静坐了片刻,随即起身打开了门。
      一开门便瞧见门外守着的小丫头,礼貌道:“姑娘可否帮忙寻间空屋?”
      那丫头恭恭敬敬地福身答道:“姑娘,浮玉山上已找不出空房。”
      言下之意便是,衔月今日若不住在这儿,要么就连夜赶下浮玉山,要么就露宿野外。
      真是好算计啊!衔月回过头狠狠地瞪了程澈一眼。
      “主上!”云奕跑至门口,瞧见衔月分明多了几分犹豫。
      衔月漠然道:“有事便说。”
      云奕的视线略过衔月,直到程澈微微点了点头,才道:“浮玉山下已聚集数百仙门弟子,让您……”
      他顿了顿,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开口道:“让您放了沈裕,亲自到山下认罪伏法。”
      云奕微微一抬头便瞧见程澈愈发阴沉的面庞,不自觉将头低得更低了些,就差把头埋到地里了。
      “为首的是谁?”衔月的面色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视线扫过云奕时略作停留。
      云奕的面色一僵,为难地一连说了几个这,都没说出个所以然。衔月似是瞧出了他的为难,也不多言,利落地转身回了屋内。
      正当云奕松了一口气,凑近程澈耳旁时,透过门缝他却瞧见衔月手提一把通体冰蓝色的长剑便徐徐走了过来。
      还没等云奕反应过来,剑锋便已然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寒冷的剑气从衣襟掠入衣衫,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说,为首的是谁?”衔月冷然,一步步地逼着云奕向后退着,明明他高出眼前的少女半个头,但她却自带一种睥睨天下的傲世之感。
      若比修为,衔月此时可是半分都没有,便是这整个院子里随随便便的一个侍女都能重伤她,但若单纯比武,她倒是觉得这一院子人,未必有几个及得上她的。
      云奕向着程澈投去求助的目光,哪料程澈直接避开了眼,装作没看到一般。
      姜衔月是主上放在心里的人,若是伤了她,只怕自己也没有好果子吃。但这剑横在脖子上,主上也总不能让他去死吧?
      这不能怪他,一边是主上阴沉地像是要吃人的面色,一边是姜姑娘横在脖子上的剑,几乎是一瞬间他就做出了选择。
      反正怎么样都要死,说不定姜姑娘还能跟主上说说,放自己一马。
      “姜姑娘,有话好好说,不要动粗。”云奕轻手轻脚地将那剑锋推开来些,嗫嚅道: “是宋承明……就是那个您的旧情人。”
      听闻这话,衔月提着剑的手不禁一抖, 吓得云奕慌忙从剑锋之下跳了出来,慌忙道: “姜姑娘,我都告诉您了,您就不要再拿剑指着我了。”
      宋承明是姜衔月的旧情人?司命这小子怎么想的,她这副身体的旧情人顶着一张跟她兄长一样的脸?
      她暗自思忖着这些年,云铮的日子倒是越过越逍遥了,话本子也是越看越离谱了。
      衔月将剑收回剑鞘,随手便扔给了云奕:“带我去见他。”
      云奕抱着剑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他刚刚已经得罪过主上一次了,现在主上的脸比锅底还黑,他可不想马上去见阎王爷。
      “师姐,我带你去。”程澈掩去眸中之色,淡然一笑:“只是师姐要同我约法三章。”
      衔月面色一沉,终究还是应了下来。
      “第一,不准和宋承明说话。”
      “第二,不准离我三尺之外。”
      “第三,无论发生什么,师姐都不准动手。”
      “知道了。”衔月眉目微凛,快步走了几步,紧紧地跟在了程澈身后。
      她对这个宋承明倒是挺感兴趣的,她倒是想瞧瞧司命话本子里的人,是否会和她兄长一般强大?
      少女急切的步子落在程澈眼里格外的刺眼,难道她想见宋承明的心思便这般急切?甚至懒得同他讲讲条件?他藏在衣袖下的手已然紧紧地握成了拳,暴起的青筋顺着小臂攀延而上。
      程澈顺着山间蜿蜒的青石板小路一步步向下走着,步子极缓,衔月亦可毫不费力地跟上。
      。山野之间寂静万分,甚至不曾有一丝风穿过,树木静止,虫鸣消隐,寂静得可怕。
      可一过小溪上的石板桥,野兽的低吼声便顺着微风忽高忽低忽远忽近地飘荡,兵刃相接的清脆响声和法术碰撞的爆鸣声不绝于耳。
      踏下最后一阶台阶时,云奕将手中的剑递向衔月:“姜姑娘,主上让您拿着防身。”
      衔月并未多想就将剑推了回去。她不需要剑,她不过是想来探探宋承明的底,并无伤人之意。
      若是试探,柳枝足矣。
      衔月抬头一瞧,只见仙门众人御剑于空,睥睨着地上的生灵,为首的那人更是一袭影青色素衣卓尔不群。
      只见那人微微一抬手便如乘风而下般灵巧地落到程澈面前,他抬眼时不由一一愣,衔月师妹为何会在这儿?她不是已经……难道传闻是真的?
      “师妹?”宋承明试探着唤道,紧紧地盯着她挪不开眼,若是真是衔月师妹,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她带回去。
      衔眉梢轻挑,又一个来认亲戚的?不过不得不说,宋承明这张脸长得跟她兄长倒真是一模一样。
      鞘中之剑似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召唤,从剑鞘中飞出,宋承明一抬手便握住了闪动着焰色光芒的长剑。
      这柄长剑名为赤霄,不偏不倚便是承明用的那把,和她的承影本就是上古一对名剑。
      衔月眉头微皱,不禁对司命所言有所怀疑,就连配剑这样的小事都被他改了吗?
      宋承明的赤霄直指程澈心口,冷然道:“放了师妹和沈裕,从此仙门同你程澈再无干系。”
      “若我不放呢?”程澈嗤笑道,眼眸如深潭般幽暗。
      “得罪了。”宋承明双足一顿,身子轻盈如飞,霎时便拔高了数尺,手中的赤霄疾速向程澈席卷而去,程澈轻巧向后一闪,堪堪躲过。
      程澈心中十分明了,宋承明和他的修为不相上下,若他全力迎战,且有半数胜算,但如今他用不得法术,唯有避战这一个选择。
      宋承明丝毫不敢放松,赤霄迎风便直取程澈咽喉而去,剑还未到,泛着寒意的剑气便刺破了风,程澈脚步一顿向后退了六尺,避无可避。
      衔月眼见形势不好,遂飞身而上以承影斩柳木一枝,以柳枝作剑,脚尖轻点地,纵身而去。
      衔月轻巧自若地挥动着手中的柳枝,柔嫩的柳枝在同赤霄相触时,以四两拨千斤之力堪堪抵挡。
      她未曾给宋承明一刻的休息时间,一道青翠的光影便直袭他面门而去,宋承明大抵未曾想到,有些愣怔地待在了原地,但下一刻他举起赤霄格挡时已然迟了。
      柔嫩的柳条如今却变得万军难挡,便是这赫赫有名的赤霄都败下阵来,在柳枝落在宋承明身上的前一刻,衔月收劲落回了地上。
      “废物,连一招都接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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