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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治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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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的特别铃声响起,将郁最从回忆中唤醒。他漫不经心的接起电话,张口就是“找我有事儿先打钱,你是我妈,给你个亲情价。”
可慢慢的,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话,郁最脸上吊儿郎当的表情逐渐凝固,他吼道“我TMD没病,天天看什么破医生,别来烦我了。”接着,干脆利落的挂掉了电话。
将手机扔进垃圾桶后,郁最赤脚从浴缸中走出,任凭身上的水滴落在名贵的金丝宫毯上,洇出一道道不规则的痕迹。
他站在视野开阔的落地窗前,觉得自己好像又感到无聊了。自从陈知槐离开后,这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感就一直阴魂不散的缠绕在他的身上。他试过很多办法驱逐,可都没有用。
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晨,郁最难得想起了自己还是大学生的身份,打算去学校上节课。到了空中车库之后,郁最却发现自己的爱车消失了,他强忍着怒气、又来到了地下车库,这次车倒是在,可他还没上手摸一把,就被几个保镖“请”到了白塔社区。
白塔社区与其说是一个社区,其实不然,它更多的是提供隐私保护服务,在这里发生的事可以做到了无痕迹,是许多名流隐藏自己行踪的佳室。
而白塔社区618号可以称得上是郁最的第二个“家”,他经常被带到那里做心理咨询,时间久到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第一次来到的这个地方。
溺爱他的母亲、纵容他的父亲都一致认为郁最有病,所以必须来进行治疗。可郁最觉得自己没病,他认为自己很正常,不过除了陈知槐没人认同他。
郁最又想起陈知槐了,在没有雨的日子。
其实每次治疗,郁最都是几乎无意识的,他只觉得一阵昏昏沉沉,然后治疗就结束了。可郁最讨厌这种昏沉的感觉,他不喜欢别人掌控自己。
这种昏沉感一般持续到第二天停止,可今天不知怎的,在被保镖送上车前,他就清醒了过来。然后他就听见了那句“有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不还是个神经病”。
抑制不住的委屈一股脑的袭来,郁最猛然挣脱了保镖就要挥拳,而陈知槐如鬼魅般出现,再次拦下了他。郁最忍不住的朝他大喊“陈知槐,你TMD就是个神经病”。
陈知槐听完,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却转身给了那个保镖一脚,沉声道:“听见了吧,郁最不是神经病,可我是,打人不犯法。”
之前说郁最是神经病的那个保镖被陈知槐一脚踹倒在地,其他三个保镖则不约而同的后退了一步。
见状,郁最走向那个倒在地上的保镖,俯视着他说道:“你们被开除了,我不希望在柯隆再见到你们。”
说完这句话,周遭彻底陷入了一场寂静。而地下车库可见摄像头幽幽的红光,又将这场以暴制暴的判决推向了顶峰。
郁最转身打算离开,他没有理会陈知槐落在他身上的强烈视线,打开车门,准备就此离去。
可在他发动引擎准备启动时,陈知槐却像一条泥鳅似的,滑不溜秋的就钻进了副驾驶座。
郁最刚要开口,陈知槐就用诚恳的语气抢先说道:“安全带不用你来帮我系了,我自己就行。”
郁最内心os:恬不知耻……
可是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重新启动,就离开了。
车行驶到柯隆大教堂附近,郁最直视前方、声音略带颤抖的问陈知槐敢不敢和他一起进去。陈知槐脸上的笑容在他们重逢后第一次凝固,他给郁最的答复是只要他不后悔。
纯粹的哥特式建筑,阴郁、压迫性的向信徒投来高高在上的蔑视,其中掺杂着对信徒渺小的怜悯,可有却仅有一瞬。传说这里是离上帝最近的圣地,于是身陷囹圄的信徒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极尽自己的赞美与祈祷,只为祈求那一瞬渺小的怜悯。
在这里,郁最第一次主动牵起陈知槐的手,他缓慢却又坚定的拉着陈知槐一步一步的走了进去,在耶稣受难的彩绘玻璃前,他对陈知槐说:“你赢了,我确实离不开你,我有罪。”
陈知槐则是轻柔的用另一只手盖住了郁最的双眼,他告诉郁最:
从今往后,只有陈知槐可以控制郁最的情绪、郁最的行为和郁最的孤独,只有陈知槐可以审判郁最,他承诺,余生他都会与郁最同罪。
人类,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强同时也是最脆弱的生物,他们没有猎豹的敏捷、没有狮子的力量、没有灰熊得天独厚的皮毛,可却在进化这场耗时已久的比赛中取得了优胜,从此他们甚至可以决定一个物种的消亡,此时的人类或许已经无限度的接近于造物主的存在。
可人类的脆弱却也是同样的惊心动魄,无数人在看似没有任何危险的情况下就悄然离世,他们的生命短暂又渺小。病痛的折磨、人际交往的不顺、学业事业的阻碍,这种种痛苦被淹没在了一片“欣欣向荣”中,是否只有足够深的痛苦才可以被理解、被察觉,这似乎是一个难以揣摩的伪命题。
社会属性成就了人类进化史上的辉煌,也留给了人类更加严峻的考验。当外部危机已然不足为惧时,内部危机就在暗潮涌动了。
于是那些曾经被列为封建迷信的信仰死灰复燃。
可郁最有什么烦恼呢?一个只需要享受人生的富家公子哥。
不过是一个陈知槐,又有什么离不开的呢?
现实就是郁最的确离不开陈知槐,即使他在别人眼中拥有一切。
陈知槐是郁最的赎命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