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恋翻车指北》秋意晚来迟

4、女装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李旭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任凭那些拳打脚踢雨点般落在他身上。
　　痛，太痛了。
　　李旭想起以前，想起他爹喝醉的时候，也是这样像对条野狗一样对他拳脚相加。小小的李旭也像这样缩成一团，哭着喊着尖叫着，他妈就会扑到他身上，替他挡下那些拳打脚踢。
　　现在没有人来保护他了，李旭只能死死咬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这种在母亲羊水的姿势给了他无尽的安全感，于是他的痛楚似乎也消退了些许。
　　过了很久很久，李旭终于重见天光，眼前早已没有了那些人的踪影。
　　后来李旭伤好后找过保卫处，却被告知那条路上的监控早在几个月前就坏了，联系后勤科现在还没修好，李旭听了也只能惨然一笑。
　　这场风波最后只能不了了之。李旭无意探究周衍这么做的目的：为什么在酒吧突然翻脸，做局设计自己。李旭认为即使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并且显而易见，他不是一个可以和周衍抗衡的人。于是他只能在周衍和自己之间划一条线，警告自己那是雷池，离那条线远一点，离周衍远一点。
　　不去靠近，就不会有危险，这是李旭过往经历带给他的经验。
　　……
　　九月，暑热未褪。
　　燕大新生入学，最近校园里满身绿色军装的身影，叽叽喳喳麻雀似地挤占了学校各个场所。
　　李旭懒得跟新生抢食堂，提前囤了一堆泡面，开水一泡，就着手机下饭准备把午饭对付过去。
　　今天的校园论坛里格外热闹，首页top帖子是一张豪车图片，点进去才知道不知道是谁把一辆柯尼塞格CCXR开进了学校里，此时此刻就停在图书馆附近人流量巨大的榆乔路边，惹得无数人纷纷上前打卡拍照。
　　照片里的黑色北欧幽灵耀眼凌厉，车身线条流畅极具张力，宛如猎豹蓄势待发，同周遭一众丰田大众形成强烈对比。
　　帖子底下一堆留言：
　　1l:乖乖，哪位富哥把这开到学校里来了，也不怕某些红眼病给车身划道口子。
　　2l:楼上开什么玩笑，开这种车的会担心这个。指不定你前脚刚给人划完，后脚人家就摸着线索给你送到橘子里了，不要低估富哥的人脉啊岂可修。
　　3l:车是三点划的，牢饭是五点吃上的，火葬场是七点进的，席是九点吃的，阿门。
　　4l:…总之富哥v我50%。
　　5l:听说您没有儿子，我想给您养老。磕头.jpg
　　……
　　底下是一溜的低脂评论，堪称舔狗的一百零八种表现方式。李旭翻了半天，心里不是滋味。
　　炫耀个啥，钱怎么来的自己清楚，李旭有点酸溜溜地想着。
　　就在他准备关贴下线的时候，一条评论刷新了出来，点赞数迅速窜到评论区首页。
　　304l:乖乖，这不是周衍吗。
　　那人还附上一张照片，从拍摄角度看明显是偷拍的，模糊不清的光线里只能看见超跑里坐了两个人，主驾驶上赫然是周衍辨识度极高的侧脸，在死亡光线里熠熠生辉。
　　周衍的一只手懒洋洋地搭在降下的车窗上，修长苍白的手腕上戴着只白银江诗丹顿，另一只手伸入黑暗搂着副驾驶上的人天鹅颈般纤长的脖子。
　　李旭盯着周衍熟悉的脸，内心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几秒后，李旭移开视线，准备关贴下线。又一条评论跳出来：“副驾驶上的是不是徐薇？”
　　徐薇，燕大校花，无数人的梦中情人，李旭也是其中之一。
　　和其他人一样，李旭也只敢在梦中想想，自嘲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点自我认知他们还是有的。
　　可谁能想到，真有人吃上天鹅肉了呢？
　　当即就有人不乐意了，让那人给出证据来，不然就判他造谣处以赛博死刑。
　　发评论那人也是个猛的，当即化身燕大福尔摩斯，从徐薇的最近活动踪迹，日常着装风格，无意识的小动作喜欢等等角度入手，捶死了副驾驶上的神秘人就是徐薇。
　　无数人当场心碎，直呼此獠当诛，不共戴天。
　　李旭看完默默退出论坛，神色奇特。
　　愤怒吗？有一点。
　　愤怒过后，李旭内心却突然产生一丝隐秘而怪异的狂喜。一个想法在他内心逐渐生根发芽，慢慢占据了他整个心神。

　　李旭专业是信息技术，很快就扒出了周衍的社交账号。
　　和李旭一样，周衍也关注了很多美女，环肥燕瘦，各种风格都有。
　　和李旭不同的是，那些美女大多也回关了周衍。
　　出乎意料，周衍账号晒的豪车名表不多，更多的是分享生活的帖子，例如今天做了什么饭，路上遇到的晚霞随手一拍，最近一周的阅读记录等等，看起来立的是热爱生活的富二代人设。
　　李旭不屑地撇撇嘴，点开最新帖子，一张夕阳晚霞的照片，配文是一长串晦涩的英文。文盲如李旭看得头晕，切出去百度了下，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
　　李旭从图书馆借来那本书，耐着性子看下去，没两行就开始眼前发晕，眼睛一闭昏睡过去，等再次醒来已经是黄昏。
　　明白自己看完这本书是没可能了，李旭索性从某瓣上抄了段读后感，发布在自己新建的文艺女账号上，配图是自己精心p过的ins风读书笔记。
　　做完这一切后，李旭用自己的新账号给周衍发了条私信：
　　“好巧，我们都喜欢这本书。”
　　配图是一张高p照片，腿上放着本泛黄的《追忆似水年华年华》，黑色百褶裙下是一双及膝白色蕾丝长袜，膝盖并拢泛着微粉的珍珠色，裙摆掩映下是又细又直的少女双腿。
　　以上道具都是李旭从自己当coser的死宅朋友那里借的。
　　拍完照片后李旭自顾自欣赏了几秒，方才满意地发给周衍。都是男人，他可太懂周衍喜欢看什么了。
　　发完这条私信后，李旭下楼买了盒泡面，一边等热水泡开一边美滋滋等周衍上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李旭面都坨了也没等来消息。
　　搞错了，周衍不好这口？
　　就在他心灰意冷准备放弃这个计划的时候，手机叮一声显示来信。
　　是周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