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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魇 ...

  •   乌云蔽月
      廊桥之下穿着黑色束袖长袍的少年缓步行来,两边巡逻的守卫见到她都恭敬的行礼喊道:“右使。”
      少年没有说话,沉默的继续往前走,廊桥一侧是怪石嶙峋的崖壁,一侧是浓雾笼罩深不见底的悬崖,似是想到什么东西少年蹙眉站定。
      不多时廊桥尽头的偏殿走出一个人来,是魔界十二尊之一的屠阳尊,他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把破刃的刀背着身后,见到廊桥的少年。
      “右使,魔尊已出关。”他低声说道,像是怕惊动了什么人。
      少年侧身颔首,绕过偏殿径直走向正殿。正殿的中央高坐一人,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少年说道,“过来。”
      少年不似殿外神色收敛,脚步轻快的走到那人身前,刚要张口,他就被魔尊五指虚空一抓提到半空,继而被魔尊紧紧遏制住喉咙。
      这令人措手不及的变故让少年变了神色,他难以置信的看着魔尊,眼神似在控诉。
      “你要杀我?”少年艰难的吐出这四个字,瞳孔变大的瞬间有水汽溢出。
      看着少年的眼睛,魔尊身形一滞,脸上神情变幻莫测。
      他哭了?魔尊微微侧头似有不解。
      就是现在!
      少年趁机翻动右手召唤出鲸吞剑,用灵力控制鲸吞砍断了魔尊的右手,魔尊右手一断少年得以挣脱桎梏,凌空一跃再次挥剑朝魔尊斩去。
      剑气一出裹挟着霜雪袭向魔尊,霜雪比刀剑更锋利,割断所过之境所有物体。
      魔尊失神只在一瞬,他左手一挥掉在地上的断肢立刻就长到了手臂的断口处。
      弹指一挥就将少年的剑气打散并将他击倒在地,少年体内血气翻腾,在他坠地的瞬间一口血喷涌而出,血雾模糊了少年的脸庞。
      少年指尖升一道白光,他只有一次机会了,不是生就是死。
      “师叔、师叔。”
      徐令仪被清咧的声音唤醒,梦中的场景令她在清醒的瞬间立刻做出了防备的姿势。
      待到眼神清明见到唤醒她的人是二师兄蔺杨白的弟子赵引时,她控制不住的伸手按在了赵引的眉毛上,轻轻往上一提。
      赵引他不过十六七的年岁,因为爱板着脸装老成,他的眉眼总是下垂的,徐令仪每次见到他都忍不住伸手将他的眉毛往上提。
      赵引微微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徐令仪按在他眉毛上的手拨开,无奈的说道:“师祖让您到静室去找他。”
      徐令仪轻声“哦”了一声,将自己放在蒲团上因血气不畅而麻痹的双腿掰了下来。
      昨天她在存真堂上早课打坐的时候睡着了,被张泽道抓个正着,她狡辩自己是入定了不是睡着了,张泽道指着她嘴角留下来的口水,辱骂她一番后将她逐出了存真堂。
      后来大师兄叶轻知道后还专门过来安慰她,她精神萎靡的将叶轻赶走后就和周公继续约会去了。
      显然叶轻误会了,还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们的师父谢云川,谢云川喊她过去,多半是为了此事。
      徐令仪是谢云川的关门弟子也是唯一的女弟子,在雁回峰就是众人的心尖尖,雁回峰祖传的护短,徐令仪大概能想到谢云川会和她说什么。
      其实昨天的事她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她只是不耐烦每天的早课和晚课,对张泽道没有意见,也不是故意在他授课的时候睡着的,所以张泽道的辱骂她过耳不过心。
      然而在凌云宗众人眼里,徐令仪灵根受损,修为进展缓慢,在一众亲传弟子中她属于吊车尾的,说难听点她连吊车尾都算不上,她能筑基是被灵丹仙药堆砌出来的,不说亲传弟子,内门弟子对她都颇有微词。
      她灵根不佳,修为不显,勤奋修习更是没有,但偏偏就是撞大运一来凌云宗就碰上谢云川出关,还被谢云川收为关门弟子,自此之后天材地宝唾手可得。
      据说她筑基的时候谢云川亲自为她护法,这令凌云宗一众弟子惊掉了下巴,他们怎么没有听说过筑基还要护法?而且还是元婴期修士给她护法。
      总而言之羡慕她的人,嫉妒她的人也多,看不惯她的人更多。
      徐令仪对此颇为不解,她挺低调的,也不惹事怎么天天都有人看她不顺眼。
      谢云川的静室在雁回峰的主峰,徐令仪来的时候谢云川正在打坐。
      偌大的静室里只有一个蒲团就在谢云川的屁股底下,徐令仪站不住,只能曲起一条腿坐在谢云川面前,她屁股还没落地,地上就凭空多出了一个蒲团,正正好落在她屁股之下,她老实不客气的坐了上去。
      徐令仪气血虚,练剑多一会儿都能厥过去,这种体质本不该出现在修士身上,但偏偏徐令仪就是如此,谢云川亲自为她炼过很多丹药,也无法根治,只当她是先天不足。
      这其实是当年自爆的后遗症,她提前吃了九元归虚丹护住了心脉,但伤势过重,身体也退化回到少女时代,修为虽然勉强稳在了合体期,但身体太脆了,根本无法随意使用修为灵力,现在能证明她修为到达过合体期的只有她强大的神识了。
      修为过于强大对现在的她反而不利,就像用纸袋子装岩浆,虽然侥幸装住了,但最好不要随意晃荡,否则纸袋子随时可能分崩离析。
      所以徐令仪现在很被动,因为她的灵台丹田、灵根经脉皆有损伤,她一旦超越身体极限使用灵力修为,结果只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有尽快炼制好生息返神丹才能解她今日之困局,要等帝衍缓过劲来她必死无疑。
      谢云川的视线从徐令仪歪七扭八的坐姿,转移到徐令仪随意束起的马尾上,眉头一皱,招手让徐令仪上前来,“怎么不好好束发?”
      徐令仪摸了摸自己摇摇欲坠的马尾,她不会编发髻,刚才赵引走了,她随手就从架子上扯下一根红色的发带,一边走一边扎,没想到这回没扎好,于是笑嘻嘻讨好着说道:“没留神。”
      说着徐令仪挪着屁股底下的蒲团,一蛄蛹一蛄蛹的移到了谢云川面前。
      “低头。”
      徐令仪听话的低了头,谢云川轻轻解下徐令仪的发带,拿着一只玉梳,一下一下给徐令仪梳顺头发。
      徐令仪面对谢云川而坐,看着谢云川专注的看着她的头发,她心中不带一丝羞怯,好奇的问道:“师父你还会梳女子的发髻?”
      这传说中的正道之子还会干这个?
      谢云川似乎陷入回忆中,熟练的给徐令仪梳着头说道,“以前……我就期待过这样给你梳头。”
      这话没有缱绻的暧昧之情,让徐令仪有些疑惑谢云川此时眼中看到的是她还是傅棠。
      “好了。”谢云川轻松说道。
      徐令仪下意识抬手就想摸,她好奇谢云川的手艺。
      “存真堂那边你以后不愿意去就不去,我已经和掌门说过了。”谢云川收起玉梳,面带宠溺的看着徐令仪说道。
      果然,谢云川就是为了这件事把她喊过来。
      凌云宗是东洲第一大宗门,门内规矩众多,筑基的弟子在金丹结成之前每日早晚都要上早课,徐令仪对此早有不满,还是西荒好,哪来这么多狗屁规矩,反正实力强的人说了算。
      徐令仪自爆之后逃亡东洲,隐姓埋名还得喊小辈师叔、师伯,已经够让她不爽的了,每天还那么多规矩要守,她烦的无数次想换个身份重来,但谢云川对她太好了,几乎是有求必应,这么个冤大头错过了,徐令仪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找到,所以她咬牙以微笑面对这坑爹的一切。
      “你今年的任务执事堂那边已经下来了,怀安城招收弟子的事由你和云荡峰的令道子一起负责,明天就出发,我会让赵引跟着你一起去。”谢云川递了一个玉牌给徐令仪,上门写的就是她的任务。
      徐令仪瞄了一眼就把玉牌胡乱丢进了乾坤袋里,这是她的第一个外出任务,她从来到凌云宗起就没下过山,一直在谢云川的庇护之下,谢云川对她也放不下心,在静室里千般叮咛万般嘱咐,恨不得亲自跟徐令仪一起下山去,那模样活像一个舍不得孩子出远门的老父亲。
      徐令仪好一顿安抚才让谢云川放弃了这个念头。
      出了雁回峰主峰徐令仪就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面镜子,一看差点没将镜子从手里跌落。
      无他,谢云川给她梳了一个双丫髻,那根她用来束发的红发带被谢云川绑成一个蝴蝶结安在了她的后脑勺,虽然她现在的模样只有十五六岁,但实际她已经活了几千年,比谢云川年纪都大。
      这双丫髻在她脑袋上让她觉得自己像个老黄瓜刷绿漆的老妖怪。
      徐令仪刚想把后脑勺上的发带扯落,一道凌厉的剑风向她袭来。
      徐令仪一个翻身跃到数十级台阶之下,躲过了那道剑风,剑风没劈中徐令仪,劈中了石壁,一道细长幽深的剑痕留在了上面,浓郁的灵气从中发散而出,彰显着主人不低的修为,但那道剑气不太成形,与其说是剑气不如说是术法。
      徐令仪仰头看着神色冰冷持剑站在她斜上方树梢上的白羽菁,轻笑着用轻蔑的口吻喊了她一声,“师姐。”
      白羽菁蹙眉看着徐令仪,衣炔飘飘翩然而下,手里的剑直逼徐令仪而来,她厉声道:“你太狂妄了,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教训她?找死啊!这小妞,这得亏是在东洲不是西荒,否则徐令仪就送她阎王殿终身游。
      白羽菁见徐令仪不出手不闪避,手中的剑也没有收回的架势,看样子不将徐令仪打成重伤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令仪仰头长叹一口气,她从来不喜欢欺凌弱小,打起来没意思,而且动不动就死翘翘,很麻烦的!
      但是自己送上门来的这种,徐令仪可不会手软。
      她随手从伸手的树上摘下三片叶子,弹指朝白羽菁打去,一片袭向白羽菁的手腕,一片袭向白羽菁手中的赤玉剑,一片袭向白羽菁的颈间。
      三片叶子被白色的灵力包裹,化成锋利无比的叶刀。
      铛
      第一片叶子率先击中赤玉,赤玉在被击中的瞬间,拦腰而断。
      白羽菁手握断剑不可思议的看着徐令仪,赤玉可是上品法器,怎么徐令仪一个筑基初期这么轻易就能击碎她的赤玉?
      这么轻易击碎她的赤玉,徐令仪的修为至少得是金丹,但这怎么可能,这个半废材是怎么做到的?
      白羽菁错愕的瞬间,第二片叶子已经击中她的手腕,好在凌云宗弟子外袍有防御法阵,这片叶子没有割断她的手腕,但在腕间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白羽菁还来不及闪避,第三片叶子已划破她的颈间,血珠连成线滚落,几息之间已染红了她的衣领,她屏住呼吸往后退了几步。
      其实以她的修为绝对躲得过徐令仪的叶刀,但徐令仪已将她的阵脚打乱,没有实战过的白羽菁完全忘了躲闪,只能被动挨打。
      凌厉的叶刀只在白羽菁颈间划了一道口子,就被徐令仪弹出的小石子击落。
      白羽菁这才想起呼吸,她后怕的再次往后退了几步,如果刚才徐令仪没有收手,她已经人首分离了。
      徐令仪挑眉看着白羽菁问道:“师姐这个教训够了吧?”
      看着徐令仪阴阳怪气的模样,白羽菁气得几乎要喷出一口血来,她强压着自己的恐惧,挥着断剑指着徐令仪说道:“你的修为绝对不可能只是筑基初期,你隐瞒修为!”
      徐令仪抬眸冷哼一声直视白羽菁说道:“关你屁事。”
      白羽菁被徐令仪再次喝退两步,几乎要从石阶上摔下去,她扶住身后的石栏,心中升起一丝寒气,徐令仪根本没有动作,她却感觉到了灭顶的威压。
      这怎么可能?这么可怕的威压是来自徐令仪的!?
      徐令仪看着被吓得不轻的白羽菁,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走上了更高的石阶,然后回头看着白羽菁说道:“师姐再来挑衅,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听着徐令仪一声声的“师姐”,白羽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因为徐令仪的每声师姐,都带着戏谑和讥笑。
      徐令仪根本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还敢说她挑衅!
      “分明是你挑衅在先!是你故意弄死了我的还魂草!”白羽菁气势稍弱,但嗓门不小,看得出来她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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