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的共犯》星羽玄

16、第 16 章

　　“京介，渡边先生呢？怎么这两天都没有来啊。”Ben看了看渡边大辅经常坐的那个位置，已经三天不见人了，“你们吵架了吗？”
　　“啊？没有啊，怎么会。”京介没有看向Ben，他总觉得，如果和Ben的眼神对上，一定会泄露内心的秘密。
　　“渡边先生回国了？啊，怎么没有和我告别啊。”Ben瞬间整个人陷入了惆怅中。
　　“没有呢，他……”京介不知道要怎么说。说起来，他不知道渡边大辅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可是，现在，也是很混乱的局面。
　　自从那天游玩回来，他们一夜无言。第二天看到渡边大辅的黑眼圈，吓了他一跳。他知道，渡边大辅一定是一夜未睡。每次渡边熬夜，都会冒出重重的黑眼圈。
　　他躲避了渡边对他温柔的微笑。内疚和烦躁混杂在一起，然而，本来就很乱的心情变得更加烦躁了。
　　可是，渡边并没有像之前的那样追着他，哄着他，只是很平常的关切地问他，睡的好不好，晚上吃这个好不好。
　　白天，他一如往常一样去上课，打工，晚上回来，就会看到渡边温柔的笑脸，和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
　　他们平常地交谈着，就像普通的朋友一样。
　　就像普通的朋友一样……
　　想到这里，京介的心抽痛起来。这真的是太奇怪了，明明这不就是他希望的吗？希望渡边可以不要来打扰他，希望他可以平凡的过着生活。希望一切有规律的就像钟表的指针按部就班，平稳的一分一秒地走着。而现在明明就是这样，为什么心里却在隐隐作痛。
　　老实说，每天晚上，拖着疲惫的身体，看到渡边温暖的笑容，仿佛所有的疲倦都被赶跑了。温度也没那么冷了。
　　在这平凡的节奏中，渡边也变成了其中的一个指针了吗？
　　怎么会……
　　京介用力地擦着桌子，不会的，不会的，只是最近太累了而已。想一想，之前泷口幸广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啊。但是，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过。
　　难道他还在爱着他吗？京介紧紧地握紧了手中的抹布。
　　“喂，京介，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Ben一脸担心地看着他。
　　“啊，我，我没什么的。”京介低着头，擦着桌子。
　　“京介，要是不舒服就先回去吧。”Ben还是不放心的看着他。
　　“我没关系，反正也快到时间了。等一会儿再走就可以。”京介是很想好好休息一下。只是，他要去什么地方呢？他不想回到家让渡边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而看到渡边，他只会更混乱。
　　他到底要的是什么，未来要怎么办，他的感情到底在哪里，一切的一切都乱做了一团。就像被顽童打浑了的湖水，泥浆遮蔽了湖面，什么都看不清。

　　到底要怎么做好呢？
　　京介站在家门口发呆，迟迟不肯进去。突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呆呆地看着手机屏上显示的“渡边大辅”四个字。却不知如何是好。
　　突然，门被打开了。渡边大辅微笑着看着拿着电话发呆的京介。
　　“怎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很冷吧，来，快去洗手准备吃饭。”
　　又是如此平常的问话。
　　京介低着头，哦了一声，便钻进了浴室。
　　怎么办，刚刚渡边一定是知道了他站在门口没有进屋的事情吧。自己的表情很糟糕吗？被看出来了吗？
　　京介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明显了。
　　他重重的叹了口气。要怎么和渡边说刚刚为什么站在门口呢，干脆说实话吧。可是，实话又是什么呢？啊！糟糕~现在的局面是更加混乱了啊。
　　京介狠狠地用冷水洗了脸。希望这样能让自己振作起来。
　　可是，当他看到渡边，还是顿时泄了气。那股内疚和烦躁混着的迷茫情绪再次袭来。
　　“我开动了”京介双手合十，说过之后，安静的吃了起来。
　　“那个……”沉默了一会儿，渡边突然开口了。
　　京介手一抖，瞬间紧张起来，糟糕，该来的还是来了，渡边一定是要问他刚刚为什么站在门口不进来吧。
　　“猫，明天我就回日本了。”渡边温柔的说着。
　　“嗯？”也是因为听到的问题和心中想的不一样，也是因为渡边说要回去的时间太突然，京介惊讶地抬起头，看着温柔的笑着的渡边。
　　“明天？”京介有些不敢相信的重复着。
　　“是啊，明天”渡边的语气里有些不舍，然而，不舍的后面却有一种让人觉得难过的情绪。是什么，京介说不好，他只觉得，那后面的情绪他不敢去问，如果知道了，他一定会更加混乱。
　　“嗯。”京介轻轻地应了声，低着头继续吃饭。
　　他以为听到渡边要回去，他应该是松了口气。可是，并不是这样，此时的他，内疚，烦躁又混杂了失落。没错，是失落，因为觉得失落内心却更内疚了。渡边是觉得自己讨厌他吗？他并不是讨厌，他只是不知道如何是好。可是，要怎么对渡边说呢？说了又会怎样呢？这样混乱的局面会结束吗？
　　他不知道答案，结果因此而变得更加混乱了。
　　“猫，我买了很多你爱吃的零食哦，都放在了厨房的柜子里了。柜子上面是很不常用的面条啊，面粉啊之类的。柜子下面是零食，这样你想吃的时候，拿起来就会很方便了。还有啊，冰箱里的东西记得尽快吃哦，冰箱可不是可以保鲜一辈子的。还有啊，要记得多吃水果，蔬菜。总是吃一些速食食品，可是很不健康的。容易生病的。你一个人在外面，生病了会很辛苦的，还有啊，打工太辛苦的话，就不要做了，早点完成学业也可以早点回国啊，哦，如果，如果你不想回去了……”
　　渡边停了下来，将摆在桌子上的筷子不停地翻着面。突然，他笑了起来。
　　“啊，你不知道，今天我去买水果，看到两只猫打架，其中一只的表情好搞笑啊，啊，忘记拍下来给你看了。以后的吧，如果还能遇见他们的话。啊，我在胡说什么啊。”
　　渡边微笑着。眼睛盯着手里的筷子。
　　“大酱，我……”京介觉得自己真的要说点什么了。然而，话到嘴边，却像被什么塞住了，怎样都说不出口。可明明他觉得自己想说的很多，但是要怎么说，他却不知道。
　　“猫，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啊。你总是对自己很不在意。”渡边微笑地看着他，眼角的鱼尾纹加深了。
　　京介怔怔地看着渡边，看着渡边的温暖的笑容，他的心仿佛被富士山压着一般的沉重。为什么说不出口呢，说他其实并不是觉得他讨厌，说他其实只是还没有整理好心情，说他并没有在生气，说……
　　“猫……”
　　“嗯？”
　　渡边温柔的声音，唤醒了沉浸在思绪中的京介。京介注视着他的眼睛。
　　“猫，这段时间，打扰你了。给你带来困扰很对不起了。”渡边深深地低下头，诚恳的道歉道。
　　京介慌乱了起来，看着头深深地埋在胸前的渡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说没关系？这也未免太奇怪了，更何况，闹别扭的人一直是他啊。
　　“我……”京介站了起来，“我吃饱了。”
　　转身京介回了房间，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太没有用了吧，为什么不能和渡边坦白呢？为什么要逃开呢？这样渡边不会误会更深吗？可是怎么办，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说起。
　　要现在说吧，如果等渡边回国之后，或许，他更不知道要怎么说出口了。可是，现在这个局面，他要怎么出去。
　　他要怎么去说……

　　“我的天，你怎么来了？”当Ben看到京介，好像看到了鬼一样。
　　“今天我要打工啊，当然要来了。”京介疑惑的看着Ben。
　　“可是，今天渡边先生不是要回国了吗？你不应该去送送他吗？”Ben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蛤？为什么？不过，为什么你会知道他今天回国呢？”他可是晚上回去了才知道的。他也没有和Ben提起，为什么Ben会知道啊。
　　“渡边先生昨天晚上有和我发信息好好的告别。渡边先生还真的是温柔啊，他答应我，等下次我去日本的时候，他会好好的帮我做向导的。”Ben一脸满足的笑容。
　　“你们果然吵架了吧。如果你不想要渡边先生了，那我就不客气了。”Ben一副随时随地去追渡边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啊。”京介想要混过去这个话题。
　　“什么什么啊，别装了，你喜欢渡边先生吧。我都看出来了。”Ben撇着嘴。
　　“蛤？”京介吃惊地看着Ben，虽然说他知道西方很开放，但是，可以这样在公开场合，毫无顾忌的谈论着，他还真的是很不适应。
　　“什么啊，明明喜欢，就要把握住啊，我可是很喜欢渡边先生的，如果你不喜欢，我可是要准备下手的。”Ben认真得不能再认真了。
　　“我……”京介被Ben的认真表情吓到了，突然不知道要怎么说好。
　　什么准备下手了，如果渡边和Ben在一起……不，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京介觉得自己的内心在燃烧着熊熊烈火。
　　“好了，你不用再装了，喜欢就说喜欢嘛，干嘛藏藏掖掖的。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有多喜欢渡边先生了，啊，不过，比起渡边先生来，你的喜欢少了点什么。”
　　“蛤？”这次是不可置信的怀疑，明明是他喜欢的更多一些好吗？居然说渡边喜欢他更多。哼！
　　“唉，要不是渡边先生如此喜欢你，我真的好想下手啊。渡边先生啊，昨天一直和我说，让我照顾好你，嘱咐了一堆，都是关于你的。真是让人嫉妒啊。有一个这么好的爱人。居然还要在这边傲娇。”
　　京介没有说话，他想象着渡边罗里吧嗦和别人拜托照顾他时的表情，想起昨天晚上，渡边罗里吧嗦着嘱咐他要照顾好自己的表情。
　　那个温柔的微笑。
　　那个微笑背后让人琢磨不透的情绪。
　　“你们啊，既然互相喜欢，为什么要搞得这么复杂呢。喜欢就在一起啊，难道遇到喜欢的人那么容易吗？错过了，搞不好这辈子都遇不见了，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Ben在一边啰嗦着。
　　京介完全没有听进去。他一直在想着，那个微笑的背后是什么呢？
　　“猫，你一个人要照顾好自己啊，你总是对自己很不在意。”
　　“猫，这段时间打扰你了，给你带来困然很对不起了。”
　　“猫……”
　　啊，他知道了，那个微笑的后面是心酸啊。他是在说分手吗？是决定以后不会爱他了吗？如果渡边就这样消失了，他真的会觉得无所谓吗？
　　“对不起，Ben，你能帮我请假吗？”京介慌张的脱着工作服。
　　“好啦，好啦，你走吧，等我去了日本，要介绍好的男朋友给我做补偿。”
　　“我不要你去日本，顺便告诉你，大酱是我的。”京介做了个鬼脸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