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才是真僚机》玖梦不醒

9、对不起，我好像忘记你了

　　等到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边骂着系统一边睁开自己的眼睛。身体没有那种不适感，却有那种很久没有动过的疲惫感。
　　睁开眼睛什么都没有看到，周围一片漆黑，要不是能隐隐看到头顶吊灯的轮廓和旁边仪器亮着的微弱的光，他都快怀疑自己是瞎子了。
　　看来回来的时间不太巧，是晚上,有雨水敲打窗户的声音，应该是在下雨。
　　听着仪器滴答滴答的声音，虽然不吵，但是也不喜欢，一切都好像在这个声音里被推着走。
　　“小九？你还在吗？”试探性的在脑中呼叫自己的系统。
　　“从你开始骂我的时候我就在。”009没好气的回答，还好奇这人醒来第一件事会干嘛呢，没想到是先骂他一顿。
　　“这是意外，意外。”讨好的说道，虽然009没有搭腔，但他也不气垒，“要不你帮我把身上的仪器给拆了呗？”刚才自己动动右手试了一下，太过僵硬，要动起来拆设备还是很艰难。他毫不怀疑009有这个本事。
　　009思考了一会，“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接下来在你休息的这一周里我都不会跟随你，帮助你。”
　　沈楠想都不想就答应了，反正在自己的世界应该没他什么事。
　　刚答应了没一会旁边的机械就没响了，自己身上的东西也都像开了自动归位一样，没一会就没东西在自己身上了，但左手却还有一种被轻轻压住的感觉，轻轻的活动一下，把手向上抽了一点，却立刻被人下意识的握住。
　　他缓慢的将头转向左边，顿时整个人更僵了，太黑了以至于他刚才没有看到自己的左边趴着一个人，那个人刚开始只是轻轻的握着他的手，以至于他以为是仪器。
　　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太黑了，看不太清。手比他的还大，是个男的吧？
　　想到这里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很快又被自己压了下去，自我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那样，万一是兄弟或者其他亲戚呢？
　　但还是不能完全说服自己，谁家好人兄弟这样陪护啊，还是在植物人状态。
　　他紧张得手心有点冒汗，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又担心把人弄醒，说实话，他现在不是很想面对这个很有可能是自己……的人。
　　跑路吧？
　　不现实，他一个失忆的植物人能去什么地方。009也已经离开他了。
　　艰难的，尽量轻轻的翻身看面前这个人，边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右手，边思考自己的左手应该怎么处理。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自己的身体虽然难动却也还好，不是经常被人按摩就是躺的时间不久。
　　突然想到当时听到的可能就是他的声音。思及此，好像并没有一开始的那样排斥了，但也只是好了一点。或许是因为之前有想过这个人和这种可能，以及当时他那让人动容的语气。想到009说的那个执念是自己的大功德主，应该也是这个人吧。
　　越适应这份黑暗就越能清晰的看到，感受到旁边的人。
　　侧趴在床上睡着了，想来应该是挺累的。一想到自己的所有费用可能都是这个人出的，心里的愧疚感就更重一分，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把人家忘记了。
　　鼻梁挺高的，长得应该也不错。
　　沈楠再次忍不住尝试把手抽回来，却不曾想那人抓得更紧了。看着那颗晃动的脑袋，动起来的阴影，紧张得连呼吸都忘记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抬手揉了一下眼睛，然后睁开眼睛看着他。
　　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但他就是觉得自己看清了那双眼睛里的茫然和隐藏着的忧伤。
　　两人都茫然了一会。
　　然后他看着那个人盯着他，用空闲的那只手放在了他的脸上，“沈楠，你醒了？”像是对每天起床就能看见的伴侣那样。
　　如果不是他沙哑的，像是要哭出来的语气的话，沈楠真的觉得自己之前的经历就是做了一场梦，而他只是半夜醒来和旁边的人打个招呼。
　　“沈楠，我好累好困，今天恐怕没办法陪你聊天了，我还想再睡一会，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忙。”说完还给沈楠拉了拉被子。
　　或许是刚才的氛围太好，沈楠在听他说完之后下意识的向里面挪了一下。
　　然后他看着那个人笑了一下，只是笑得像哭一样，收回自己的手，只是依然固执的拉着沈楠的一只手，像是这样他才有安全感。
　　沈楠本来就搞不懂这个人，看到植物人突然醒了也不惊讶，还熟练的对话。现在不知道这人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也不是很想管的，只是看着那个人要哭出来的表情感觉心脏某个位置抽疼了一下。愧疚感再次无限放大，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好久没有动用的声带不是那么灵活，只能无奈的拍了拍两人之间空着的位置。
　　这下却轮到床下的人愣住了，“是让我上来的意思吗？”
　　沈楠尴尬的点点头，还把被子拉开了一些。心里想着：“好歹现在是你养着的我，为什么把自己弄得那么惨。万一生病了我也不可能照顾你啊。”
　　他看着他迟钝了半天才动身脱了外套上床，睡在了沈楠空出来的那一侧。嘴里碎碎念着什么。
　　明明很小声，但因为周围太过安静，沈楠听清他说了什么，也弄清了他为什么表现得那么平静。
　　这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这让沈楠一下子五味杂陈，到底是梦到过多少次，才能这么平静和熟练，顿时又有点心酸。
　　虽然这张床比沈楠知道的其他的病床要大一些，但睡两个男人还是挤了一些。
　　原本两个大男人睡一起没什么的，但一想到面前这人可能是自己的男朋友他就臊得慌，想后退了一些，却被强硬的拉了回来搂住，“沈楠，晚安。”说完还在他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沈楠整个人都不敢动弹了，他在思考十几秒前的自己究竟是抽了什么风，要让一个自己不认识还可能对自己有想法的男人来睡在自己的旁边。
　　刚才让人上来的是他，现在想把人踢下去的也是他。
　　好在这人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不然他可能真的会忍不住把人踢下去。
　　面对面对沈楠来说还是太别扭了，他转身背对着他，试图把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拿下去，却和刚才的手一样，被抓得更紧了，这下他更不敢动了，适得其反不说，自己来累得够呛，只能僵持着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不直接说让给他睡？
　　原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没想到胡思乱想了一堆后也不知不觉睡着了，只是梦里也有腰上那只存在感超强的手。
　　第二天早上还是被电话声吵醒的。
　　身旁的人动了起来，好像是要接电话。但被窝里暖烘烘的，他还不想起。听着那人低哑的声音，拉高了被子继续睡。
　　但在某一瞬间，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听到那人的一声“沈楠？！”
　　有起床气的人拉开挡住自己脸的被子，蹙起眉看着面前这个罪魁祸首。
　　但是那张陌生的脸又让他有点不明所以，缓了两秒彻底清醒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回来了。
　　依旧是看着那人的目光，只不过不是烦躁，而是五分打量和五分茫然。
　　像是桃花眼，却又大一些，微微蹙起，直直的盯着他。高挺的鼻梁，鼻尖上有一颗小痣。嘴唇看起来挺薄的，此刻紧绷着，看来挺薄情的。
　　最终还是站着的人先反应过来按了铃叫医生。
　　沈楠也说不清楚为什么，看着那张脸，没有昨晚那么不安和抗拒了。相反，还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看着这个人平静的反应，原本的那些关于两人关系的猜测又全都消失无踪了，他平静得不像一个恋人。
　　医生给沈楠做了全套的检查，激动的转头对身后的人说：“初步看来病人已经完全清醒，这简直是个奇迹，植物人三年了竟然醒过来了。”即使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也不受影响，转头疑惑的看向一旁没什么动静的仪器，“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说一下，陈先生，你真不应该自己把仪器给解除了，万一病人还有什么其他的情况呢。”
　　沈楠先想到原来他姓陈，才又想到原来自己已经植物人三年了，难怪身体这么僵硬。看着这位目光就没有从自己身上移开过的陈先生，也不解释，只是点头。
　　两人就这样互相打量着，最终还是陈先生先移开了目光，去到一边的沙发上坐着缓一下。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最终确定面前的这个沈楠是真的沈楠。
　　医生又惯例的问了沈楠几个问题，见他在润嗓之后也能回答。转头说，“目前看来没什么问题，继续留院观察一段时间，复建我们这边也会安排上。”
　　沈楠确定了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听那个陈先生的。开口叫住了要收拾东西的医生，“那个，我有问题。”
　　刚才没什么动静的人抬眼看向他。
　　“那个，我车祸的时候可能伤到了脑子，现在我不认识你们任何一个人。
　　感受着众人错愕的目光，然后又都下意识的转头看向沙发上的人，沈楠不明所以了。沙发上的陈先生也是一脸错愕的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
　　又不是很确定自己的想法了。毕竟这些人的眼神很奇怪，看他就像看一个车祸被爱人精心照顾结果醒来就来一句我不记得你了撇清全部的渣男。但沈楠敢打包票自己不是这样的人，虽然他一开始确实有以失忆为由摆脱自己有男朋友的可能性。
　　但看到这里的这些人和那个男人，他却没有了这样的想法。如果自己把一切都推掉，转头就走的话，那个男人肯定难过死了。并且他那样和提裤子就走的渣男有什么区别。
　　“看着我干什么？结果在我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和他昨天晚上的感觉大相径庭。
　　说完又转头继续看着他，明明表情什么都没变，但沈楠就是觉得不一样，他看他的眼神更温柔，也更忧伤。最终沈楠还是先移开了视线，再看下去他都快内疚得愿意为他生孩子了。
　　有人走到床边坐下，沈楠抬头看过去。
　　“还记得我是谁吗？”
　　沈楠摇头，“不过我现在知道你姓陈了。”
　　“嗯，陈言澈。”
　　沈楠茫然的点头，所以这是不怪他的意思吗？
　　“陈先生，我们这边决定还是先去再做个脑部CT，然后再讨论，我已经让人去取轮椅了，很快的，你别着急。”话还没说完人就站了起来。
　　沈楠看出来了他的意图，急忙做出向后退的动作，“那个我不着急的，你要是忙的话你可以去的，我可以自己跟着医院做检查的。”但是于事无补，先不说他现在肢体不灵活，就算灵活他也退无可退，只能靠在摇起来的床上。
　　但显然没有他拒绝的余地。“嗯，是我着急。”然后就掀开被子把沈楠抱了起来。
　　“不是，你别别别……”一着急就更说不好话了。
　　一个机灵的小护士赶忙给开门带路。
　　以为害怕掉下去，沈楠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感受到身旁路过的人看过来的目光，知道阻止不了，自暴自弃的把头埋在了他的肩上，眼不见心不烦。
　　沈楠现在瘦得过分，头发有一段时间没有剪了，一时让人有点分不清男女。
　　感觉到沈楠的小动作，以及被沈楠有点略长的头发挠过的脖子，陈言澈微微扬起了嘴角。
　　“我不会跑的。”
　　声音有点小，陈言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错。
　　沈楠吸了一口气说：“我说，就算失忆了，该负的责任我也会负的，你不用担心我会逃避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