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鼎集》麦小兜

2、2.抉择

　　德禄略带讶异地看了眼面前的少年一眼，没想到他会放弃成为内门子弟如此优越的条件。要知道清灵宗内门的门槛阻拦了多少修者前进的脚步，有多少外门弟子终其一生都跨不过这道坎被挡在了外面。

　　“孩子，你可想清楚了？入了内门可对你以后大有益处，你可要好好思量才是。”德禄敦厚的声音响起，伸手摸了摸唐毅的脑袋，语气中带着几许劝慰。唐家在清灵宗也曾有过一些地位，但在那场战争中损伤的太厉害人才凋零了。只是这样的情形在宗门内太多太多，唐家总算也是保留了一丝薪火。但这次为了救他德家人而折损，到叫他心里过意不去了。

　　唐毅低着头，右脚在地上蹭了蹭如同孩童般似的不安。其实，他是怕这个带着一身威压的男子看破他不是原装货后，会一掌拍死他。面对一个就这么可怕了，更遑论要是进了内门会有更多相熟人盯着他。时刻处在这种状况下生活，唐毅怕自己会发疯。

　　“想清楚了！爹娘说，除非是天灵根或者筑基成功的才能入内门，这是宗门的规矩。小毅既不是天灵根，境界也只在炼气四层不好坏了宗门的规矩。”少年的声音怯怯的，扭着衣角唐毅心里诽议，原来这孩子是五行杂灵根且根基浅薄经脉细窄。如果全归于一种属性到也有精进的可能，要不是这13年来他爹娘用灵药温养又耗费自身修为替他提升功力，换作任何一家没家底的人家这孩子就算费了。即便是靠着自小到大的数之不尽的灵药、灵丹，这孩子也才刚踏进炼气五层的境界。可月前的一场惨祸，这孩子的修为又跌了一层回到了四层。

　　德禄叹了口气，其实上次替这孩子疗伤他便知晓了唐毅的情况。要是没有大机缘，这孩子此生是没什么可能筑基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百宝囊来，德禄把东西递给唐毅道：“这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现如今你的伤也好了便交还给你。既然，你不肯入内门那就算了。德林家里在灵谷镇上，有些什么铺子？”

　　站在靠近门边的大管家德林忙把灵谷镇上的店面报了一边，有把地址和面积大小说了一通，德禄便指了间地段最好的旺铺要给唐毅。不管唐毅如何找理由推脱，德禄都能把话兜转回来，他是一定要把这个情还给唐家。

　　“长老……”唐毅用湿漉漉的大眼睛望着首座上的男子，咬了咬嘴唇才神情不安地叫道。心底里，却在不停地翻白眼。

　　“毅儿，怎么了？咱们不是说好了吗？怎地又反悔了，你放心德家不缺这一间铺子。”德禄从桌上一大堆的房契中抬起头望了过来，他正在给唐毅找灵谷镇东区吉祥街上店铺的房契，德林在他身边弯着腰帮忙。

　　“长老，小毅能……能不能要靠近麒麟街的铺子？”少年弱弱地开口，苍白中带着几丝蜡黄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红云。像似捡了别人钱包被人发现一样，羞红了脸。

　　“麒麟街？”德禄疑惑地皱了下眉，停了手里的活计。“中部的外围都要靠近西区了，那里可比吉祥街差多了，毅儿怎地要那里的铺子？”

　　“回长老的话，父亲在麒麟街上新买了间小铺子又有祖宅在那边。小毅想都在一条街上，照顾起来也方便些。”偷偷地瞧了眼首座上的大人物，少年红着脸讲到。见自己的话没惹德长老生气，才稍稍的舒了口气。

　　德禄摸了摸胡子琢磨了下，有些不满地讲道：“原来是这样，可麒麟街到底是比吉祥街差了。不过，你家的祖宅在祥云坊到也离麒麟街近了。”谁不知道灵谷镇上的吉祥街是整个东区生意最好的地段，连东胜大陆上都是有名气的。

　　“正是如此，从祥云坊到麒麟街统共也用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小毅便想着……想着……方便些。”话音说到最后几乎没了声音，少年绯红了脸颊低着头搅弄着自己的手指，一副做错事被抓到的表情。

　　“你这孩子，真是……”德禄哭笑不得地看着唐毅，真是被他的话给气笑了。连站在旁边的大管家德林也被这么个不是理由的理由，给逗的憋红了脸。心底却觉得此子目光短浅、不堪大用，到底是从小被父母娇养惯了的孩子不知道世道艰辛。

　　“成了成了，就依了你的意，德林把家里在麒麟街或者祥云坊的铺子找出来吧。”又是一阵挑挑拣拣的，德林才从众多的房契中挑出四五份来交到德禄的手中。

　　最后，德禄把祥云坊上和唐家祖宅相邻的那间铺子的房契与地契全给了少年。又让德林去把麒麟街上唐家小铺的地契买下了，一同交给唐毅。接着又不知从那掏出两瓶丹药，“唉，如今你爹娘也不在了，他们是希望你能在修行的道路上不断进步的。这两瓶丹药一能助你拓展经脉，一能温养经脉你收着吧！以后有事就来找我，若是一时见不到我就去德字号找和掌柜或者外门的总管事。千万别吃了亏憋在心里，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便不能叫人欺了你去。收起来吧！”把玉瓶放进唐毅的小手里，德禄惋惜地拍了拍他的手臂。似愧似疚男人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少年握着玉瓶的手凸起了几条经络，红了眼。低着脑袋，没有言语。

　　德禄再一次重重地叹了口气，冲着唐毅挥了挥手让他离开。坐在屋里的男人从窗口看着少年越行越远的身影，久久之后道出一句：“唉！真是可惜了啊！若是唐啸能再多活几年，唐家到是又能站起来了。”德禄端着白瓷描金边的兰花茶盏在手中，状似出神地讲到。

　　德林神情恭敬的立在他旁边，小心地推敲着对方话中的意思，“二老爷说的是，那唐啸和他夫人唐苏氏到真是有些本事。”

　　德禄似笑非笑地看了眼他家的大管家，搁下手中的杯子起身走了。

　　德林被道骨仙风模样的二老爷的那一眼惊出一身冷汗，湿了衣衫。那二老爷临走前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自己是说错什么话了？德林又把刚才的情形重头到尾琢磨了一番，眉头狠狠地一跳，身形一个不稳跌坐到后面的椅子里。难道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可……可那个唐家小子不是从小被他爹娘娇养着养大的吗？能有这么深的心思？那二老爷又为何……果然，能踏上修仙之路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即便是个孩子，都比常人多张了几个心眼。

　　算了，算了！还是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正经活计。德林胡乱的想着……

　　若是此时有人从窗外看进来，便能瞧见一个面色苍白冷汗满面的德家大总管。特别是他的两条腿抖的，快赶得上烧开了的水锅了把那衣袍顶的起起伏伏没个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