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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成功人士与男大在线撕头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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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温巉真真正正地将顾疏带回了家。
顾疏也许并不是天生的沉默内敛,但那时的他只能将自己蜷缩在无言木讷的外壳之中,好凭此保护自己。
一问三不知,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
温巉给顾疏找出了一身干净地衣服,眉间蹙起:“哑巴了?”
“去洗澡。”
顾疏看着自己怀里湿哒哒的猫,低头时又瞥见了自己留在地毯上的湿脚印,还带着一两片树叶和几点泥渍。
温巉递到他面前的衣服看起来柔软又舒适,格外的干净。
顾疏不知道该怎样同温巉解释,长久失眠的温巉脾气本就易躁,心底的耐性也被这不做声的行为磨平了。
温巉攥着衣服一手推着顾疏将顾疏拖到了浴室里。
猫咪受暖气一烘,又有了精神,开始喵喵地叫着来替顾疏反抗温巉。
“安分点。”温巉将顾疏怀中的猫一个个拎出来放到洗手池里,安顿好了这几只猫,他重新扭头看向顾疏:“死小孩,不说话是吧。”
“脱衣服。”
顾疏双眼睁圆,不可置信。
温巉扔下试好温度的花洒,直接动手将顾疏身上那两件地摊货给扒了下来。
温巉眉头紧锁,刚碰到顾疏皮肤的时候他才发现顾疏其实冷得很。
怎么不多穿点?
温巉扫了眼顾疏的鞋子,边沿发黄还有些开胶,忘了这孩子没什么钱……章蘅确实也不会带小孩。
当温热的水流冲在顾疏的头发上时,顾疏仍旧有没些反应过来,温巉道:“闭上眼睛。”
温巉让顾疏坐在凳子上,头一次伺候人的温巉虽然手生但总归比顾疏经验要多。
檀香味的液体皂一挤出来就是细腻的泡沫,打散在顾疏头上时,顾疏都没有一点实感,接着温巉将另一瓶沐浴露直接放到了顾疏手中,吩咐着:“自己擦身上,利索点,猫还等着喝奶。”
不知是温巉不容置疑的口吻起了作用,还是蹲在洗手池里的猫适时叫唤的几声让顾疏醒了神,他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待到身上都擦上了泡沫后,顾疏有点不好意思地扯了扯身上仅剩的短裤,哑着声对温巉说:“您、您先出去吧,我能自己来……”
温巉看见了顾疏的小动作,不禁有些哑笑,还害臊了。
身后人没有回答,顾疏紧张地扭头往后一瞧——温巉已经点上了一支烟,见顾疏望过来,温巉垂眸隔着满室氤氲的热气与烟雾漫不经心地与顾疏对望。
顾疏心头狠狠一颤。
那是二十四岁什么都已经拥有过却又尽皆失去了的温巉,意气风华的灵魂里早早地镌刻上了悲伤二字,偏生温巉姿态从容,举止不迫,幽深的眼底随时能让人沉溺。
因温巉而重新回味“着迷”二字简直是轻而易举的行为。
顾疏愣愣地望着温巉,在他心底头一次有了能对温巉进行概括的词语。
温巉抽完那支烟,摁下了浴室换气的按键:“以后我抽烟你躲远些,闻多了小心长不高。”
除了能嗅到的檀香味,那一缕清幽醒神的薄荷混杂着烟丝逐渐远离了顾疏的鼻尖。
顾疏试探着开口:“您能给我试一根吗?”
“……”
温巉神色未变,他拿起了手边的花洒,一手拧开水流哗啦啦地浇在顾疏头上。
温巉颇为冷漠地说:“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吧?”
“顾疏,你要是敢抽烟,我就抽死你。”
温热的水流逐渐带走了头上的泡沫,顾疏来不及闭眼,他的脑海当中不合时宜地回想起了当初父亲辱骂他的话语。
明明温巉此时也在骂他、警告他,但为什么听起来却顺耳很多?
当晚顾疏睡在了温巉家,因为想看放在客厅里住的猫,顾疏悄悄打开了房门,脚还没踏出去,顾疏就听到温巉似乎在对某个人说教。
“你也老大不小了,成日喝酒有意思吗?你当机器没问题,孩子跟着你也这样?”
“别说我,你和我比不了,我逃得快……”温巉默了默,又道:“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师妹,好好跳,好好治,实在不行你啃我一辈子,我也就当还债了。”
……
顾疏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章蘅老师伤病缠身的事。
温巉、章蘅这一对师出同门的师兄妹在舞台上的命运竟然也这般相似,都只为自己挚爱的舞台绽放了那昙花一现的芳华。
当晚有些翻来覆去的顾疏躺在床上突然绷直了小腿与脚背,顾疏在想他没有什么长处,他的父母只给了他这幅好身体。
他顾疏要好好地站在舞台上,带着温巉和章蘅的那份光芒站在舞台上。
舞剧开幕,灯光落在顾疏身上。
顾疏仰首,他收起了对过往的遐想,在众人的视线当中完成了第一个完美的跳跃。
……
而此时,某间环境宜人的茶楼包间内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
香炉里佛手柑正静静地散发着香气,温巉与简沉对坐未语。
“说起来,小时候我还去看过你的演出呢,温老师。”简沉简短地与温巉寒暄过后,明知故问:“温老师约我出来不是为了请我喝茶吧?”
“是也无妨,”温巉给自己斟了半杯茶,梅花的香气悄然弥漫,“但如果你能离顾疏远一点,我不介意下次正式请你。”
“温老师逗我呢?”简沉端起茶,喝了一口就觉得索然无味:“喝茶哪有追男朋友重要,这账我还是会算的。”
温巉:“你就那么确定顾疏会答应和你在一起。”
“不啊。”简沉双手一摊:“我并不需要知道顾疏会不会和我在一起……我只需要清楚,你和顾疏一时半会儿不能在一起就行了。”
简沉:“温老师,是不是,我说得很对吧?”
简沉调查过顾疏和温巉,在看那些资料的时候简沉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那就是温巉根本不知道自己多爱顾疏。
更有趣的是,顾疏也不知道。
这不巧了吗?
是乘虚而入,趁火打劫的好时机啊。
“对啊,但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温巉翘起腿,深灰色西装衬得温巉格外温文儒雅,气定神闲:“就因为顾疏对我来说太重要了,你就认为我和顾疏都没有办法从这种关系里抽身,没有机会实现恋人关系的转化,但那毕竟是我和顾疏的事。”
“与你无关。”
简沉盯住温巉的双眼:“温老师,你知道顾疏缺爱的吧?”
“如果我用大把大把地爱砸向顾疏,用他所喜欢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你猜顾疏爱上……不,对我有好感的几率又会有几分?”
“那时,温老师还认为这是你和顾疏两个人的事吗?”
温巉:“我倒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将做小三说得这么清新脱俗的,简沉,你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简沉也学着温巉的样子将身子往靠背上一躺:“我可不是什么手段低劣的小三,更何况你和顾疏还没在一起,温老师自认的正室身份也要存疑。”
“顾疏喜欢光、喜欢风、喜欢雨,喜欢这世间一切热烈奔放的事物,他所需要的爱一直是直白热烈得能将人灼烧的那一类。”简沉嘴角的笑有些得意,“温老师,并不是我出言讽刺你,你那润物细无声的一套在当下并不吃香。”
“对顾疏是没用的。”
“你和顾疏认识了多久,你敢说你现在就了解他?”温巉听完简沉的胡掰后道,冷了声:“简沉,你对爱情的定义比我想得还要浅薄。”
“你爱顾疏什么呢?”
“舞跳得好?人长得好?性格有趣?”
“那如果只是这些的话,我可以告诉你简沉,我也是这样的一类人。”
“换言之,你爱顾疏,你也能随时爱上拥有这些特质的所有人。”
“这样一看,你简沉可还真是……”温巉明明是笑着的,模样却让简沉恼火得很。
温巉抬眸,锐利的眼中充满了独属于上位者的威严,只见温巉薄且锋利的唇一开一合,对简沉说道:“你可真是博爱啊。”
温巉抬手打断了简沉即将说出口的反驳:“我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你和顾疏聊了些什么,但从你的话中我非常清楚你并不了解顾疏,最起码你不如你自认为地那般了解顾疏的整体。”
“你仅凭对顾疏过往的经历便推测顾疏的性格与为人,这在求偶的过程当中……当真浅薄。”
熟悉温巉的人从这番话中一定能听出温巉的不高兴。
温巉站起身将服务员拿过来的账单填写完,他道:“今日我请,希望日后我与顾疏都没有和你见面的机会。”
温巉脸上连虚伪的笑意都没有了:“到点了,我要去接顾疏下班,简先生请自便。”
简沉枯坐在椅子上,一直到温巉走了许久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哪句话引起了温巉的反问与不悦。
他说顾疏缺爱。
错了。
一个缺爱的人怎么能将《天鹅湖》跳得那般纯粹?
在舞台上的顾疏之所以能毫不顾忌地释放着他鲜活的生命力正因为他在被爱。
顾疏不缺爱,只要有温巉在,顾疏可以算得上是情感里的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