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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蛊惑皇帝张首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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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元辅先生情比金坚！尔等小人休想挑拨离间！”
小皇帝一字一顿，正处于变声期的嗓音响彻整个大殿。
朝堂上能够混到站在皇帝的面前，各个都是王朝金字塔上层的人物，自是什么都见过了。权贵人家豢养娈童并不算罕见，不少大臣自己也这么玩。但若是这件事发生在张居正和仅有十三岁的小皇帝身上，那就太可怕了。
天子朝堂上，大臣们都打足十二分精神，努力维持面不改色，只有个别臣子没有隐藏住惊讶的表情。
视线均聚焦在朱翊钧紧握住的张居正的手上。
小皇帝未注意其他人的反应，只是观察着面前的年长者。
张居正脸上没有出现朱翊钧预想到的满意或是开心的情绪。
朱翊钧只看到对方有一瞬间微变的脸色和不赞同的微微皱起的眉头。
手心传来微凉的触感，张居正原本空视着正前方的双眼朝下撇向皇帝，双目相对的一瞬，张居正抽出手掌。
他微微俯身，耳语道，“请皇上回到自己的位置。”
随即俯身下跪，再用大殿上每一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回复：“臣叩谢皇上厚爱！”
朱翊钧看出来自己的马屁八成是没有拍响，他讪讪坐回到自己的皇位上。
张宏听起来觉得荒谬，猜测是小皇帝失忆胡说，他悄悄在皇帝耳边提醒：“爷，情比金坚是形容夫妻的……”
怪不得马屁拍到了马蹄上……朱翊钧一瞬间涌起的尴尬不亚于当场裸奔，他没过脑子强行挽尊，回了一句，“我知道！”
张宏闻言一惊，表情出现裂痕，隔着殿上的距离，细细地端详起张居正来。
也许是大臣们均没有从皇帝一句石破天惊的“情比金坚”中回过神来，朝会很快便结束了。
官员们鱼贯而出，在太极殿宽阔的长阶梯上，内阁次辅吕调阳纠结再三，拉住张居正，想要当面问清楚张居正为何能和皇上“情比金坚”。
自万历皇帝登基，实行考成法三年来，反对者均被压制，张居正已逐步成为整个王朝的实权话事人。
以往朝会结束，只有内阁的成员会前往值班房继续当差工作，而今□□会散后，仿佛像有了默契一样，六部的官员们也一反常态慢慢停下脚步，不近不远的围在张居正身边。
张居正扫视一圈围住自己的官员，知道他们都想要一个说法，其中也包括督察院的人。
张居正知道这是大家出于对他的尊重，先来问他，而非直接向皇帝或太后上奏参他。
张居正无奈叹口气，“各位同僚，我们去值班房细说吧。”
一班文官大臣浩浩荡荡地聚拢，走向文渊阁。
张居正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开口：“我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说，我怀疑皇上可能并不知道情比金坚的意思。”
大家面面相觑，很明显均怀疑张居正蛊惑了小皇帝，并与之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
刑部尚书，并与张居正有姻亲的王之诰见状帮忙挽回名声：“虽不知皇上为何那样说，但我们均知道阁老绝非那样的人。”
礼部万士和没好气的反驳：“难不成，皇上会故意这么说，跟大家开个玩笑吗？”
“按照之前皇上的行事做派，是不可能开这种玩笑的。”兵部尚书谭纶说。
吕调阳不想得罪张居正，他看出张居正并不想解释什么，便开口说道：“我同意王之诰的看法，也许皇上就是开个玩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起来，阵容分为两派，一派坚决维护张居正，认为皇帝就是小孩子口无遮拦，而另一派则认为张居正教坏并蛊惑了皇帝。
但张居□□和地位在哪里摆着，绕是督察院的人，也没有一个敢提出弹劾对方的，绕来绕去也只是规劝。
这场辩论在冯保和张宏走进来时达到了高潮。
官员们站起身行礼，自觉为二人让开了一条路。
“冯公公，张公公。”
“张阁老。”
冯保张宏与张居正互相打过招呼后，在张居正身旁坐下。
“冯公公，快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吕调阳关切地问。
冯保向张宏使了个眼色，后者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大殿上咱家曾悄悄询问皇上，皇上说，他只是想表达对首辅先生的尊敬和喜爱，只是成语用错了。”
众人恍然，虚惊一场。
张居正闻言轻轻点头，也轻舒一口气。
“张阁老一心为国，各位大臣也心系皇上，实乃我大明之幸。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了，各位就都散了吧！”冯保站起来赶人，众人这才离去。
等到人走的差不多了，冯保却在张居正耳边悄声说，“张阁老，请借一步说话。”
张居正跟随冯保与张宏进入内室，并关上了门。
“公公何事？”
回答他的是张宏阴沉的声音，“咱家确实在大殿上询问了皇上，只是皇上说他并未用错成语。”
张居正一下了然，刚才张冯二人只是自作主张先把大臣们稳住了。
但事情棘手起来，难不成皇帝真的对他有那种想法？
张居正头一次不知如何应对了。
冯保见张居正没有说话，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这件事定是需要向太后回话的，到时，我和张宏会把刚才和大臣们讲的话回复给太后，阁老无需担心宫里的情况。”
见冯保如此，张居正鞠一躬行礼谢过。
“请冯公公相信我，我定不会做出蛊惑皇上之事。”
“我相信你不会。”
冯保这么铤而走险帮助张居正，根本原因就是因为他们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张居正倒了，他冯保必然会被清算。至于蛊惑皇帝与否，就变得并不重要了。至于冯保是真相信张居正还是假相信张居正，谁又能知道呢。当然，张宏也并不在意这些，他是冯保的人，冯保要是倒了，他也定然活不过明天。
张居正送走二位司礼监的掌印和秉笔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翻开一本奏折，却一点也看不进去。最近政事繁忙都不得空闲，他决定抽出一天亲自面见小皇帝，并和他好好聊聊。
张宏从文渊阁回到皇帝书房时，看到朱翊钧正攥着毛笔在宣纸上画画，他静静地退站一旁不敢打扰。
张宏回想起皇帝上次怒气冲冲前往张居□□上的时候，本以为是要处置对方，却没想到只是想去对方卧室待着。这件事只有一路陪着皇帝的张宏知道，他并未告诉任何人。他联想到今天皇帝说的“情比金坚”。也许冯保真的相信张居正和皇帝清清白白，但张宏显然已经怀疑起他们的关系来。
朱翊钧并不知道只因为他在殿上的一句话，就引得朝下臣子一场激烈，并让当朝司礼监与内阁两大权利机构首脑秘密会面。他饶有兴致地举起手中写的“朱翊钧”三个大字，并叫来张宏。
“签名送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