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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摸不着头脑的小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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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想要封赏戚继光，主要原因就是想让戚继光留在北京城内，这样他就可以随时见到对方，而遇到一些事情，也可征求对方的意见。毕竟在这诺大的古代世界中，朱翊钧唯一能够肯定是好人的就是戚继光。
张居正推测小皇帝爱上戚继光身体这件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提，而年长者隐晦的规劝小皇帝完全没听懂。因此，首辅大人毫不留情的拒绝看在朱翊钧眼里是十分不近人情的。
在张居正告退后，小皇帝有一时间愣在自己的椅子上，他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之所以想要奖赏戚继光，是因为整个大明朝，只有他能这么做，是因为，他是皇帝啊。朱翊钧回忆起他与张居正之间的相处，可以说，自回宫后，他做的每一个决定，批阅每一个奏折，几乎都是参考张居正的意见在执行，不过皇帝参考大臣的意见是很正常的，因为张居正的睿智与博学确实担得起这一领导者的角色。只是皇帝如果被大臣驳斥呢？
朱翊钧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自他回宫后，自他被张居正舍命相救后，就被他刻意忽略的问题，他是皇帝，但他并没有实权。
朱翊钧想起张居正对书写张四维罪状的那封奏折的分析。那其中透露出来的计谋与心眼，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朱翊钧可以肯定，如果不是张居正，自己一定看不出这些弯弯绕绕。如果臣子与臣子之间的勾心斗角已到如此地步，那么臣子对皇帝呢？
无论是他的真实身份——一个穿越者，还是他的表面身份——皇帝，都注定了，他在这个世界是永远孤独的。身为穿越者，将没有人会理解他，而身为皇帝，则没有人会真心待他。
小皇帝脑海中又浮现出张居正的脸，他回忆起那张脸上曾经涌现的真实生动的表情，有生气地斥责，有悲痛地落泪，还有赞赏地认可。与此同时，还有张宏、张四维、冯保、李太后，等等等等，这些人都曾在他面前流露出或悲或喜……可……这些人是否也对他使用了计谋，或带上了面具呢……朱翊钧无法梳理清楚，他们每一个人的情绪都流露得那样真实与自然，他无法想象其中会有人在他面前演戏……
这时，张宏垂着身子为皇帝奉上一杯清茶，玉瓷的茶碗被小心翼翼摆放在皇帝左手侧。
朱翊钧瞥到张宏修长指尖上的细茧，突然气恼起来。
他真是太蠢了！
他来自现代，这让他常常忘记自己是皇帝这一身份。皇帝，朱翊钧在心中又默默念了一遍。看看张宏小心翼翼的样子，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怎么可能不是演戏呢？
张居正为什么拒绝戚继光的提拔？他究竟是忠是奸呢？
朱翊钧心口莫名下沉着一痛，那种感觉就好像遭受了什么重大的背叛一样。
张居正会是在演戏吗……
但朱翊钧又想起张居正负伤时的样子，对方苍白的脸色与深刻地叮嘱还历历在目……
皇帝舒了一口气，他否定了这个猜测。
张居正不会骗他。朱翊钧想。张居正也许只是出于其他考虑。
第二天，由于皇帝召见戚继光的理由是回京述职。于是皇帝第一眼见到武将的时候是在朝会上。
满朝文武行列在侧，戚继光身着一身崭新的盔甲，大步走至殿上，跪拜皇帝。张居正照例站在左手边第一位，格外注意皇帝表情，不出意外又看到小皇帝兴奋得红了脸。
“戚帅快起来！”张居正看到小皇帝竟从皇位上匆匆冲下来扶起戚继光。
“让你一路风尘仆仆，辛苦了！”皇帝扶着戚继光臂膀起身，就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只是戚继光已四十七岁，皇帝只有十三岁，二人也没见过几面，感情上无论如何也到不了这般夸张的程度。
自上次护送皇帝回宫，戚继光就感受到了皇恩像汹涌的海浪一样向自己袭来，他一直认为是刚经历了刺杀的皇帝看到了军队护航颇有安全感才会这么做，而这次皇帝再见他，如此礼遇的样子让他一时间也有些诧异。
“臣，多谢陛下关怀！”
“谢什么，你是国家肱骨之臣，大明的英雄。”
皇帝毫不收敛的夸赞让戚继光一时间也不知道回什么好。
不过皇帝并没有让他回复的意思，他的话语没有停下，“自从上次回宫，有许多日子没见你了，朕一直想着你呐，只是实在不便出宫，之好让你来见朕啦。”
一旁的张居正额外关注皇帝紧握住戚继光双手的动作，眼神暗了暗。
“陛下，下面该是戚继光述职了。”张居正拱手建议，打断了皇帝继续和戚继光聊些有的没的。
戚继光急忙躬身：“是。”
朱翊钧“哦”了一声，回到自己的皇位上。
殿下响起冗长的军营情况。
除去见戚继光，小皇帝不喜欢朝会上这些无聊的内容，他瞥了一眼聚精会神的张居正，放下心开始走神，反正有首辅大人在听。
持续一上午的朝会结束时，皇帝几乎是立刻飞奔下皇位，拉起戚继光的手，“你随我来。”
张居正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眉头皱起来。
“皇上对戚总兵宠爱有加啊。”张四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张居正身旁，慢悠悠的声音飘入首辅大人耳中。
首辅大人没有转身，“戚继光忠勇，他当的起。”
“论忠勇，您也不差。”
“你过誉我了。”
张四维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皇上可能喜欢戚总兵那样的吧。”
张居正猛地一瞥，眼神凌厉，后者笑容僵在脸上。
“我们做臣子的，妄议皇上可不好。”
张四维收敛了笑容，“是。”
“当然了，凤磐，你身为礼部尚书，自然有资格和义务规劝圣上。”张居正说，已有所指。
张四维点头称是，心里却想着相反的话。
张居正以为他傻吗？想让他当出头鸟去违背圣意？去触碰这个霉头？休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