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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启程回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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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居正说完，转身大步离去，同时带走院内大部分把手的锦衣卫，只留四人看护。
朱翊钧打开卧室门示意马织与刘氏出来，并将地上剩余的药膏递给刘氏。
“这个大概是治疗瘀伤的，外敷，给马织也涂一点吧。”
刘氏与马织此刻已经知道朱翊钧的身份，深觉幸运的同时越发感激涕零，扑通跪下，疯狂磕头，“谢谢皇上！”
朱翊钧扶起二人无奈道，“不要跪，没什么人值得你们跪。”
刘氏有些困惑，马织没在意皇帝说什么，他还沉浸在自己遇到皇帝的巨大喜悦中。
朱翊钧看向刘氏，说出一些他憋在心里好久的话，“我们都是人，都有一个鼻子两只眼睛，凭什么你们生下来就要过这样的日子？”
刘氏像是没听懂一样，“贱民如何能与贵人比！”又跪下，“况且，大明有您这位圣明天子简直是我们的三生有幸修来的福气！”
“如果这位天子要你们去死呢？”朱翊钧这次放弃扶起刘氏，“如果你口中的贵人们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呢？你也心甘情愿？”
刘氏被吓住了，没有说话，马织后知后觉跪下。
朱翊钧苦笑，“我知道你们怎么想，如果那天不是我那些钱，你们早就家破人亡了。可你们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们已经在被剥皮抽筋了，为什么你们一年到头如此辛苦忙碌，最终只能勉强温饱，为什么总有一些人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从你们家里把钱财拿走就好。你们有没有想过，我那些钱，本来就是从你们这些人身上无偿拿走的。”
“不管你们明不明白，”朱翊钧最终还是扶起二人，他声音变得坚定起来，“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身份，我便要改变这种现象。”
虽然刘氏依旧没怎么明白皇帝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她可以分辨出皇帝大概是在为他们好，皇帝想为百姓做事。她被眼前这位个头只比自己矮一点的少年天子震撼到了，对方明亮的眼神与年龄不符的谈吐都让她心中充满深深的敬畏。
张居正并没让皇帝等多久，大概只过了一个时辰，门外遍传来马车的声音，接着是匆匆走近的脚步声。
“跪下！”几个锦衣卫把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人五花大绑着押送到皇帝面前。
一个一个鱼贯而入，跪了十几个人，接着张居正走进来，附身下跪，“皇上，这些是平谷县负责这一村庄的所有衙吏，请皇上辨认是否是他们。”
朱翊钧细细扫过这些人的面孔，只见各个都布满伤痕淤青，不是眼圈黑了就是脸颊肿了，想来是锦衣卫们先把他们直接打了一顿，朱翊钧只能隐约辨认出几个，其他也着实是认不出来了，不过应该就是他们。
“就是他们。”朱翊钧说。
“拉去外面砍了去！”张居正立刻下令。
锦衣卫齐声道，“等令！”
朱翊钧赶紧拦下，“别别别。”
张居正疑惑。
“我觉得还是赶路要紧。”朱翊钧说，“打一顿关到牢里就行。”
张居正看出皇帝心软，但他此刻也觉得赶路最重要，他带的人马不是很够，最好再别出什么新的乱子，于是他摆了摆手，几个锦衣卫遍押着犯人出去了。
刘氏拉着马织叩头谢恩，“小民谢诸位贵人救命之恩！”
张居正闻言一笑，“全凭大明天子聪明英毅，心怀天下。”
朱翊钧撇撇嘴，没怎么当真，他还记得首辅大人在宫里时是怎么说他的，什么偷懒不作为，什么欺师辱臣，张居正在外面真给他面子……
事情解决完，朱翊钧便坐上张居正的马车，准备离去了。张居正离开前，让两个锦衣卫留下断后，毕竟刘氏这件事涉及整个平谷县的吏治问题，之后还需要解决，朱翊钧又让张居正为他们留下一大笔钱，这才离开。
就这么马不停蹄行进了两日。也许现在的地方已经距离北京城区非常近了，或者是天天吃干巴巴的饼的皇帝让张居正也觉得是该补偿一下。
一行人一路西行，路过一家酒楼时，张居正喊了停。
“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夜，吩咐店家，把最好的菜都拿出来。”
一旁的锦衣卫俯首称是，跑了进去。
正睡得有些迷糊的朱翊钧被请下了车。
“我们干什么？”朱翊钧揉了揉眼睛。
“吃点好的。”张居正看着皇帝松松垮垮的衣服，说话带着歉意，这些天光顾着赶路，并未把重心放在好好照顾皇帝上。
这让朱翊钧眼睛发亮，他已经有一个礼拜几乎一点荤腥都没沾了。
“干饭干饭干饭！”朱翊钧开心极了，一马当先冲进了酒楼。
张居正无奈笑笑，没有纠正皇帝不符合贵族的姿态。
当朱翊钧洗了个澡走进张居正为他单独开的包间时，便看到了一张将近两米宽的大圆桌，上面已经摆满了各式彩色，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朱翊钧很是感动，“你比张宏还爱我。”说着，他拉开椅子坐下，先拿起了一根鸡腿啃起来。
张居正摇摇头，皇帝开玩笑的话让他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慢点吃，”他没忍住提醒。
吃得满嘴是油的朱翊钧装模做样点点头，又拿起了羊排。
包间里只有张居正和朱翊钧，朱翊钧吃得狼吞虎咽。张居正却几乎没动筷子，越发接近京城，首辅大人的忧虑便让他越发没有胃口。
按理说，现在皇帝已经找到了，群臣也就不至于过激到威胁到他，但张居正深知，虽然救下皇帝，大局也稳住了，但自己已经失去了太后的支持。皇帝年纪尚小，母子当然一心，此番回宫，之后办事必将被掣肘。
到时，冯保也许会被拉拢，也不一定会一直支持自己。
而此时此刻考成法才刚有些眉目，他是绝对不能让改革的心血付诸东流的。
究竟该怎么破局呢……张居正看着皇帝不顾形象地又用手抓起一把牛肉塞进嘴里，不由苦笑着羡慕了，他什么时候能像皇帝这样没心没肺……
就在小皇帝如风卷残云般狂吃时，嗖得一声，一支暗箭从朱翊钧脑袋上方顺着窗户飞了出去。
张居正大惊，急忙将皇帝推到桌下。
大厅里，短兵相接的金属碰撞声即刻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