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文玖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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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夜白用此生最快的速度，闪身躲开了这白得反光的手。
那人好像愣了下，收回了手，向顾夜白行了个揖，笑道：“我不巧迷路了，敢问这位道友可知李家怎么走？”
道友？
嗯……确实能感觉到这人身上有灵力波动，也察觉不出一丝鬼气或是魔气。
还有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在哪听过。
“李家？可否具体？”顾夜白退后一步，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眼前这人。
这人虽穿着不算华丽，却用料极为考究。用得是上好的蚕丝，还用银丝绣了许多低调但奢华的暗纹。
尤其是那缠了蓝绸的银镯，更是巧夺天工般的精美。
至于这脸……怎么会有这么伟大的一张脸，除了比死人还白简直就是完美无缺！
救命——本颜控又大满足了呜呜呜......
那大美人笑了笑，对顾夜白微微欠身行礼：“在下姓文，名玖渊，敢问公子贵姓？”
纵使内心再如何惊涛骇浪，顾夜白表面还是端着修真界第一高冷仙尊的名声，冷淡回应道：“在下姓顾。你在此处作甚？”
文玖渊面对顾夜白陡然释放的威压，也不过轻轻笑了笑，道：“文某乃一届散修，前些日从散修任务处接到此委托。谁知迷了道，正巧遇上小公子。”
……头一次见到有人投了九天门任务还会投别处的。
顾夜白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九天门，你名声不保咯。
说着，文玖渊就拿出散修任务处的任务单来。顾夜白接过，只能叹息自己不是专业器修，左看右看也只能得出这要是假的那做得还挺真这个结论。
顾夜白道：“我是九天门弟子，亦是接单了此次任务。”
他掏出任务卷轴，对面只看了一眼便点头表示信任。
......也不知道是心眼太多还是心眼太少。
文玖渊自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浑身泛着生人勿近气场的冰块脸在想些什么鬼七八糟的玩意，只是迎着月光看着顾夜白温和地笑着回答问题。
等等，这声音，这镯子，这手……
“听话本的先生？”虽然理性告诉顾夜白世上没这么巧合的事，但对自己感知的自信还是让顾夜白问出了这句话。
对面停了一秒，随即也惊讶道：“您莫非是此前将话本指定权交由我的先生？真是太巧、太巧了。”
他笑眯眯道：“想来，你我相识许是命中注定呢。”
顾夜白作了个揖，算是应下。
谁知道这是命中注定还是别有用心呢......
哪怕自己觉得他有些熟悉，他也暂未露出什么马脚来，也不可掉以轻心。
“此前你分明经过李宅为何不进，还跑到此处迷路？”
文玖渊讶然：“我怎不知我到过？罗盘直到方才，还是指向山里呢。”
“罗盘？”顾夜白轻轻蹙眉，道，“给我看看。”
文玖渊听话递过。
“你这罗盘是三百年前的款，精细度太低，早被淘汰了。”顾夜白道。
也行吧，他拿着这么个老古董，勉强也算是个理由，暂不细究罢。
由于两人都顺利迷路，便只能选择御剑回去，就当再巡视一遍空中有没有危险了。
在上笑凌剑之前，顾夜白悄悄给文玖渊背上丢了三张符修清肃峰峰主亲手绘制的符，一张验魔、一张验鬼还有一张检测恶意。自己目前修为仅仅金丹，境界比自己高的人鬼魔凭感知皆看不出，若是自己的符也不过能超过自己一个境界。但若是师叔的符，则这三界，连魔尊和鬼王那种级别的都可能验得出......
自己还未成长起来，想来没轮到他们的剧情，他们应该不会那么闲。
若他当真是人，此符也不会产生损耗。
一路平安无事，没有鬼魔，没有背后把自己推下剑的黑手，没有符纸的损耗，甚至连一直鸟都没得。
也是，大半夜的，也就自己闲得发慌跑出去还领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漂亮男人。
......咳，漂亮是真漂亮，赶紧看镜子两眼压压惊。
守夜的蓝此尘全程没发现顾夜白偷跑出去，更没发现他二师弟从山沟里捡回一个男人。
所以等到他发现的时候，就是年晓澈当班，剩下两人拉开静音结界，在屋内“研讨武学”的时候。
之后，蓝此尘又联系了他在散修任务处的人脉，确定确有其人也确实接取此任务后，两人才就此稍稍放下戒心。
一刻钟后，蓝此尘那副成熟稳重大宗门大弟子的样子显然更加真情实意了些，面对文玖渊也是彬彬有礼。
至于那有勇无谋的二师兄，则因为刚喝了碗不加蜜饯的药，神魂处于半游离状态，目前不省人事掉线中。
顾夜白神游回庭院，正听到文玖渊问道：“说起来，夫人的预产期就在近几日了吧？”
老妇人叹气：“对啊，这不，知道这个诅咒后我心慌得啊……马上请你们几位仙人来了，我们家可千万不能绝后！”
文玖渊笑着点了点头。
躺椅上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晒太阳，边抚摸着肚子边轻声唱歌。
“好娃娃…快快长～长大后…好出山～，出山呐…赚粮钱～舍己身…保家乡～”
女人声音轻柔，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首歌：“好娃娃…快快长～长大后…”
“这是哪里的歌，我竟从未听过。”年晓澈问老妇人。
老妇人回答道：“听小女说是莫忘岭这里的民歌，能安胎。”
三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就是……为什么安胎的歌，要舍己身，呢？
又是一日平安夜，如此了快一个星期，九天门三人都快与文玖渊和主人家混熟了。原本日日严肃的戒备氛围也逐渐变成了轻松的种田。
谁让仙人们各个身强力壮，收割作物简直一把好手。
期间顾夜白也偶然遇见过几次那个赠与他红鸡蛋的小姑娘，第一次再会后问过顾夜白为何不吃那鸡蛋，此后几次也时不时送点糖果小菜来。
吃自然是不敢吃，那糖瞧着都过期百年了，真吃下去年晓澈大概会被自己气死，完成一颗糖的双杀，包能作为话本流芳百世。
至于那小姑娘的事，蓝此尘与年晓澈也一致认为，若是无杀意，便暂且不动手。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四人正趁着日光的余韵在田间挥汗如雨，却见着老妇人急急忙忙过来招呼他们：“仙人们！小女快生产了，快些去护着她罢！”
虽已在房屋周围部下阵法，但若是这“诅咒”境界较高，必然也是防不住。
待到回到房屋外，里头显然已是热火朝天，四人徘徊在大门外，对着防护再次加固，同时调动自身灵力感知外界一切波动。
屋内，女子一声声压抑的痛呼不时传出，热水搬了一盆又一盆。
两个时辰过去了，胎儿还不见动静。
太阳已垂至天边，红霞沉沉地压在山头，无时不在告诉着人们这片大陆即将落入黑暗。
而晚上，一贯是鬼魔等阴晦物最为活跃的时候。
莫忘岭这小小山沟，也随着短暂的黄昏迅速坠入黑夜。
好静，太安静了。
连风声都听不到，只余下女子痛极却已经沙哑的低喊。
“小心。”顾夜白指尖夹符，将文玖渊与年晓澈护在身后。
他虽修行较蓝此尘稍晚，但天赋出众，境界与蓝此尘齐平，战力却略高一筹。
至于文玖渊……既非鬼魔，实力不详，暂且先护着再说罢。
文玖渊愣了一下，随即乖巧蹲后方，真就坐椅子上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顾夜白在前方挡着自己的英姿。
蓝此尘年晓澈就没这么闲，小师弟在夜幕降临时便请一位稳婆把丹药放烛火上烤，以防被鬼夺走心神，同时召出凝魄箫，乐声伴着灵力荡漾在院中，安抚人心，也平息鬼魔。
果然，黑雾由于阵法阻拦，被迫在门前聚集，顷刻间便凝实，成了一个人形。
瘦瘦小小，穿着脏破的旧衣服，一脸怨恨的小姑娘。
正是那个给自己送糖送鸡蛋的天真小姑娘。
顾夜白叹气一声，不论这小鬼是何种原因要杀人，但生死两隔，纵然有万般理由，死者也不可杀害生者。
前些天日日对着自己笑的小鬼，现在依旧扬着她天真的笑颜，“仙人哥哥们，可否让让？我要将里面的大姐姐和小妹妹送去极乐世界。”
“得罪。”蓝此尘开口，手脚却先一步与一旁的顾夜白包抄小鬼。
几十年的经验，让两人在与小鬼交手的第一招就清楚了一件事——打不过！这小鬼最少也有个三等凶级！
顾夜白与蓝此尘对视一眼，双方在一瞬间完成了思想的交接。
由顾夜白先与年晓澈的乐曲相协力，抵抗拖延一阵。蓝此尘则瞬间闪到后方院子请援兵。
一个个传音来得太慢，蓝此尘掏出天网卷轴，把消息直接发到九天门内门弟子和长老们的群里——不愧是熟人，这群家伙的第一反应是嘲笑，还是师尊百里篁在茫茫笑声中回复了一句“等我”。
前头的顾夜白已经在心里骂骂咧咧，顶不住，真的顶不住！
蓝此尘你怎么这么慢！救援怎么也这么慢！鬼作恶鬼界不该管管吗！鬼呢！鬼呢！这里有个黑户！有个打架超狠的黑户！.......
小姑娘笑得开怀：“仙人哥哥，你同伴也抛下你跑了啊。”
“我一人足以。”顾夜白薄唇微启，他轻蔑地看着女鬼，充沛的灵力在周围流淌，吹起几缕发丝，在皎皎明月下闪着微光，长而密的睫毛微微低垂，略下的阴影挡住了他不带温度的眼神。
比圣人更冷酷，比谪仙更傲慢。
不是神明，胜似神明。
不得不说哈，修真界装逼靠特效，气势还是很有的，如果自己另一只手没微颤的话，说不定连顾夜白本人都能唬过去呢。
“仙人哥哥，我真的不想和你打架，打起来可疼了……可是时辰快到了，我得赶紧去救里面的人。”小姑娘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看起来真像在努力劝说，“你要不让开？”
“……救她？你说的救，是指让莫忘岭近百年难出新生儿吗？”顾夜白眯了眯眼，夹符的手不动，袖子里的手飞快地掐了个锁灵诀。
我就不讲武德，管你是什么妖魔鬼道神仙还是别的嘛玩意，锁灵诀都能给你削弱层防。
也就是按实力差距削到指甲尖还是脂肪层的区别而已。
小姑娘好声好气地说话，却被破了层防，任谁都不会高兴。
当即鬼气弥漫，几息间紫黑色的气便缠绕上了整座宅邸外的防护罩，防护罩一阵一阵地发着淡金光，与渐渐缩紧的鬼气相抵抗。
顾夜白以灵力催动符纸，朱红符箓在黄纸上亮起，黄纸因着使用而颜色慢慢加深，灵气几乎凝成实质，再次破开小鬼阴气聚成的防御，手指夹符直往她头上招呼！
小鬼却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猛后跳几米，鬼气自手掌凝实挥出，直冲顾夜白面部而来！
危急关头，笑凌以扇化剑，格挡住这冲着脸来的气刃。
md，你这反派不行啊！众所周知主角伤哪都不能伤脸啊喂！这可是这个世界的门面，门面啊，懂不懂！
银白色剑光破空而下，凌厉的剑气斩开浓郁的鬼气。一时间，好像连九月的暑气都为这冰冷的寒光开道。
万籁俱寂，刀光剑影之间，只剩下凌空剑音与沉闷鬼气相击之音。
天阶法器，名不虚传！
顾夜白已然感到喉头涌上一股熟悉的铁锈味，他强压咽下，却适得其反更加反胃。
怎么办？难道真要喊着友谊啊勇气啊什么的冲上去？总不能真杀个队友祭天开挂吧？
越阶打怪显然不切实际，一道劲头十足的鬼刃劈头斩下。
顾夜白瞳孔里，鬼气直冲而来，却已是力竭，就是躲避也慢了一拍。
已退无可退——！
算了，毁灭吧。
顾夜白闭上眼，反正主角最擅长的就是绝处逢生——
锵——！！
顾夜白睁开眼——
眼前先是一片深蓝，那是文玖渊的法器，蓝绸自镯上飞出，挡住了小鬼的鬼气。再往旁——蓝此尘你总算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文玖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