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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脸红 ...

  •   “池堡主。”

      “嗯?”

      张敬远垂眸画了颗黑子,他的手指修长,皮肤白皙,由于常年握笔,食指与拇指的指腹上生了茧子,但看着依然令人赏心悦目。也许是池婠的错觉,此刻的他似乎有些淡漠:“你心情好像不错?”

      棋子还没怎么密集,胜负已经分出来了。

      池婠没有气馁,旁边叠了一小摞纸,她将这张纸放在了最上面,然后继续在下一张上画直线。

      “是啊。”池婠承认得很直接,有些事情猜都猜得到,她提前说出来也很合理,“外面关于我的流言传了这么久,这两天里,散播的那帮人应该也要有什么动作了吧。”

      这事儿他也有预兆。张敬远拿着墨石轻慢地研磨,在进思过斋之前,他就交代了怀宁时刻关注长老团的动静,若有情况,可以适当添把火。

      那些流言中,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张敬远淡淡道:“我以为你会难过。”

      标准的五子棋棋盘为十五行十五列,不过他们的五子棋是打发时间玩儿的,池婠为了节省时间,便画成八行八列。

      “子虚乌有的东西罢了。”池婠头也不抬地说,“比起难过,听到这种谣传的消息,平常人首先应该是感到愤怒吧?”

      张敬远点头:“说得也是。”

      这份又关心又疏远的感觉是怎么个情况?张敬远从找她下棋的时候就怪怪的,池婠不会下围棋,推脱说自己喜欢下五子棋,所以每次都装着开心期待的样子玩儿,实际上玩得都快要吐了。

      难道他察觉到了什么?

      想到他可能识破了自己是“假池婠”,池婠手一抖,线画歪了。

      池婠抬头,正好与张敬远的眼神对上了。

      手工画线哪有条条直的呢?她淡定地露出一个微笑,冷静低头,默默操着灵魂之手补救这张棋盘。

      在思过斋多日,他们的身体渐渐适应了饥饿,而面容也清减下来了。这几天里,池婠的头发失去了池遥的助力,她尝试自己束发,如今也像模像样了,但细看下来还是没有池遥的手艺好。

      有碎发掉落在肩头,带了些翘,在条件有限的情况下,难以判断这是睡得好还是不好。

      池婠将“棋盘”往前一推,示意可以开始了。

      张敬远垂眼,扶着袖子,在中间画下了黑棋。黑子是要先行的,这也代表他蘸墨水也比较频繁,几乎每画两颗就要蘸一次。

      而池婠下笔重,墨水用起来也没省多少,两个人嘴上说着五子棋图个玩乐,胜负无所谓,但用起墨水来你来我往,就跟干架似的。

      纵横之间,棋子逐渐遍布开去,宛若波纹浮散,乐此不疲地在有尽的区域上狂奔、对峙,最后轻轻下落。

      “啪嗒。”

      一只枯瘦干瘪的手从黑袍下伸出,从黑棋怀抱中,将白棋取了出来,他有意放缓了动作,趁机观察对面之人,说:“统帅,你的棋艺没什么进步啊。”

      “是,让大长老见笑了。”

      白子节节败退,统帅找大长老,也是醉翁之意。在权势场上,大家都习惯了试探,天大的事情都得装得体体面面,她挂着淡淡的笑,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听闻四大家族以各家的底蕴而排行,长老们也因此有了头尾。”

      “石堡的民众们都很服气,每逢长老日,出力最多的也是他们。”统帅停顿了会,面上的笑容多了两分,只是眼底没什么快意,她低垂着眼,作伏低状,缓缓道,“其中有人触怒了天神,遭受到天罚,如今石堡内人心惶惶,又有金像需要赶制。”

      “重压之下,民众凄然。可否请大长老出面,将此事化化小?”

      风吹帘动,凉意清人醒。

      然,有树常青,有人无名。

      “人死无法复生……”大长老将黑子放回棋盒,拨弄着权杖上的蓝色石头,这是他与张家唯一的联系了,不过在他眼里,石头是什么颜色都无关紧要,他身上的衣服是黑色,这便足够了。

      他拿了权杖,起身道:“这个道理,统帅是知道的。”蓝色石头互相碰撞,发出“砰砰”声,在屋内尤其明显。

      统帅沉默着。

      天上的乌云正在慢慢集结,白的,灰的,黑的都有,浓厚得随时都有可能炸开来。

      “既然统帅有此担忧……”大长老走到窗台,冷风冽冽,将权杖上的石头与布条吹得左右乱晃,他叹了口气,低沉的声音随风而行,灌入统帅耳中,“那便回房吧,眼不见为净,这样,便没有烦忧了。”

      ……

      “太可怕了。”白玉扇频频点着胸口,要将心都点出来了,筱廷重复道,“太可怕了,这是第几个了?”

      “第三个。”谢歌替他说,“公然拒绝打造金像,因而引火上身的第三个。”

      大家口中的天罚,真正的引火上身,残忍、血腥、疯狂,成功让民众闭了嘴、噤了声,成为只会安静熔铸与雕刻的工匠。

      筱廷摇摇头,颇为感叹地:“要大乱了。”

      谢歌瞧他一直晃着扇子,终于忍不住,上手夺了过来。明明挺好看一张脸,偏偏跟只花蝴蝶似的,又爱转悠,又爱显摆,多年来居然没有形成娘气,也是谢天谢地了。

      筱廷假意要抢回来,谢歌举高了扇子,问他:“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虽是问句,语气却非常肯定,她接着说:“筱堡主,你的表情太浮夸了,想要隐瞒,也得装得像样点。”

      “有吗?”筱廷眨了眨眼睛,如果说他的脸是男生女相,那么搭配上狭长略显锐利的眼睛,就是融合这个特点,最终形成了雌雄莫辨的容貌。

      看了多年还是很耐看。

      “嗯……这个嘛,确实煞有其事。”他放下手,没了扇子,双手有些无措,干脆背在了身后,自己则摇头晃脑起来,“谢堡主,是这样的,我最近得知了一个秘密,所以导致我的心情有点激动。你能理解吧?”

      筱廷继续解释:“这个秘密和那个神棍大师没关系,只是他出来的时候,我刚好愣了神,而你又正好在偷看我,所以就误会了。你能明白吧?”

      什么偷看,谢歌敲他脑袋,微笑道:“脸皮这么厚,看上去很好打的样子,如果还要像说书一样吊着胃口,恐怕会不小心,留下两个红印子呢。”

      “拿了我的扇子还要打我……”在谢歌的眼神威胁下,筱廷提高了声音,赔笑道,“这个秘密——”

      “我溜达的时候发现池堡主书案上有张堡主的手抄经文,所以我怀疑他们肯定有情况。”

      筱廷说得语无伦次,但谢歌听懂了他的意思。

      池婠和张敬远?

      就这?

      谢歌怀疑他话中的真假,捏了扇子挑他下巴,方便观察他的神情,接着发出了疑问:“你确定你当时想的是这事?”

      “不信你随我去看。”筱廷狂点头,“保管真真的。”

      谢歌怀疑,再看他。

      筱廷坚定回望,渐渐地,该姿势营造了某种难耐的氛围,他眼神依旧坚定,但以耳朵为出发点,脖子上、脸颊上,慢慢染上了可疑的红色。

      在谢歌的视线中,眼睛的变化是最直观。她看到筱廷的眼睛突然就变得水灵灵的,目光下移时,对方的脸颊也变红了,谢歌想了想,可能本来就在变红,正好被她看见了这个过程而已。

      就像筱堡主向来惯会用笑作以隐瞒,笑容之下,谢歌就不得而知了。

      有些时候,脸红也是种手段。

      这个想法令人疲惫,她看得眼疼,便收了手,将扇子扔还给他,同时扔过去的,还有一片外衣上绣着的紫苏叶——那是她刚才顺手扯下来的。

      “诶,你这?”筱廷叫她。

      谢歌挥挥手,留了个背影给他,声音从前面远远传了过去:“筱堡主,我拿了你的扇子,你拿我的叶子,就算是扯平了。”

      筱廷笑了,脸上的红还未褪,他小声喃喃道:“谢堡主,哪有这样的扯平?”

      “我可是真的脸红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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